我一次次地擔待，一次次地退讓，換來的卻是他們變本加厲的索取和得寸進尺的無理。
這一次，我不想再擔待了。
07
我不知道機場那邊最後是如何收場的。
我手機關機了整整一天。
第二天早上開機時，看到了幾十個未接來電，有陳浩的，有婆婆的，甚至還有小叔子陳斌的。
微信里也塞滿了各種信息。
陳浩的信息是鋪天蓋地的道歉和解釋：「老婆，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媽會把他們帶來，你相信我。」「老婆，你開機啊，我很擔心你。」「老婆，我們已經回家了，你別生氣了，都是我的錯，我們談談好嗎？」婆婆的信息則是一如既往的咒罵和威脅：「林夢你這個白眼狼！我們陳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霉娶了你！」「你等著，我明天就去你單位鬧，讓你的同事領導都看看你是個什麼貨色！」小叔子陳斌更是粗俗不堪：「你個臭娘們給臉不要臉是吧？信不信老子弄死你？」看著這些信息，我只覺得一陣反胃。
這就是我嫁的家庭，這就是我掏心掏肺對待的「親人」。
我沒有回覆任何人，只是默默地將那些不堪入目的信息一一截圖保存。
這些，都將是日後有力的證據。
下午，陳浩一個人回來了。
他看起來憔悴不堪，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
他一進門，就想過來抱我，被我側身躲開了。
他站在客廳中央，手足無措地看著我，聲音沙啞：「老婆，我知道你很生氣。昨天在機場，是我沒處理好。」「你不是沒處理好，你是根本就沒有處理。」我坐在沙發上，冷冷地看著他，「從你媽第一次提出要帶上他們一家的時候，你就應該明確地、堅定地拒絕。但是你沒有。你只是敷衍我，說你會去溝通。你的溝通，就是讓他們直接殺到機場，給我一個『驚喜』嗎？」
「不是的！我真的跟我媽說了，我說你不同意，讓她別胡鬧。我以為她聽進去了，我哪知道她會陽奉陰違，直接把人帶來了！」陳浩急切地辯解。
「你不知道？」我笑了，「陳浩，你和你媽生活了三十年，你會不知道她是什麼性格？她決定的事情，什麼時候聽過別人的勸？你所謂的溝通，不過是輕飄飄地說兩句，然後就默認她不會亂來。你從心底里，就沒把這件事當成一件真正嚴重的事情來對待。你甚至可能覺得，如果我到了機場，看到孩子們可憐巴巴的樣子，心一軟，也就同意了。你打的，不也是這個算盤嗎？」我的話像一把尖刀，精準地刺中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懦弱和僥倖。
陳浩的臉瞬間變得慘白，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08
看到他無言以對的樣子，我心中最後一點期望也熄滅了。
我平靜地從茶几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文件，推到他面前。
「這是什麼？」他顫抖著手拿起來，當他看到「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時，整個人都晃了一下。
「你要……跟我離婚？」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對。」我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陳浩，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這一次旅行。這次的事，只是一個導火索，引爆了我們這五年來積累的所有問題。你的家庭，就像一個無底洞，而你，作為我們小家的男人，非但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家，反而一次次地打開大門，任由他們進來索取。我累了，真的太累了。我不想我未來的人生，都耗費在和你的家人無休止的爭鬥和妥協里。」「不！我不同意！」陳浩的情緒激動起來，「小夢，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發誓，我以後一定改！我一定和我媽、我弟他們劃清界限！我不會再讓他們來打擾我們的生活！」「劃清界限？」我看著他，問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怎麼劃清界限？如果我今天不離婚，你打算怎麼解決這件事？你怎麼讓你媽、讓你弟為他們的行為道歉？」陳浩愣住了，他顯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會讓他們給你道歉的。」「你確定？」我追問，「你媽會認為她錯了嗎？她只會覺得是她兒子娶了個不孝的媳婦。你弟弟會道歉嗎？他只會覺得是我斷了他的財路，恨不得扒了我的皮。陳浩，你根本解決不了。因為在他們的觀念里，你是他們家的人，你的錢，就是他們家的錢。而我，一個外姓人，只是暫時保管這些錢的工具。」我的每一句話，都讓他無力反駁。
他頹然地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雙手抱著頭，痛苦地呻吟。
客廳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許久，他才抬起頭，通紅的眼睛裡帶著一絲懇求：「小夢，能不能……不離婚？我們才三十出頭，我們還沒有孩子，我們的未來還很長。你不能因為這件事，就否定我們過去所有的感情。」「感情？」我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們是有感情。可再深的感情，也經不起這樣一次次的消磨和傷害。陳浩，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協議你拿回去看，如果沒問題，我們找個時間去把手續辦了。」我下了逐客令。
陳浩還想說什麼，但看到我決絕的眼神，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失魂落魄地拿著那份離婚協議，走出了家門。
門關上的那一刻，我的眼淚再次忍不住流了下來。
這一次，不是因為委屈，而是為了祭奠我那死去的愛情和婚姻。
09
接下來的幾天，我過得異常平靜。
我請了年假，沒有去公司，而是帶著我爸媽，重新訂了去雲南的機票。
我們沒有選擇熱門的旅遊城市，而是去了一個安靜的古鎮。
我們在那裡住了下來，每天就是逛逛古城，喝喝茶，曬曬太陽。
我爸媽看著我狀態逐漸好轉，也放下了心。
在雲南的日子裡，我刻意不去想那些煩心事。
陳浩每天都會給我發很多信息，但我一條都沒有回。
我需要時間和空間，來徹底整理自己的思緒。
諷刺的是，我沒等來婆家人的道歉，卻等來了他們變本加厲的騷擾。
婆婆不知道從哪裡搞到了我公司領導的電話，打電話過去一通哭訴，說我虐待公婆，不孝不悌。
幸好我們領導是個明事理的人，知道這是家務事，只是象徵性地找我談了話，並沒有對我產生什麼影響。
但這件事，讓我更加堅定了離婚的決心。
一個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惜毀掉我事業的家庭，我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小叔子陳斌則更為直接，他開始在小區的業主群里散播我的謠言，說我嫌貧愛富，嫁給他哥就是圖他們家的房子，現在翅膀硬了就要把他們一家趕盡殺絕。
一時間，不明真相的鄰居們對我指指點點。
我沒有去群里辯解，清者自清。
我只是默默地將他所有造謠誹謗的言論再次截圖。
然後，我聘請了一位律師。
當我把所有的證據，包括婆婆的威脅簡訊、小叔子的辱罵信息和在業主群的造謠截圖，都交給律師時，律師明確告訴我，這已經構成了誹謗和威脅，完全可以提起訴訟。
從雲南回來後，我主動聯繫了陳浩，約他在外面見面。
他以為我是回心轉意了，興沖沖地趕來。
然而，我只是將一張律師函放到了他面前。
「這是什麼？」他打開一看，臉色大變。
「這是我委託律師，給*媽和*弟發的律師函。我限他們在三天之內，在業主群里公開向我道歉，澄清事實，否則，我將以誹謗罪和恐嚇罪正式起訴他們。」陳浩握著那張紙，手都在抖：「小夢，你……你一定要做得這麼絕嗎？他們是我的家人！」「是，他們是你的家人，但他們不是我的。他們對我進行人格侮辱和造謠誹，已經觸犯了法律。我是在用法律的武器保護我自己。陳浩，我給你兩條路。第一，你讓他們公開道歉，然後我們協議離婚，財產按照協議上的分割，我們好聚好散。第二，他們不道歉，那我們就法庭上見。到時候，不僅是離婚，我還會同時起訴他們。你自己選。」
10
陳浩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陌生和恐懼。
他或許從未想過，一向溫順隱忍的我，會變得如此強硬和決絕。
他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他知道，如果真的鬧上法庭，丟臉的只會是他們陳家。
當天晚上，小叔子陳斌就在業主群里發表了一篇言辭懇切的道歉信，承認了自己之前因為家庭矛盾情緒激動，發表了不實言論，對我的名譽造成了傷害，並鄭重道歉。
雖然我知道這並非他的本意，而是迫於壓力，但這已經足夠了。
第二天，陳浩帶著他父母，以及他弟弟弟媳，拎著大包小包的禮品，來到了我家。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婆婆如此低聲下氣的樣子。
她站在門口，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夢，媽錯了，媽不該那麼對你。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們這一次吧。」弟媳王玲也拉著我的手，假惺惺地說著「對不起嫂子」。
我沒有讓他們進門，只是隔著門，平靜地看著陳浩：「道歉我收到了。但是，原諒是不可能的。我們的婚姻，到此為止了。」陳浩的臉上血色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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