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大人,怎麼跟孩子計較呢?」
我一概不解釋,也不爭辯,只是默默地收拾殘局,臉上始終掛著溫和的微笑。
但我並沒有閒著。
我用手機,將李明的種種行為,以及張麗夫婦的「經典語錄」,一一錄了下來。
視頻、音頻、照片,我分門別類,整理得清清楚楚。
同時,我也在執行我的另一個計劃。
我開始頻繁地帶李明「出去玩」。
當然,目的地不是遊樂場或公園,而是一些我精心挑選的,本市頂尖的私立寄宿學校的開放日。
我以「為孩子尋找興趣班」為由,帶著李明參加了這些學校的體驗課。
這些學校無一不是環境優美,設施一流,教育理念先進。
更重要的是,它們都以嚴格的管理和高昂的學費而著稱。
李明一開始是抗拒的,但當他看到那些比他家客廳還大的活動室,看到那些新奇有趣的樂高機器人課程,看到游泳池和馬術場時,他的眼睛亮了。
孩子的感覺是最直觀的,他能明確地感受到這裡的「高級」。
我則以家長的身份,與學校的招生老師進行了深入的溝通。
我展示了我的專業素養,詳細諮詢了學校的課程設置、師資力量以及管理模式。
當然,我也「不經意」地向老師們抱怨,自己作為「全職媽媽」,在教育孩子上遇到的種種困境,以及對孩子未來的「殷切期望」。
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
在這七天裡,我在張麗眼中,是一個逆來順受、毫無怨言的「好弟媳」,一個被熊孩子折磨得焦頭爛額的「新手保姆」。
她甚至在家庭群里洋洋得意地跟親戚們說,我已經被她「改造」得差不多了,準備長期「聘用」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一張巨大的網,已經悄然張開。
周五下午,我接到了其中一所名為「博瑞國際學校」的招生主任的電話。
「林女士您好,經過我們校董會的綜合評估,我們認為李明同學非常有潛力,我們決定正式錄取他。下周一就可以辦理入學手續,學費是一年三十萬,請問您這邊方便嗎?」
我看著窗外,夕陽正緩緩落下,給整個城市鍍上了一層金邊。
我對著電話,露出了一個星期以來最燦爛的笑容。
「非常方便。」我說,「我們下周一見。」
03

周末,我以「帶明明去參加一個重要的科學競賽體驗營」為由,讓張麗提前為李明準備好了換洗衣物和生活用品。
張麗對此深信不疑,甚至還頗為得意地認為,這是我被她的「精英教育」理念所影響,開始積極為孩子的未來鋪路了。
她千叮嚀萬囑咐,要我照顧好她的寶貝兒子,還主動預支了下個月的八千塊「工資」給我,說是作為「活動經費」。
我面帶微笑地接過那薄薄的一疊鈔票,心裡冷笑不止。
這點錢,連那所學校一年的雜費都不夠。
周一早上,我沒有叫醒李明,而是讓他睡到自然醒。
然後,我給他穿上了我特意新買的,得體又帥氣的小西裝。
李明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很是滿意。
對於要去一個「都是高級玩具」的地方,他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我開車帶著他,平穩地駛向位於城市遠郊的博瑞國際學校。
這所學校建在半山腰上,環境清幽,安保極其嚴格。
高大的梧桐樹,復古的歐式建築,穿著統一制服、彬彬有禮的學生,一切都顯得那麼井然有序,與李明那個混亂吵鬧的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招生辦的王主任早已在門口等候。
她熱情地接待了我們,並親自帶著我們辦理入學手續。
「林女士,這是入學協議,您看一下。我們是全寄宿制管理,學生兩周才能由指定監護人接送回家一次。學校會全面負責學生的學習、生活和品德教育。這是學費繳費單,一年總共是三十萬零八百元,包含學費、住宿費、餐費和校服費。」王主任專業地介紹著。
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銀行卡,平靜地說:「刷卡吧。」
三十萬,對於曾經的我來說,需要大半年的積蓄。
但自從幾年前我主導了一個大項目的併購案,拿到了一筆不菲的獎金後,這筆錢對我而言,已經不再是難以承受的數字。
這是我的底氣,也是我敢於掀桌子的資本。
刷卡,簽字,所有的流程一氣呵成。
李明的檔案正式錄入學校系統。
他被分配到了G1-A班,班主任是一位非常有經驗的姓陳的老師。
陳老師過來接李明的時候,李明顯得有些緊張,他下意識地抓住了我的衣角。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離開父母,去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我蹲下身,看著他的眼睛,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語氣對他說:「明明,從今天起,你就是一名小學生了。在這裡,會有老師教你知識,教你規矩。沒有隨叫隨到的可樂,也沒有可以隨意發泄的脾氣。你必須學會自己穿衣服,自己吃飯,自己解決問題。我知道一開始會很難,但嬸嬸相信,你以後會感謝今天的經歷。」
李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也許是這裡的環境讓他感到了某種肅穆,他沒有哭鬧,只是安靜地跟著陳老師走了。
看著他小小的背影消失在教學樓的轉角,我心裡沒有半分不忍,只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張麗,這是你欠我的。
這三十萬,只是一個開始。
辦完一切手續,我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在學校的咖啡廳里,悠閒地喝了一杯咖啡。
我甚至還有心情給我的總監朋友發了條信息:「假期結束,準備好迎接一個火力全開的我。」
朋友秒回了一個「王者歸來」的表情包。
直到下午四點,我估摸著張麗快要下班回家了,才慢悠悠地開車回去。
我沒有直接回自己家,而是又去了大哥大嫂那裡。
果不其然,我到的時候,張麗正焦急地在客廳里踱步。
看到我一個人回來,她立刻沖了上來。
「薇薇,你怎麼才回來?明明呢?體驗營結束了嗎?他表現怎麼樣?」她一連串地發問。
我沒有回答,而是從包里拿出那個印著「博瑞國際學校」LOGO的精美文件袋,遞到她面前。
「這是什麼?」張麗疑惑地接了過去。
「明明的入學資料。」我平靜地說道。
張麗皺著眉打開文件袋,抽出了裡面的幾張紙。
第一張,是李明的學生證,上面有他的照片和班級信息。
第二張,是博瑞國際學校的歡迎信。
第三張,是那張金額為三十萬零八百元的學費繳費憑證。
空氣在這一瞬間,仿佛被抽乾了。
我清晰地看到,張麗的臉色,從疑惑,到震驚,再到難以置信。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張繳費憑證上的數字,嘴唇開始哆嗦,握著紙的手也劇烈地顫抖起來。
「三……三十萬?這……這是什麼意思?林薇,你給我說清楚!明明呢!」她的聲音變得尖利起來,充滿了恐慌。
我往後退了一步,與她保持了一個安全的距離,然後才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說道:「嫂子,你不是讓我全權負責明明的教育問題嗎?我經過一周的考察,認為博瑞國際學校是本市最好的學校,最適合明明。我已經給他辦好了入學手續,從今天起,他就是那裡的寄宿生了。至於這筆學費,你放心,我先幫你墊付了。你每個月給我八千,大概……三十八個月左右就能還清了。」
我的話音剛落,張麗的眼睛猛地瞪大,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04
「林薇!你瘋了!你憑什麼替我兒子做決定!誰讓你把他送去寄宿學校的?三十萬?你怎麼不去搶!」
張麗的尖叫聲幾乎要掀翻屋頂,她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揮舞著手裡的繳費單,朝我撲了過來。
我早有防備,側身一閃,輕鬆躲開了她的攻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