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似乎讓她找到了慰藉,她緊繃的嘴角終於有了一絲鬆動,重新靠回我的懷裡,喃喃道:「謝謝你,林峰。還好,我還有你。」
03

我以為蘇晴那番決絕的話,足以讓岳父一家消停一段時間。
但很顯然,我低估了他們的無恥程度,也高估了「親情」在他們心中的分量。
第二天是周末,我跟蘇晴難得都有空,本打算去看場電影,好好放鬆一下。
可我們剛出門,就在樓下被堵了個正著。
來的人是我的岳母王麗,還有那個罪魁禍首,我的小舅子蘇偉。
岳母王麗一看到我們,立刻就哭天搶地地撲了上來,一把抓住蘇晴的手臂,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小晴啊,你可得救救你弟弟啊!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啊!」
蘇偉則低著頭站在一旁,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頭髮油膩,眼窩深陷,滿臉的頹敗。
看到我們,他只是怯懦地喊了一聲「姐,姐夫」,就不再說話,任由他母親在前面衝鋒陷陣。
蘇晴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她用力想抽出自己的手,但王麗抓得死死的,指甲都快嵌進了她的肉里。
「媽,你先放開我!」蘇晴皺著眉,語氣里滿是抗拒。
「我不放!小晴,除非你答應救你弟弟,不然我今天就跪在這裡不起來了!」王麗說著,作勢就要往下跪。
我趕緊上前一步扶住她,沉聲說道:「媽,有話好好說,您這是幹什麼。」
「好好說?你們肯聽我們好好說嗎?」王麗哭喊著,矛頭轉向我,「林峰,我把女兒嫁給你,不是讓她跟你學著六親不認的!蘇偉是她的親弟弟,現在他有難了,你們做姐姐姐夫的,怎麼能見死不救?那可是三十萬啊,高利貸!利滾利的,再還不上,那些人就要剁了你弟弟的手啊!」
原來不是做生意,果然是高利貸。
我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媽,既然是高利貸,那就更不能幫了。這就像個無底洞,我們這次幫他還了,下次他還會再去借。您這是在救他,還是在害他?」
「你……你這說的是什麼風涼話!」王麗被我噎了一下,轉而又去搖晃蘇晴的手臂,「小晴,你聽聽,你聽聽他說的是人話嗎?那是你親弟弟啊!你們小時候感情多好啊,他有好吃的都會分你一半,你怎麼現在變得這麼狠心了?」
「他有好吃的會分我一半?」蘇D晴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甩開王麗的手,後退一步,與他們保持距離,「媽,你騙別人可以,別騙你自己。從小到大,他搶走我多少東西,你忘了嗎?我攢了半年的零花錢買的文具盒,他看上了,直接搶走弄壞了,你不但不罵他,還反過來怪我小氣;我爸給我買的唯一一件新裙子,他覺得女孩穿裙子好看,非要剪爛了給他的布娃娃穿,你看到了,也只是說一句『弟弟還小,不懂事』。
現在你跟我說他有好吃的會分我一半?
你是指他啃完的雞骨頭,還是他吃剩的半碗飯?」
一連串的反問,讓王麗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蘇晴的目光越過她,直直地射向一直躲在後面的蘇偉:「蘇偉,你今年二十六了,不是六歲。你是個成年人,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這三十萬,是你自己借的,你自己想辦法去還。別指望我們,我們沒錢,就算有,也不會給你。」
蘇偉被姐姐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他不敢看蘇晴的眼睛,只是低著頭,小聲地嘟囔:「姐,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幫我這一次,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蘇晴冷笑,「這句話,從你上初中開始,我已經聽了不下幾百遍了。哪一次是最後一次?蘇偉,你的承諾,在我這裡,一文不值。」
眼看軟的不行,王麗又開始撒潑打滾,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嚎啕大哭:「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養了這麼個白眼狼女兒啊!眼睜睜看著自己弟弟去死啊!我也不活了,我今天就死在你們面前!」
小區的鄰居們聽到哭喊聲,紛紛探出頭來看熱鬧,對著我們指指點點。
我臉色鐵青,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蘇晴卻比我冷靜得多,她掏出手機,直接按下了110。
「喂,警察同志嗎?這裡是XX小區,有人在這裡尋釁滋事,嚴重影響了我們的正常生活,請你們過來處理一下。」
她的舉動,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坐在地上哭嚎的王麗。
她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會做得這麼絕,直接報警。
04
警察的到來,終於暫時平息了這場鬧劇。
在警察的調解下,王麗和蘇偉雖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再繼續糾纏,灰溜溜地離開了。
鄰居們的議論聲也漸漸平息,只是那些探究和同情的目光,依舊像針一樣扎在我們身上。
回到家裡,蘇晴疲憊地癱倒在沙發上,一句話也不想說。
我知道,今天這場衝突,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與親人的每一次對峙,對她而言都是一種凌遲。
我倒了杯溫水遞給她,坐在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涼,還在微微顫抖。
「都過去了。」我柔聲安慰道,「別想了。」
她搖搖頭,聲音裡帶著一絲空洞:「林峰,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我努力工作,努力生活,想要擺脫過去,可他們就像是附骨之蛆,怎麼都甩不掉。」
「這不是你的錯。」我將她攬進懷裡,「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善良,堅強,獨立,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孩。是他們,是他們不懂得珍惜。你不欠他們任何東西。」
蘇晴沒有說話,只是把頭埋在我的懷裡,肩膀微微聳動,壓抑的哭聲斷斷續續地傳來。
我知道她需要發泄,便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抱著她,任由她的眼淚浸濕我的衣襟。
之後的幾天,日子似乎恢復了平靜。
岳父一家沒有再打電話來,也沒有再上門騷擾。
但我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以蘇建軍和蘇偉的性格,他們絕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
果不其然,一個星期後,麻煩再次找上了門,而且是以一種更加激烈的方式。
那天我正在公司開會,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電話那頭是一個粗聲粗氣的男人聲音:「是林峰嗎?你小舅子蘇偉,在我們這兒借了三十萬,說好了一個星期還,現在人不見了。你是他姐夫,這筆帳,我們只能找你了。」
我心裡一驚:「你們是什麼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應該找債務人本人。你們找我,不合規矩吧?」
「規矩?」電話那頭的男人冷笑一聲,「我們的規矩,就是誰能還錢就找誰!我不管你們家那點破事,我只給你三天時間,三十萬本金,加上十萬的利息,一共四十萬,一分都不能少。要是三天後我看不到錢,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我們知道你老婆在哪裡上班,也知道你們家住在哪裡……」
赤裸裸的威脅,讓我後背一陣發涼。
我強作鎮定地說:「你們這是敲詐勒索,是犯法的!我可以報警!」
「報警?好啊,你去報啊!你看警察是先抓我們,還是我們先找到你老婆!」對方說完,惡狠狠地掛斷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手心全是冷汗。
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蘇偉招惹的不是一般人,而是一群亡命之徒。
他們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我立刻給蘇晴打電話,讓她馬上下班回家,千萬不要一個人在外面逗留。
然後我火速跟公司請了假,趕回家裡。
蘇晴回到家,聽我說了事情的經過,臉色也變得慘白。
她沒想到,事情會嚴重到這個地步。
「他們怎麼會找到你的?還知道我的公司……」蘇晴的聲音都在發抖。
「肯定是蘇偉告訴他們的。」我咬著牙說,「他這是想把我們往死路上逼!」
我們倆在家裡坐立不安,商量著對策。
報警是必須的,但在報警之前,我們必須確保自身的安全。
我決定,這兩天我們先搬到酒店去住,避一避風頭。
然而,我們還沒來得及收拾東西,門鈴就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