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年長的警察對張萌厲聲喝道：「姑娘！你這種行為已經涉嫌擾亂公共秩序！有什麼問題下來好好說，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趕緊進來！」就在這時，我的律師也氣喘吁吁地趕到了。
他一來，立刻接管了局面，有條不紊地向警方陳述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並出示了完整的購房款銀行流水、江浩偽造我簽名的初步證據，以及張萌父母電話騷擾、威脅我的通話錄音。
證據鏈完整而清晰。
張萌的鬧劇，在絕對的理性和法律面前，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站在陽台上，進退兩難，臉色慘白如紙。
最終，在消防員從樓上進行繩降的威懾下，她腿一軟，自己從護欄上滑了下來，被警察一把拉回了安全的室內。
08
張萌被警察帶回警局做筆錄，江浩失魂落魄地跟了過去。
而我，則和律師一起，冷靜地處理著後續事宜。
張萌的父母聞訊趕到警局，一看到我就撒潑打滾，又哭又罵，說我沒人性，逼得他們女兒跳樓。
我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們，我的律師直接遞上了一份律師函，告知他們，如果再對我進行任何形式的騷擾、誹謗或威脅，我將立刻提起訴訟，追究他們的法律責任。
面對白紙黑字的法律條文，這對一向只會撒潑的夫妻倆，終於蔫了。
而張萌，在警局裡，面對警察的嚴肅詢問和我的律師擺出的如山鐵證，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她不再扮演那個柔弱可憐的受害者，而是將所有的怨氣和怒火都發泄到了江浩身上。
在警局的走廊里，我親眼看到她像個瘋子一樣，撕扯著江浩的衣服，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他。
「江浩！你這個廢物！窩囊廢！你不是說你媽最疼你嗎？你不是說你搞得定她嗎？現在呢？房子沒了！我還要被抓進警局！都是你害的！你這個沒用的媽寶男！」江浩被她罵得抬不起頭，只是一個勁地道歉：「萌萌，你別這樣，我們再想想辦法……」「想辦法？還有什麼辦法！你連你媽都鬥不過，我指望你什麼？我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張萌的尖叫聲引來了所有人的側目。
他們曾經那些所謂的「海誓山盟」、「至死不渝」，在此刻，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顯得如此不堪一擊，脆弱得像個笑話。
江浩被她罵得臉色漲紅，終於也爆發了：「張萌！你夠了！從頭到尾，不都是你在背後出主意嗎？是你跟我哭訴說沒有安全感，是你讓我去偷房產證，是你讓我去加你的名字！現在事情敗露了，你就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你到底愛的是我，還是我媽的房子！」「我愛你？我愛你沒錢沒本事，愛你當一輩子窩囊廢嗎？」張萌歇斯底里地吼道，「要不是看你媽有錢，你以為我憑什麼跟你在一起！」這場醜陋的爭吵，像一把刀，徹底割裂了他們之間虛假的愛情，也徹底割裂了江浩心中最後一點幻想。
他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面目猙獰的女人，仿佛第一天認識她。
最終，張萌的父母灰溜溜地領著女兒走了，臨走前還不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而江浩，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獨自一人坐在警局走廊的長椅上，久久沒有動彈。
我走過去，沒有安慰他，只是平靜地告訴他：「鬧劇結束了。明天，收拾你的東西，從家裡搬出去。」他的身體猛地一震，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裡充滿了痛苦和乞求：「媽……」「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打斷了他，「你長大了，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我不會養一個為了外人，能背叛自己母親的白眼狼。」說完，我便轉身離去，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09
第二天，我處理完公司的事情回到家，江浩已經收拾好了他的行李，幾個不大的箱子，孤零零地放在客廳中央。
他坐在沙發上，背影看起來蕭瑟又落寞。
聽到我開門的聲音，他站了起來，低著頭，聲音沙啞地叫了一聲：「媽。」我「嗯」了一聲，換好鞋，徑直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杯水，自始至終沒有看他。
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房子……賣掉了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還沒有。」我喝了口水，淡淡地說，「不過也快了。那位張先生很有誠意，等這邊的事情處理乾淨，就會辦過戶。」「哦。」他應了一聲，便再也沒有話了。
許久，他才鼓起勇氣，走到我面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媽，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求您原諒，我就是……就是想跟您說聲對不起。是我混蛋，是我被豬油蒙了心，是我不孝，傷了您的心。」他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滴在地板上。
這是他長大以後，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得像個孩子。
我看著他，心裡那塊堅冰，似乎有了一絲裂縫。
但我知道，我不能心軟。
有些原則，一旦打破，就再也立不起來了。
我把他扶了起來，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江浩，對不起這三個字，太廉價了。真正的道歉，不是用嘴說的，是用行動做的。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不能再像個孩子一樣，躲在我的羽翼下生活。你必須學會獨立，學會為自己的人生負責。」我從錢包里抽出一張銀行卡，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這裡面有五萬塊錢，是我最後一次給你錢。你拿著它，出去租個房子，找份工作，自己養活自己。什麼時候，你能不依靠我，真正地靠自己的能力在這個社會上立足，什麼時候你再回來叫我這聲『媽』。」
江浩看著那張卡，淚眼模糊，他拚命地搖頭：「媽，我不要你的錢，我……」「拿著。」我的語氣不容拒絕，「這是你應得的。就當我，用這五萬塊，買斷了你過去二十六年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資格。從今以後，你好自為之。」說完，我不再多言，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知道這很殘忍，但我別無選擇。
溫室里長不出參天大樹，溺愛只會養出廢人。
他必須經歷這場風雨，才能真正地成長。
那天下午，江浩拖著他的行李箱，離開了這個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我站在窗前，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區的拐角處，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我虧了五十萬，賣掉了一套豪宅，也幾乎失去了我的兒子。
但我知道，我為他買來了最珍貴的東西——一個成長的機會。
10
半年後。
那套御景華府的房子，在我處理完所有法律糾紛後，順利地以四百五十萬的價格賣給了張先生。
我用這筆錢，投資擴大了公司的海外業務，收益頗豐。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軌，甚至比以前更加精彩。
我開始學著放慢腳步，享受生活，報名了瑜伽課，還計劃著年底去歐洲進行一次長途旅行。
我把所有的愛和精力，都重新放在了自己身上。
至於江浩，自從他搬出去後，我們之間就很少聯繫。
我沒有主動找過他，他也很有骨氣地沒有再向我要過一分錢。
我只是通過一些側面的渠道，默默地關注著他的消息。
我知道他租了一個很小的單間，每天擠地鐵上下班。
第一份工作因為眼高手低，乾了不到一個月就被辭退了。
他消沉了很久，但最終還是重新振作起來，找了第二份工作，是一家小公司的銷售，底薪微薄，一切都要靠業績。
我聽說，他為了一個單子，可以頂著烈日跑一整個下午；為了維護客戶，陪著喝酒喝到胃出血被送進醫院。
這些，他都沒有告訴我。
有一次，我以前的司機老王在路上碰到他，看到他穿著洗得發白的T恤，在路邊攤匆匆忙忙地吃一碗十塊錢的炒麵。
老王心疼地跟我說：「林總，要不……還是讓少爺回來吧，看他現在過的什麼日子啊。」我搖了搖頭，說：「不用，這是他自己選的路，讓他走。」我知道，他正在經歷一場艱難的蛻變。
這個過程很痛苦，但必須由他自己完成。
那天，我正在辦公室看報表，手機響了，是一個久違的號碼。
是江浩。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還是接了起來。
「喂？」「媽……」電話那頭的聲音，比半年前成熟、沙啞了許多，「您……最近身體好嗎？」「挺好的。」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淡一些。
「那就好。」他那邊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組織語言，「媽，我……我這個月發工資了，還拿了部門的銷售冠軍，發了筆獎金。雖然不多……但我想，想請您吃頓飯，可以嗎？」我的鼻子一酸，眼眶瞬間就濕了。
我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努力地平復了一下情緒，然後輕輕地「嗯」了一聲。
「好啊。」窗外陽光正好，透過玻璃灑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我知道，那個曾經被我寵壞的男孩，終於長大了。
我雖然虧了五十萬，但卻贏回了一個真正懂得責任與擔當的兒子。
這筆買賣，終究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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