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徹底否定了我作為母親的價值,否認了我的貢獻,並將我徹底物化成了一個可以被計算、被抵消的"成本"。
"你竟然……你竟然這樣算計你媽?"我的嗓子像是被沙子堵住了,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
"媽,這不是算計,這是公平。
"王浩試圖為自己辯解,他的眼神帶著一絲疲憊,"我們現在有房貸壓力,馬上孩子就要出生了,我們實在承受不起多一個人的開銷了。
我們是想過二人世界,想過我們自己的生活。
"
"所以,你們要卸磨殺驢,把我趕走?"我看著他,眼淚終於止不住地流了下來,但很快被我用手背擦乾。
我沒有再與他爭辯。
因為我知道,一個能對自己的母親說出"你的錢已經抵完了"的人,他的心早已被金錢和自私腐蝕,再多的解釋都是徒勞。
我平靜地轉過身,走向我的次臥。
王浩似乎被我的平靜嚇到了,他以為我會大哭大鬧。
"媽,您別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試圖挽回。
"不用說了。
"我打斷他,聲音異常冷靜,"我走。
"
我走進次臥,拉出行李箱。
我不是來吵架的,我是來給自己收拾尊嚴的。
我只帶走了我的幾件舊衣服,以及那個裝有我剩餘三萬塊錢的存摺。
我甚至沒有帶走他們給我買的新衣服,因為那些東西,都算在王浩那張"清算"的帳單里。
我在收拾東西時,林薇和親家母從主臥里探出頭。
她們看到我平靜地疊著衣服,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但很快又裝出了虛偽的擔憂。
"媽,您這是幹什麼呀?
有什麼話好好說嘛。
"林薇假惺惺地走了過來。
我沒有理她,只是把自己的東西歸攏。
我看著這個房間,看著這套房子,我用半生積蓄換來的房子。
我突然意識到,我失去的不是五十萬,而是對兒子最後的希望。
二十分鐘後,我拉著我的行李箱,走出了次臥。
王浩站在客廳里,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可能預想過爭吵,但沒預想過我如此決絕。
"媽,您真要走?
您去哪兒?"他問。
"去一個,不會被人算計的地方。
"我看著他,目光里沒有怨恨,只有徹底的失望,"王浩,你記住,你今天用五十萬算清了我們母子間的帳。
以後,我們之間,再無瓜葛。
"
我沒有等他回應,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套冰冷的新房。
07 :自由與代價:李秀蘭的重生
我離開了王浩的家,就像從一場漫長而荒謬的夢中醒來。
我沒有回老家,因為我知道,回去了只會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柄,只會讓王浩和林薇更加心安理得。
我選擇在距離他們小區不遠的一個老舊小區里,租了一間單身公寓。
房間很小,只有二十平米,但擁有絕對的自由和清凈。
我用那僅剩的三萬塊錢付了半年的房租,又給自己買了一個小小的電飯煲。
我重新找回了我的工作。
我回到了以前的服裝廠,雖然年紀大了,但手藝還在。
老闆看在我勤懇的份上,重新接納了我。
我的生活重新變得簡單而充實:白天工作,晚上在自己的小公寓里看看書,聽聽廣播。
沒有人再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沒有人再嫌棄我開燈看書,更沒有人,再用冰冷的計算器來衡量我的價值。
這是一種久違的自由,雖然帶著血淋淋的代價,但卻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而另一邊,王浩和林薇的生活,在我離開後,立刻陷入了混亂。
首先,是親家母的不滿。
她本以為我走了,她就能順理成章地住下來,直到外孫出生。
但她很快發現,伺候孕婦和打理家務是兩碼事。
親家母是一個精緻的人,她可以做好營養餐,但她絕不會去刷油膩的鍋碗,也不會每天彎腰拖地。
"王浩,你媽呢?
她怎麼走了?"親家母在電話里質問王浩。
"媽她……她回老家了,說是不習慣。
"王浩撒了謊。
"不習慣?
孩子馬上就要生了,誰來伺候月子?
誰來帶孩子?"親家母的聲音提高了幾度,"我可醜話說在前頭,我來照顧薇薇的月子,沒問題,但孩子出生後,我可沒精力長期帶。
"
王浩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原本的計劃是:母親承擔家務和帶娃,他只需要承擔房貸和林薇的開銷。
現在,最大的"免費勞動力"走了。
林薇也開始抱怨。
沒有了我的早飯,她只能隨便吃點麵包。
沒有了我的打掃,家裡亂得像豬圈。
更要命的是,孩子出生了。
08 :反噬:經濟與精力的雙重重壓
孩子出生後,矛盾徹底爆發。
親家母履行了她的承諾,過來伺候了林薇的月子。
但月子一結束,她就以身體不好為由,立刻回了自己家。
留下王浩和林薇面對一個嗷嗷待哺的新生命,以及堆積如山的家務。
王浩的工作需要經常加班,林薇產後抑鬱,情緒非常不穩定。
他們嘗試請過月嫂,但月嫂的費用高昂,每月至少一萬五,對於他們每月還貸七千塊的家庭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
"王浩,你快去跟你媽道歉,讓她回來!"林薇崩潰了,衝著王浩大喊。
"我怎麼道歉?
我把話說絕了!"王浩也煩躁不已。
他試圖給我打電話,但我的手機號碼早就換了。
他去了老家,發現平房大門緊鎖,鄰居說我早就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他這才開始恐慌。
他意識到,他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免費保姆,他失去的,是那五十萬背後,母親無條件的愛和支撐。
他最終通過一個老鄰居,打聽到了我的新住址。
那天,王浩提著大包小包的補品,站在我的出租屋門口。
我的房間很小,他高大的身軀站在門口,顯得有些侷促。
"媽……"他叫了一聲,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疲憊和愧疚。
我打開門,沒有讓他進來,只是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
"你怎麼找到我的?"我問。
"我找了很久……"王浩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媽,我知道我錯了。
我不該說那些話。
您回來吧,我們一家人不能分開。
"
他把手裡的東西遞給我,試圖用物質來彌補他犯下的巨大錯誤。
我沒有接。
"王浩,你說的很對,我們早就算清了。
"我平靜地說,"五十萬,抵完了三年的食宿。
現在,我們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你來找我,是想讓我繼續給你做免費的勞動力嗎?"
"不是的,媽!我是真的想您了。
薇薇她身體不好,孩子沒人帶,我們實在忙不過來……"他開始訴苦,試圖激發我的母愛。
我嘆了口氣:"王浩,你還是沒有明白。
你不是想我,你是需要我。
"
"我承認,我需要您,但我也愛您啊!媽,您回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提錢的事,我讓薇薇給您道歉!"
我搖了搖頭:"晚了。
你用計算器算出了我的價值,也算出了我的死心。
我在這裡,雖然房子小,但我呼吸的空氣是自由的,我的勞動是有價值的。
"
我指了指屋子裡的縫紉機:"我現在在廠里工作,每天能賺一百多塊錢。
我的勞動成果,沒有人會用一堆虛無的『食宿費』來抵消。
"
王浩的臉色變得蒼白。
他明白,我心意已決。
他最終帶著那些補品離開了,留下了一句:"媽,我會等您回來的。
"
09 :堅守:金錢與親情的界限
王浩並沒有死心。
他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找我,試圖用各種方式軟化我。
他不再提房子的事,而是開始談論孫子。
"媽,您不想看看您的孫子嗎?
他長得特別像您,眉眼都是。
"
我承認,我對孫子是牽掛的。
我最終決定,可以去看看孩子,但絕不會回去居住。
我去了王浩的家,那是三年後,我第一次踏入這套我付了首付的房子。
家裡依然是亂糟糟的,孩子在哭,林薇的臉色憔悴,王浩在手忙腳亂地哄著。
我抱起我的孫子,他確實很可愛,小小的身體讓我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林薇見我來了,立刻抓住機會,帶著哭腔向我道歉:"媽,對不起,我之前說了太多傷人的話,都是我糊塗,您原諒我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