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那天起,我成了困在輪椅上的囚徒。
這場自作聰明的戲,本是為了試探妻子的真心。
可當她俯身貼近醫生耳畔,輕柔的嗓音如毒蛇般鑽入我耳膜——
「他的藥,是不是可以加量了?」
冰涼的恐懼瞬間絞緊我的心臟。
原來,這場「意外」早就在她的劇本里。
第一章:精心策劃的陷阱
李默將指尖掐進大腿,尖銳的疼痛讓他勉強維持住臉上的麻木。
窗外,暮色正一點點吞噬城市的天際線。
他聽著客廳里妻子林薇輕柔的腳步聲,像一隻貓,無聲無息地靠近書房。
「老公,該吃藥了。
」
林薇端著一杯溫水走進來,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擔憂。
她將幾粒白色藥片放在李默掌心,指尖冰涼,觸感如同滑膩的蛇鱗。
李默順從地仰頭咽下,喉結滾動,舌尖卻悄悄將藥片頂在齒頰一側。
他不能真的吃下去。
這場突如其來的「癱瘓」,本就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測試。
一次車禍的輕微碰撞,被他無限誇大,成了檢驗婚姻真偽的試金石。
他想知道,當年那個說著「無論貧窮疾病」都要與他在一起的女人,是否真的經得起考驗。
「醫生說……神經損傷的恢復,可能需要很長時間,也可能……」林薇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哽咽的尾音,眼眶迅速泛紅。
精湛的演技。
李默心中冷笑,面上卻擠出一絲寬慰的笑,艱難地抬手,想拍拍她的手背,動作卻顯得僵硬而笨拙。
「別擔心,會好的。
」
他的聲音沙啞,充滿刻意營造的虛弱。
林薇握住他「不聽使喚」的手,貼在自己臉頰,淚水滾燙。
「嗯,我會一直陪著你,照顧你。
」
多麼動人的誓言。
若不是上個月無意間發現她保險箱裡那份巨額人身意外險保單,受益人的名字清晰地寫著「林薇」,他幾乎就要信了。
那金額,足以讓任何人心動,乃至生出邪念。
從那一刻起,懷疑的種子便瘋狂滋長。
他不再相信她偶爾的晚歸,不再相信她接到某些電話時躲閃的眼神。
他需要證據,一個讓她原形畢露的契機。
於是,就有了這場「車禍」,這場「癱瘓」。
他辭退了護工,將所有依賴都壓在她身上,想用這場漫長的煎熬,逼出她面具下的真實模樣。

第二章:溫柔刀
日子在輪椅的軲轆聲中緩慢流逝。
林薇的照顧堪稱完美。
她記得他所有細微的喜好,清晨的咖啡要加半勺糖,午後的陽光不能直射他的眼睛,睡前必須用特定品牌的精油按摩僵硬的「廢腿」。
她的動作永遠輕柔,語氣永遠耐心。
她甚至學會了專業的復健手法,每天定時為他活動關節,按壓肌肉,防止萎縮。
那專注的神情,仿佛他是她傾盡所有也要守護的珍寶。
可李默的心,卻一點點沉入冰窖。
太完美了。
完美得不真實。
他多次在深夜「昏睡」時,感覺到一道審視的目光長久地停留在自己臉上,沒有愛意,只有一種冷靜的、評估似的打量。
像屠夫在端詳待宰的羔羊。
有一次,他「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水流浸濕了林薇的裙擺。
她臉上的溫柔瞬間凍結,雖然只有一剎那,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但李默捕捉到了那下面一閃而逝的厭煩與冰冷。
她很快重新掛起笑容,收拾乾淨,柔聲說「沒關係」。
可李默後背的寒毛,卻立了很久。
他還發現,他吃的藥越來越多了。
原本只是幾種常見的維生素和營養神經的輔助藥物,但林薇拿回來的藥瓶卻在不聲不響地增加。
顏色各異的膠囊和藥片,被分裝在小格子裡,監督他按時服下。
他問她是什麼藥,她總是用醫生新開的處方來搪塞,說是有助於他恢復。
李默開始更加小心地藏起那些藥片,沖入馬桶,或者埋在陽台盆栽的土裡。
他不敢吃。
一種模糊的恐懼,像藤蔓纏繞住他的心臟,越收越緊。

第三章:陰影浮動
疑慮像雪球越滾越大。
李默趁林薇外出購物,搖著輪椅來到書房。
他反鎖上門,開始翻找。
抽屜里,衣櫃深處,甚至她常看的那幾本書里。
最終,在她一個舊手袋的夾層內襯裡,他摸到了一個硬物。
是一把很小的鑰匙。
心臟狂跳起來,他憑著記憶,打開了書房書架底部那個帶鎖的暗格。
裡面通常放著一些不常用的重要文件。
暗格里多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牛皮紙袋。
他顫抖著手打開,裡面是一份份醫學檢查報告和處方單的複印件。
患者姓名:李默。
診斷結果:進行性神經肌肉功能障礙,預後不良。
開具的藥物,與他正在「服用」的完全一致,但劑量卻在一次次複診後,被醫生用紅筆悄悄上調。
處方醫師的簽名,是「張朔」。
他認得這個名字,是林薇的高中同學,現在是一家私立醫院神經科的主任醫師。
林薇曾輕描淡寫地提起,說找熟人看病方便。
方便什麼?
方便操控他的病情?
方便讓他這個「癱瘓」,變成「永久性」的,甚至……更糟?
李默感到一陣眩暈,冷汗浸濕了襯衫。
他立刻聯繫了一個信得過的私家偵探,將藥物樣本和部分處方單拍照發了過去。
「幫我查查這些藥,長期超劑量服用會有什麼後果。
還有,重點查一下林薇和張朔的關係。
」
等待迴音的日子格外難熬。
他躺在林薇身邊,聽著她均勻的呼吸,感覺自己像躺在懸崖邊緣,隨時可能被推下去。

第四章:竊聽
私家偵探的回饋很快來了。
關於藥物:「李先生,這些藥物組合,尤其是其中一種作用於中樞神經的抑制劑,在超出安全劑量長期服用後,會導致不可逆的神經損傷、器官衰竭,最終……看起來會像疾病自然惡化導致的死亡。
」
關於林薇和張朔:「他們不僅是同學,曾交往過一段時間,分手後似乎也一直保持聯繫,近期接觸頻繁。
有幾次,張朔的車深夜停在您家小區外,停留時間超過兩小時。
」
冰冷的文字,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刺穿李默最後的僥倖。
他花錢弄來一個微型竊聽器,趁林薇做家務時,巧妙地藏在了客廳沙發底部。
他要知道他們的全盤計劃。
接下來的幾天,李默像個真正的癱瘓者一樣,沉默地待在輪椅上,內心卻是一片驚濤駭浪。
他聽著林薇在電話里與張朔語氣自然地討論他的「病情」,聽著她向朋友抱怨照顧病人的辛苦以博取同情,聽著她一切如常的溫柔語調。
直到那天下午。
林薇在客廳接待了來訪的張朔。
李默藉口疲倦,留在臥室,卻通過手機連接著竊聽器,屏息凝神。
寒暄過後,談話進入了核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