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娜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她給小寶買衣服，給小家添置東西，在她們眼裡都成了「浪費」。
而她們享受著她買來的螃蟹，卻還要對她指手畫腳。
「媽，我給小寶買衣服，都是在打折的時候買的，而且質量也好，孩子穿著也舒服。」李娜努力壓抑著怒氣，語氣平靜地解釋。
「哎呀，什麼舒服不舒服的，能穿就行了！」婆婆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我們那時候，一件衣服縫縫補補穿好幾年，不也過來了嗎？現在年輕人就是嬌氣！」
陳偉見氣氛有些不對勁，趕緊打圓場：「媽，芳姐，大家快吃菜吧，螃蟹要涼了。」
但他蒼白的勸解，根本無法平息李娜內心的波濤洶湧。
她看向陳偉，希望他能說些什麼，為她辯解幾句。
然而，陳偉只是低頭剝著螃蟹，不敢與她對視。
他的沉默，像一根刺，狠狠地扎進了李娜的心裡。
「對了，媽，上次您說想換個大點的電視，我最近看到一款不錯的，正好在搞活動，要不我給您買一個？」陳芳突然轉移了話題，語氣里充滿了「孝順」。
婆婆一聽，立刻眉開眼笑：「哎呀，芳芳就是孝順！媽正愁著呢，你弟弟他們平時忙，根本顧不上這些。」她說著，還特意瞟了一眼李娜和陳偉。
李娜聽到這話，只覺得胸口一陣氣悶。
婆婆這話，分明是在暗諷她和陳偉不孝順。
可誰都知道，婆婆家裡的電器，大到冰箱洗衣機，小到電飯煲吹風機，幾乎都是李娜和陳偉買的。
陳芳一家，除了過年送點不值錢的補品，幾乎從未真正為婆婆添置過什麼大件。
「媽，前幾天我不是才給您換了新的熱水器嗎？」李娜忍不住提醒道。
「熱水器是熱水器，電視是電視，能一樣嗎？」婆婆不以為然地回答，語氣裡帶著明顯的不滿。
陳芳則在一旁，裝作不經意地補充道：「媽，我看您那電視確實有點小了，看電視劇都看不清。正好我最近手頭有點緊，要不媽您先給我點錢，我回頭給您買好了送過來？」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但李娜心裡清楚，陳芳這是在變相地向婆婆要錢。
而婆婆，卻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反而欣然應允：「好好好，芳芳就是貼心！媽回頭就把錢給你轉過去！」
李娜看著婆婆和陳芳一唱一和，心裡一陣陣發涼。
她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一直默默付出，卻從未得到過真正的認可和尊重。
她看了看餐桌上已經所剩無幾的大閘蟹，又看了看陳偉那張低垂的臉，一股強烈的委屈和憤怒，終於衝破了她內心最後一道防線。
她放下手中的螃蟹，發出「咚」的一聲輕響，在喧鬧的餐桌上顯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05
李娜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但她的手卻在桌子底下微微顫抖。
她看著婆婆那張慈祥卻又帶著明顯偏心的臉，又看了看陳芳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樣，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像是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媽，芳姐，我有幾句話，想跟大家說清楚。」李娜的聲音雖然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瞬間壓制住了餐桌上的喧囂。
婆婆和陳芳都愣住了，她們顯然沒想到李娜會在這個時候開口。
陳偉也抬起頭，擔憂地看向李娜，試圖用眼神制止她。
「小娜，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婆婆的臉色有些僵硬，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悅。
「就是啊，小娜，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嘛。」陳芳也幫腔道，眼神裡帶著一絲警惕。
李娜沒有理會她們的勸阻，她直視著婆婆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媽，這些大閘蟹，是我花了兩千塊錢，託人從老家帶來的。我本來是想給陳偉和小寶，我們一家三口，安安靜靜地吃個晚飯，享受一下這份難得的美味。」
她的話音剛落，餐桌上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小寶也停止了吃螃蟹，疑惑地看向媽媽。
婆婆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她沒想到李娜會當眾把價格說出來，更沒想到李娜會把話挑得這麼明。
「小娜，你這是什麼意思？！」婆婆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怒氣，「不就是一些螃蟹嗎？一家人一起吃怎麼了？你這是嫌我們吃你買的螃蟹，是嗎？！」
「我不是嫌棄你們吃我的螃蟹。」李娜搖了搖頭，她的眼神堅定而清澈，「我只是想說，從我進這個家門開始，我一直都盡心盡力地照顧您，照顧這個家。您生病住院，是我請假在醫院守著；您想吃什麼，想買什麼，我和陳偉也從來沒有推辭過。」
她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絲疲憊和心寒：「可是，媽，您真的有把我當成這個家裡的一分子嗎？您有沒有想過，我的付出，我的感受？每次遇到事情，您總是偏向芳姐，總是覺得芳姐孝順，而我和陳偉的努力，在您眼裡卻成了理所當然，甚至被說成是『浪費』。」
陳芳聽到這裡，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她忍不住插嘴道：「小娜，你這話就有點過分了！什麼叫媽偏心？媽對我們都一樣！你這是在挑撥離間嗎？」
「挑撥離間？」李娜冷笑一聲，眼神直視陳芳，「芳姐，你捫心自問，你為這個家，為媽，真正付出過多少？每次你回來，媽都大操大辦，把最好的都拿出來給你。而我呢？我每天在這裡操持家務，照顧孩子，還要上班賺錢，可是媽什麼時候真正關心過我一句『你辛苦了』？」
「你今天說我花錢大手大腳，說我浪費，可是你自己的孩子吃著我花兩千塊錢買來的螃蟹，你卻覺得理所當然。甚至還要變著法子問媽要錢去買電視，這難道不是自私嗎？！」李娜的聲音越來越大，她已經徹底豁出去了。
多年的委屈和不甘，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婆婆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她指著李娜，氣得渾身發抖：「你……你這個逆媳！你這是要翻天了嗎？！竟然敢當著我的面這麼說我女兒！」
「媽，我不是要翻天，我只是想活得像個人，得到應有的尊重！」李娜的聲音也帶著顫抖，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堅定。
她終於說出了憋在心裡多年的話，雖然知道後果，但此刻她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陳偉終於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拉住李娜的胳膊，焦急地低聲勸道：「老婆，別說了！你別說了！有什麼事我們回家再說！」
「回家再說？回家再說就來不及了！」李娜甩開陳偉的手，她看著他那張充滿妥協和怯懦的臉，心裡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陳偉，你告訴我，在你心裡，我是什麼？你有沒有真正地考慮過我的感受？你有沒有真正地站在我這邊，為我說過一句話？！」李娜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她看著陳偉，眼神里充滿了失望和痛苦。
陳偉被李娜問得啞口無言，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婆婆看到李娜哭了，反而更加理直氣壯起來：「你看她！還哭上了！還怪起陳偉來了！陳偉每天上班那麼辛苦，回來還要受你的氣！我們陳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霉，娶了你這麼個媳婦！」
陳娜的眼淚流得更凶了，但她的眼神卻更加堅定。
她知道，她不能再忍下去了。
「媽，今天這頓飯，我吃不下去了。」李娜擦乾眼淚，她看了一眼餐桌上所剩無幾的螃蟹，又看了看陳偉和小寶，最終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陳偉，小寶，我們走！」她起身，毅然決然地走向門口。
餐桌上的氣氛凝固了，所有人都沒想到李娜會做出如此決絕的舉動。
陳偉呆愣在原地，他看著李娜的背影，又看了看憤怒的母親和幸災樂禍的姐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06
李娜拉著小寶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婆婆家。
身後傳來婆婆氣急敗壞的咒罵聲，以及陳芳陰陽怪氣的嘲諷。
但李娜充耳不聞，她的心像被一塊巨石重重地砸過，疼得幾乎麻木，卻又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
她走得很快，小寶有些跟不上，小聲地問：「媽媽，我們不等爸爸了嗎？」
李娜停下腳步，蹲下身，緊緊抱住小寶。
她把臉埋在小寶柔軟的頭髮里，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小寶，媽媽先帶你回家，爸爸一會兒就回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小寶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他感受到了媽媽的悲傷，乖巧地沒有再問。
走到樓下，李娜的手機響了，是陳偉。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老婆，你帶著小寶去哪兒了？！」陳偉的聲音帶著焦急和一絲指責，「你怎麼能這樣？當著媽和芳姐的面，把場面鬧得這麼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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