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正笑盈盈地給陳芳的兒子夾菜，而陳芳則坐在旁邊，一邊玩手機一邊和婆婆搭話，顯得十分悠閒。
陳芳的丈夫王磊，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對他們的到來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哎呀，小娜、陳偉，你們可算來了！快快快，把螃蟹拿過來！」婆婆一看到李娜手中的盆，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顧不上寒暄，直接就衝著螃蟹來了。
李娜把盆放在地上，陳偉立刻上前去提。
婆婆則笑呵呵地對陳芳說：「芳芳，你看你弟弟弟媳婦多好，知道你愛吃螃蟹，特意買了好幾斤過來給你加餐！」
陳芳聞言，這才抬起頭，掃了一眼地上的螃蟹，敷衍地笑了笑：「哎呀，小娜真是有心了，花這麼多錢買螃蟹，太客氣了。」她的語氣里，聽不出絲毫的感激，反而帶著一絲施捨般的優越感。
仿佛這些螃蟹，是李娜特意為她買來孝敬她的。
李娜的心再次一沉。
她很想說，這些螃蟹是她給自己小家買的，不是為了孝敬誰。
但話到嘴邊，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她不想在孩子面前，在眾人面前，把場面搞得難堪。
「媽，螃蟹我去洗吧。」李娜努力維持著得體的微笑，準備去廚房。
「不用你！陳偉去洗！」婆婆大手一揮，直接把陳偉推向廚房，「小娜你坐著歇會兒，陪芳芳說說話。」
李娜看向陳偉，他無奈地聳了聳肩，提著螃蟹進了廚房。
而她，則被婆婆「安排」坐在了陳芳旁邊。
「小娜，你最近怎麼樣啊？工作還順利嗎？小寶學習怎麼樣？」陳芳象徵性地問了幾句，眼睛卻時不時瞟向手機螢幕。
「都挺好的。」李娜敷衍地回答。
她知道，陳芳根本不關心這些，她只是在完成婆婆賦予她的「姐妹情深」的任務。
婆婆則在一旁忙活著，她一邊往餐桌上添菜，一邊絮絮叨叨地對陳芳說：「芳芳，你看看，媽特意給你燉了烏雞湯，你最近氣色不太好，得好好補補。」
「哎呀，媽，您對我真好！」陳芳立刻放下手機，挽住婆婆的胳膊，撒嬌道，「還是媽最疼我！」
婆婆被哄得心花怒放，臉上樂開了花。
李娜坐在旁邊，看著這一幕，只覺得自己像個多餘的外人。
她努力壓抑著心中的不滿，強迫自己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
廚房裡傳來陳偉清洗螃蟹的水聲，嘩啦啦的，似乎在沖刷著李娜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不甘。
03
陳偉很快就把螃蟹洗乾淨，端了出來。
婆婆立刻接過，熟練地將它們一個個碼進蒸鍋。
蒸汽騰起，伴隨著一股獨特的鮮香，瀰漫了整個廚房。
「媽，我來幫忙吧。」李娜起身想去幫忙。
「不用不用！你坐著！今天你大姑姐一家是客人，你是主人，哪有讓主人進廚房的道理！」婆婆笑著拒絕，語氣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她隻字不提李娜也是客人，仿佛李娜天然就該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承擔所有的責任。
李娜只好又坐下。
她看著婆婆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心裡卻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婆婆對陳芳的偏愛，是如此的明顯，以至於連這種小細節，都能讓她感到刺痛。
小寶乖巧地坐在李娜身邊，好奇地看著廚房裡冒著熱氣的蒸鍋。
他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微妙，沒有像往常一樣吵鬧。
「小娜，你們家小寶也長這麼大了，是不是該考慮再生一個了？」陳芳突然開口，語氣裡帶著一絲八卦和探究。
李娜愣了一下，沒想到陳芳會突然問這個。
「暫時還沒這個打算。」她平靜地回答。
「哎呀，那可不行！一個孩子多孤單啊，再說了，多生一個，將來老了也多一份保障嘛！」陳芳理所當然地說道，仿佛生孩子是件可以隨意操控的事情。
婆婆聽到這話，立刻從廚房探出頭來，附和道：「就是！小娜，你大姑姐說得對！趁著年輕趕緊生，我跟你說，趁早生完，身材恢復也快。你看芳芳，生了兩個，現在還不是苗條得很！」
李娜看了一眼身材明顯走形的陳芳，心裡默默吐槽，但臉上依然保持著微笑：「媽，生孩子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要考慮很多因素。」
「能有什麼因素？不就是錢嗎？哎呀，現在年輕人就是想太多！」婆婆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你看我們那時候，哪有想那麼多，還不是照樣把你們拉扯大了！」
李娜感到一絲無力。
她知道，無論她怎麼解釋，婆婆和陳芳都不會理解她的想法。
她們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用自己的價值觀來衡量一切。
就在這時，廚房裡傳來「砰」的一聲。
原來是蒸鍋里的水開了，蒸汽猛地噴涌而出。
婆婆趕緊去查看。
「哎呀，螃蟹熟了！快快快，可以開飯了！」婆婆的聲音帶著明顯的興奮。
一家人落座，餐桌上瞬間變得熱鬧起來。
婆婆將剛出鍋的大閘蟹端上桌，紅彤彤的，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哇！好香啊！」小胖第一個叫起來，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抓。
「小胖，慢點！燙！」陳芳呵斥了一句，但語氣里卻帶著一絲寵溺。
婆婆則笑呵呵地對小胖說：「小胖乖，奶奶給你剝一個。」她拿起一隻大閘蟹，熟練地掰開，將金黃的蟹膏和雪白的蟹肉遞給小胖。
「謝謝奶奶！」小胖開心地接過，吃得津津有味。
李娜看著這一幕，心裡五味雜陳。
她辛苦買來的螃蟹，婆婆卻在第一時間給了小胖。
而她自己的兒子小寶，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小寶，你也吃。」李娜拿起一隻螃蟹，準備給小寶剝。
「哎呀，小娜，你先別忙著剝！」婆婆突然打斷了李娜，她拿起一隻最大的螃蟹，遞給陳芳，「芳芳，這隻最大的給你，你最愛吃蟹黃了！」
陳芳笑著接過，不客氣地說：「謝謝媽！還是媽最懂我！」
李娜的手僵在半空，她看著自己手中的螃蟹，又看了看小寶渴望的眼神，心裡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陳偉見狀，趕緊拿起一隻螃蟹，笨拙地剝給小寶。
但小寶已經看到了奶奶給大姑姑的「特殊待遇」，顯得有些不開心。
「媽，您也吃啊！」李娜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將剝好的蟹肉遞給婆婆。
「我不急，你們先吃。」婆婆擺了擺手，目光卻一直落在陳芳和小胖身上，生怕他們吃不夠。
餐桌上的氣氛，對李娜來說，顯得異常壓抑。
她看著大閘蟹被一個個消滅，心裡只覺得憋屈。
這哪裡是她準備的「大餐」，分明是她為婆婆和陳芳一家精心準備的「貢品」。
04
大閘蟹的鮮香瀰漫在空氣中，但李娜卻覺得索然無味。
她機械地剝著蟹肉，遞給小寶，自己卻一口也吃不下。
她看著陳芳一家狼吞虎咽的樣子，心裡像被貓抓了一樣。
小胖吃得滿嘴流油，一邊吃一邊發出讚嘆：「奶奶，這螃蟹真好吃！比我爸上次買的好吃多了！」
「那是當然，你奶奶我買的東西，那能一樣嗎？」婆婆得意地瞥了一眼李娜，仿佛這些螃蟹是她親自挑選的一般。
陳芳則拿起一隻螃蟹，對著燈光仔細端詳，然後漫不經心地說：「哎呀，這螃蟹確實不錯，就是有點小貴吧？小娜，你買這十斤螃蟹，花了多少錢啊？」
李娜心裡一緊，她知道陳芳這是故意的。
她想讓婆婆知道，這螃蟹價值不菲，以此來凸顯自己的「大方」和李娜的「浪費」。
「沒多少錢，也就一千多。」李娜言不由衷地回答，她不想讓婆婆知道真實的價格，以免又被說她大手大腳。
「一千多？！」陳芳故作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哎呀，小娜，你這可真捨得花錢！這年頭賺錢多不容易啊，你可得省著點花。你看看我，買菜都得精打細算，生怕多花一分錢。不像你們年輕人，花錢大手大腳的。」
婆婆聞言，立刻附和道：「就是！小娜，你大姑姐說得對！你這花錢確實有點沒譜。上次我看你給小寶買的那件衣服，就花了好幾百，小孩子長得快，穿不了多久就小了，多浪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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