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直接說離婚，但也沒有說不離婚。
這讓我的心，依然懸在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我知道，我必須為我的所作所為，付出沉重的代價。
08
接下來的幾天，家裡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林薇和肖明開始分居，林薇搬到了客房，晚上回來後就直接回房，除了吃飯時間，幾乎不出現在客廳。
餐桌上，也再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只剩下尷尬和沉默。
我試圖找林薇說話，想要彌補，想要道歉，但她總是禮貌而疏離地回應，然後就藉故離開。
她的態度，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
我知道，我傷她太深了，不是一兩句道歉就能挽回的。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肖明身上。
我每天變著法兒地給他做好吃的，給他講道理，讓他去勸林薇。
「兒子啊，你跟林薇好好說說，媽真的知道錯了。媽以後再也不會那樣了。她是個好姑娘，媽捨不得她走啊。」
「你看，你們結婚三年了，感情基礎還在。夫妻之間，哪有不吵架的？吵吵鬧鬧很正常。你再去哄哄她，她肯定會心軟的。」
肖明聽著我的話，總是沉默不語。
他白天照常上班，晚上回來後，也會主動去客房找林薇說話。
但每次出來，他臉上的表情都更加凝重。
有一天晚上，肖明從林薇房間出來後，直接把我叫到了客廳。
他的臉上，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疲憊和痛苦。
「媽，林薇說，她希望我們能好好談談。她已經找了律師，準備起草離婚協議了。」肖明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再次刺穿了我的心。
我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
離婚協議？
林薇竟然真的做到這個地步了！
「不……不行！肖明，你不能跟她離婚！你跟她好好說說，媽真的知道錯了！媽求求你了！」我抓住肖明的胳膊，情緒激動地哀求道。
肖明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無奈和一絲痛徹心扉的失望。
「媽，您知道嗎？林薇說，這三年來，您對她的每一次指責，每一次誤解，她都默默地忍受了。她甚至勸我，讓我不要因為她的事情跟您吵架。她總是說，您是長輩，是我的母親，我應該孝順您。」
我聽到肖明的話，眼淚再次涌了出來。
林薇竟然在我背後，還替我維護著我兒子。
而我，卻對她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情。
「可是，媽，您真的太過分了。您知道她爸得了阿爾茨海默病，需要多少錢嗎？您知道她為了撐起兩個家，付出了多少努力嗎？她一個女孩子，每個月掙一萬八，卻要養活四個老人，還要兼顧我們的生活開銷。她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卻被您說成自私自利，說成不愛我。」肖明的聲音變得有些激動，他的眼眶也紅了。
「媽，林薇說，她真的愛我。她也愛這個家。但是，她不能讓她的孩子，未來生活在一個充滿爭吵和指責的環境里。她害怕，她的孩子會像我一樣，從小就夾在父母和奶奶之間，左右為難，痛苦不堪。」
肖明的話，讓我徹底清醒過來。
我一直以為我是在愛我的兒子，為他好，卻沒想到，我的「愛」卻給他帶來了如此沉重的痛苦。
我不僅傷害了林薇，也傷害了我的兒子。
「肖明……媽……媽真的知道錯了……媽不該這樣……」我泣不成聲，悔恨交加。
肖明搖了搖頭，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媽，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的。林薇說，她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也想給我一個機會，去重新審視我們這段婚姻。她讓我們都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我們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他沒有說離婚，也沒有說不離婚。
但他的語氣，讓我感覺到，他們倆的婚姻，已經岌岌可危。
而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看著肖明疲憊而痛苦的臉，心裡充滿了無盡的悔恨。
我失去了我的兒媳，也差點失去了我的兒子。
我這個做母親的，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啊！
我決定，無論如何，我都要盡力挽回這段婚姻。
我要向林薇道歉，要向她證明，我真的改變了。
我要讓她看到，我這個婆婆，也能成為她的依靠，而不是她的負擔。
09
我開始主動改變。
我不再對林薇冷言冷語，不再對她指手畫腳。
我開始學著做林薇喜歡吃的菜，每天早上給她準備早飯，晚上等她下班回來，給她遞上一杯熱水。
我甚至開始主動關心林薇的工作和生活。
我問她今天工作累不累，遇到什麼困難沒有。
我努力去了解她的興趣愛好，學著跟她聊一些她感興趣的話題。
一開始，林薇對我依然很疏離，她會禮貌地回應我的關心，但眼神中總是帶著一絲防備。
我知道，我需要時間，需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我的改變。
肖明看到我的轉變，也感到非常欣慰。
他開始主動跟我聊林薇的事情，告訴我林薇最近工作上遇到的難題，告訴我她爸的病情。
通過肖明的講述，我對林薇的了解也越來越深。
我這才知道，原來她爸的病情比我想像的還要嚴重，每個月的開銷也更大。
林薇為了支撐這個家，真的付出了超乎常人的努力。
我的愧疚感越來越深，對林薇的敬佩也油然而生。
我開始真心實意地把她當成我的女兒，真心實意地心疼她。
有一天，林薇下班回來，顯得特別疲憊。
我看到她臉上掛著濃重的黑眼圈，心疼得不行。
我趕緊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又給她準備了一盤水果。
「小薇啊，你看你都累成什麼樣了？工作再忙，身體也要緊啊。」我心疼地說道。
林薇接過水杯，勉強笑了笑：「媽，謝謝您。最近公司有個大項目，壓力有點大。」
我坐在她旁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辛苦。以前是媽不好，不了解你的情況，還對你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媽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啊，你有什麼困難，儘管跟媽說。媽雖然幫不上什麼大忙，但至少能給你分擔分擔家務，讓你少操點心。」
林薇看著我，眼神中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她的眼眶紅了紅，輕聲說：「媽，其實我……我從來沒有怪過您。我知道您是愛肖明的，您也是為了我們好。只是，我們之間可能真的需要時間去互相理解。」
我聽到她這句話，心裡頓時燃起了希望。
她沒有說不原諒，也沒有說要離婚，這說明，我們之間還有挽回的餘地。
「小薇啊，媽知道，要讓你一下子原諒媽，可能很難。但媽真的會努力改變的。媽以後會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我真誠地說道。
林薇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握了握我的手。
我知道，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繼續努力地彌補著我的過失。
我主動承擔了家裡所有的家務，讓林薇和肖明下班回來能夠得到充分的休息。
我每天都去菜市場買最新鮮的食材，給他們做營養豐富的飯菜。
我還學會了煲各種滋補的湯水，專門給林薇補身體。
我還主動提出，要幫林薇分擔她爸的照護費用。
雖然我的退休金不高，但我還是拿出了自己一部分積蓄，硬塞給了林薇。
「小薇啊，你爸也是我的親家，他的事情，我們一家人一起承擔。你不用不好意思，這是媽的一點心意。」我說道。
林薇看著我，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她緊緊地抱住我，哽咽著說：「媽……謝謝您……真的謝謝您……」
這是她嫁到我們家三年來，第一次這樣真情流露地抱我。
我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我知道，我終於走進了她的心裡。
肖明看到我們婆媳關係緩和，也感到非常高興。
他開始主動跟林薇聊起未來的規劃，聊起孩子的教育。
我能感覺到，他們夫妻倆的感情，正在慢慢地修復。
雖然林薇還沒有明確表示不離婚，但她已經搬回了主臥，不再住在客房。
她開始主動跟我聊天，跟我分享她工作上的趣事，跟我討論家裡的事情。
我們婆媳之間，終於建立起了真正的信任和親情。
我知道，我犯下的錯誤，可能需要一輩子去彌補。
但只要林薇和肖明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只要我們這個家能重新充滿歡聲笑語，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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