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對你不好...」
「那是大人之間的事情，」林婉如輕聲說，「不應該影響你和他們的關係。況且，人有生老病死，如果張爺爺真的身體不好，我們應該去看看他。」
小雅沉思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好吧，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我明天下午請半天假，我們一起去，好嗎？」
「嗯，好的，媽媽。」小雅勉強笑了笑。
第二天下午，林婉如如約請了半天假，帶著小雅去醫院看望張國強。在去醫院的路上，林婉如內心也很忐忑。離婚後，她幾乎沒有和張家的人有任何接觸。今天主動去醫院看望張國強，她不知道會面臨什麼樣的情況。
但為了小雅，她願意放下過去的恩怨，表現得大度一些。
到了醫院，林婉如和小雅先在住院部前台詢問了張國強的病房號，然後乘電梯上樓。在病房門口，她們看到張明川正在門外打電話。
看到林婉如和小雅，張明川明顯愣了一下，然後急忙掛斷電話，迎了上來：「婉如，小雅，你們來了。」
「嗯，」林婉如平靜地點點頭，「聽說張叔叔住院了，我們來看看。」
「謝謝你能來，」張明川感激地說，「我爸知道你們要來，很高興。」
「爸爸，爺爺現在怎麼樣了？」小雅關切地問。
「好多了，」張明川摸了摸女兒的頭，「就是需要多休息。」
「那我們進去吧，」林婉如說，「不要讓張叔叔久等了。」
張明川點點頭，推開病房門，讓林婉如和小雅先進去。
病房內，張國強躺在床上，面色蒼白但精神看起來不錯。李秀芬坐在床邊，正在給丈夫削蘋果。看到林婉如和小雅進來，兩人都明顯愣了一下。
「爺爺，奶奶，」小雅快步上前，「你們好嗎？」
「好，好，」張國強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爺爺很好，就是有點小毛病，不礙事的。」
「張叔叔，張阿姨，」林婉如禮貌地問候，「聽說您住院了，我和小雅特意來看望您。祝您早日康復。」
「謝謝，謝謝，」張國強看起來有些不自在，「你們來了就好，來，小雅，到爺爺這邊來。」
小雅走到床邊，張國強拉住她的手，眼中滿是疼愛：「這段時間想爺爺了嗎？」
「想，」小雅點點頭，「爺爺，您一定要好好的。」
「放心吧，爺爺福大命大，這點小病算不了什麼，」張國強笑著說，「倒是你，最近學習怎麼樣？」
「挺好的，」小雅回答，「上次期中考試，我數學得了滿分。」
「真棒！不愧是我張家的孫女！」張國強驕傲地說。
林婉如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幕。雖然張國強對她的態度不好，但不可否認，他是真心疼愛小雅的。這一點，她始終感激。
「婉如，」李秀芬突然開口，聲音有些顫抖，「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一個人帶小雅...」
「不辛苦，」林婉如微笑著回答，「小雅很懂事，我們過得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李秀芬點點頭，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如果...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儘管說。」
「謝謝張阿姨，」林婉如禮貌地說，「我們真的挺好的，不用擔心。」
房間內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張明川站在一旁，不時地看看林婉如，又看看父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了，」張國強突然說，「婉如，離婚後你的工作還順利嗎？」
「挺好的，」林婉如如實回答，「我最近升職了，當了部門經理。」
「真的？」張國強看起來有些驚訝，「那...那很好啊。」
「是啊，婉如一直很有能力，」張明川插嘴道，「她在公司很受重視。」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張叔叔，」林婉如打破沉默，「醫生怎麼說？您的病情嚴重嗎？」
「不算嚴重，」張國強擺擺手，「就是心臟有點問題，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可能還要做個小手術。醫生說，術後按時吃藥，注意休息，問題不大。」
「那就好，」林婉如點點頭，「您一定要聽醫生的話，好好養病。」
「知道了，知道了，」張國強有些不耐煩地說，然後看向小雅，「小雅，這段時間有沒有想爺爺奶奶啊？」
「想的，」小雅乖巧地回答，「但是我學校功課挺忙的，周末還要補課，所以沒有時間來看您們。」
「沒關係，沒關係，」張國強連連擺手，「學習重要。等爺爺出院了，你有空就來看看我們。」
「好的，爺爺。」小雅點點頭。
又是一陣沉默。林婉如看了看時間，決定告辭：「張叔叔，時間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小雅還有作業要寫，我們改天再來看您。」
「這就走啊？」張國強有些不舍，「再坐一會兒吧。」
「爸，」張明川勸道，「婉如和小雅還有事，就讓她們先回去吧。改天我再帶小雅來看您。」
「那...那好吧，」張國強無奈地點點頭，然後對小雅說，「小雅，有空常來看爺爺奶奶啊。」
「嗯，我會的，爺爺。」小雅點點頭。
「婉如，」李秀芬突然叫住正要離開的林婉如，「你...你能不能留下來，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林婉如有些意外，但還是點點頭：「好的。」
她轉向小雅：「寶貝，你先和爸爸去外面等我，好嗎？」
小雅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奶奶，然後點點頭：「好的，媽媽。」
張明川也明白是怎麼回事，帶著女兒離開了病房，留下林婉如和公婆。
「婉如，」門一關上，李秀芬就開口了，聲音有些哽咽，「對不起...這些年來，我們對你不好...」
林婉如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道歉，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張阿姨，您不用這樣...」
「不，我們確實對不起你，」李秀芬堅持道，「特別是中秋節那天...我們太過分了...」
「那都過去了，」林婉如平靜地說，「我已經不在意了。」
「婉如，」張國強也開口了，聲音比平時柔和許多，「我知道你可能不會原諒我們，但我想說，這次生病，讓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人這一輩子，健康和親情最重要。我...我們確實做錯了很多事，希望你能原諒我們。」
林婉如看著面前這對已經上了年紀的老人，心中的怨恨突然消散了許多。或許是時間的淡化，或許是她自己內心的成長，她發現自己已經不再那麼在意過去的傷害了。
「張叔叔，張阿姨，」林婉如真誠地說，「我理解你們作為父母的心情。你們希望兒子能找到最好的伴侶，過上最好的生活，這無可厚非。只是方式可能有些欠妥。但那都過去了，我已經放下了。我現在的生活很好，小雅也很好。我希望你們也能好好的，畢竟，你們是小雅的爺爺奶奶。」
「謝謝，謝謝你的寬容，」李秀芬感動地說，「我們...我們能不能偶爾見見小雅？我們很想念她。」
「當然可以，」林婉如點點頭，「只要小雅願意，我不會阻止的。」
「謝謝，謝謝，」李秀芬激動地握住林婉如的手，「你真是個好孩子。是我們有眼無珠，沒能珍惜你這樣的好媳婦。」
「張阿姨，您別這麼說，」林婉如有些不自在，「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們現在都開始了新的生活。我希望你們身體健康，小雅也需要爺爺奶奶的關愛。」
「婉如，」張國強突然嚴肅地說，「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我還是想問...你和明川，還有復合的可能嗎？」
林婉如愣住了。她沒想到張國強會問這樣的問題。
「張叔叔，」林婉如搖搖頭，「我想，這個可能性很小。我和明川已經走到了盡頭。他有了新的生活，我也開始了新的生活。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了，就很難再挽回了。」
「我明白了，」張國強嘆了口氣，「是我們的錯，把好好的一個家拆散了。」
「不全是您的錯，」林婉如寬慰道，「每段婚姻的結束，都有很多原因。既然已經結束了，就讓它體面地結束吧。我們可以是朋友，可以為了小雅保持良好的關係，但要復合...恐怕很難了。」
「我理解，」張國強點點頭，「謝謝你今天能來看我，也謝謝你對小雅的照顧。」
「這是我應該做的，」林婉如微笑著說，「張叔叔，您好好養病。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謝謝，謝謝...」
告別了公婆，林婉如走出病房，看到張明川和小雅站在走廊上等她。
「談得怎麼樣？」張明川小聲問。
「還好，」林婉如簡短地回答，「他們主要是想見見小雅。」
「嗯，我明白，」張明川點點頭，然後猶豫了一下，「婉如，我...我能不能請你吃個飯？就當是感謝你今天帶小雅來看我爸。」
林婉如看了看小雅，又看了看張明川，思考了一下，然後說：「好吧，不過就簡單吃一頓，不要太晚。小雅明天還要上學。」
「好，好的，」張明川連忙點頭，「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餐廳，我們一起去吧。」
三人一起走出醫院，開車前往張明川提到的餐廳。在路上，氣氛有些沉默。小雅坐在后座，不時地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臉上帶著複雜的表情。
到了餐廳，張明川點了幾道菜，都是林婉如和小雅以前喜歡的。
「媽媽，」小雅突然開口，「奶奶和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特別的，」林婉如輕聲回答，「就是說很想你，希望你有空能去看看他們。」
「哦，」小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我可以去嗎？」
「當然可以，寶貝，」林婉如撫摸著女兒的頭髮，「他們畢竟是你的爺爺奶奶，你應該去看看他們。」
「那...那你會不會生氣？」小雅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不會，」林婉如堅定地說，「媽媽和爸爸的事情，不應該影響你和爺爺奶奶的關係。他們很愛你，你也應該尊重和愛他們。」
「好的，媽媽，」小雅鬆了口氣，「謝謝你。」
張明川看著這一幕，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感。他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口：「婉如，謝謝你今天能來。我爸知道你要來，很高興。他...他一直很後悔中秋節那天的事。」
「那都過去了，」林婉如平靜地說，「我已經不在意了。」
「婉如，你...你最近還好嗎？」張明川試探性地問。
「挺好的，」林婉如簡短地回答，「工作順利，生活也不錯。」
「那就好，那就好，」張明川點點頭，然後猶豫了一下，又問，「你...你有沒有遇到...新的朋友？」
林婉如明白他的意思，但她選擇迴避：「有啊，參加了瑜伽班和讀書會，認識了不少新朋友。」
「哦，是這樣...」張明川似乎鬆了口氣。
「爸爸，」小雅突然問，「你和孫阿姨...訂婚了嗎？」
這個問題讓餐桌上的氣氛瞬間尷尬起來。張明川支吾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沒有，我們...我們分手了。」
「分手了？」林婉如有些驚訝，「為什麼？」
「很多原因吧，」張明川苦笑著說，「可能最主要的是，我們發現彼此並不適合。她...她太年輕了，想法和我差距太大。」
林婉如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她不知道該為這個消息感到高興還是遺憾。但有一點她很清楚：即使張明川和孫穎分手了，她和他之間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
「爸爸，」小雅再次開口，「你還愛媽媽嗎？」
這個問題更加尷尬，張明川的臉色變得複雜起來。
「小雅，」林婉如制止道，「這種問題不適合在這裡討論。」
「不，沒關係，」張明川看著小雅，認真地說，「我尊重你媽媽，感激她為我們家付出的一切。但愛情...愛情是很複雜的，有時候即使兩個人曾經相愛，也會因為各種原因而漸行漸遠。我和你媽媽...我們可能更適合做朋友。」
「哦，」小雅似乎不太滿意這個回答，但也沒有再追問。
用餐結束後，張明川堅持要送林婉如和小雅回家。在車上，氣氛又變得沉默起來。
到了家門口，小雅先下車去開門，留下林婉如和張明川在車內。
「婉如，」張明川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謝謝你今天能來看我爸。」
「不用謝，」林婉如平靜地說，「他畢竟是小雅的爺爺，生病了，去看看是應該的。」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這些，但是...」張明川深吸一口氣，「我真的很後悔當初的決定。和孫穎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才明白，你對我有多重要。」
林婉如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可能太晚了，」張明川繼續說，「但是我想讓你知道，我真的很後悔。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我們能重新開始。」
「明川，」林婉如終於開口，聲音平靜而堅定，「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了，就很難再挽回了。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不是簡單的道歉就能彌補的。我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我希望你也能向前看。為了小雅，我們可以保持良好的關係，但重新開始...恐怕很難了。」
「我明白了，」張明川低下頭，聲音中帶著失落，「我尊重你的決定。只是...只是希望你知道，我真的很後悔。」
「後悔是成長的一部分，」林婉如輕聲說，「希望我們都能從中學到東西，然後活得更好。」
「嗯，你說得對，」張明川點點頭，「那...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改天我會來看小雅的。」
「好的，」林婉如下車，「謝謝你送我們回來。」
「不客氣，」張明川勉強笑了笑，「晚安，婉如。」
「晚安。」林婉如說完，轉身走向家門。
07
中秋節過去了半年，林婉如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在工作上越來越得心應手，公司因為她出色的表現，給予了她更多的責任和更高的薪資；她還出版了一本關於職場女性成長的書籍，在讀者中引起了不小的反響；最讓她感到欣慰的是，小雅在學校的表現越來越好，不僅學習成績優秀，還積極參加各種社團活動，展現出全面發展的良好勢頭。
這天是周六，林婉如和小雅在家享受難得的休閒時光。
「媽媽，」小雅突然說，「下周是爺爺的生日，我想去看看他。」
「好啊，」林婉如點點頭，「我送你過去。」
「你...你不一起去嗎？」小雅有些失望地問。
林婉如猶豫了一下：「爺爺應該不會想見到我吧？」
「不會的，」小雅急忙說，「上次我去看爺爺，他還問起你呢。他說...他說他很感謝你能讓我經常去看他們。」
「是這樣嗎？」林婉如有些意外。
「嗯，」小雅點點頭，「而且，爺爺現在身體好多了，他說想請你吃頓飯，感謝你對我的照顧。」
林婉如看著女兒期待的眼神，心中有些觸動。自從那次去醫院看望張國強後，她確實讓小雅經常去看望爺爺奶奶。儘管她和張家的關係已經斷絕，但她不希望這影響小雅和爺爺奶奶的感情。
「好吧，」林婉如最終點頭同意，「那我們下周一起去看爺爺。」
「太好了！」小雅高興地拍手，「我要告訴爺爺這個好消息。」
看著女兒歡快的樣子，林婉如心中感到一絲溫暖。離婚後，她一直擔心這會對小雅造成不良影響，但事實證明，小雅比她想像的更加堅強和懂事。
下周六，林婉如和小雅一起去了張家。這是離婚後林婉如第一次踏入這個曾經生活了十五年的家。推開門，看到熟悉的擺設，她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波瀾。
「婉如，你來了！」李秀芬看到林婉如，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
「張阿姨，」林婉如禮貌地問候，「聽說今天是張叔叔的生日，我和小雅一起來祝賀。」
「太好了，太好了，」李秀芬激動地拉著林婉如的手，「你能來，老頭子一定很高興。」
「爺爺呢？」小雅東張西望地問。
「在書房呢，」李秀芬笑著說，「聽說你們要來，一大早就起來收拾東西了。」
「我去找爺爺！」小雅興奮地跑向書房。
「小雅，別跑...」林婉如想叫住女兒，但小雅已經跑遠了。
「讓她去吧，」李秀芬慈愛地看著外孫女的背影，「她爺爺這段時間可想她了。」
「張阿姨，」林婉如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們沒準備什麼貴重的禮物，只買了些張叔叔喜歡的茶葉和補品。」
「這些就夠了，夠了，」李秀芬連連擺手，「你們能來，就是最好的禮物。老頭子這段時間常念叨你，說你養育小雅很用心，讓他很感動。」
林婉如有些意外：「張叔叔會這麼說？」
「是啊，」李秀芬嘆了口氣，「自從那次住院後，他想通了很多事。人啊，到了一定年紀，經歷了一些事，才明白什麼是真正重要的。」
林婉如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頭。
「婉如，」李秀芬突然嚴肅起來，「我代表我和老頭子，向你道歉。這些年來，我們對你不好，特別是中秋節那天...我們太過分了。」
「張阿姨，您別這樣說，」林婉如有些不自在，「那都過去了。」
「不，我必須說清楚，」李秀芬堅持道，「我們當時太固執，太自以為是了。我們以為我們知道什麼對明川最好，結果卻害了他，也害了你。看到你們的婚姻破裂，我們心裡也很痛苦。」
「張阿姨...」
「婉如，我知道你可能不會原諒我們，但我還是要說，對不起，」李秀芬眼中閃爍著淚光，「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機會，讓我們補償你，補償小雅。」
林婉如看著這位已經年邁的婆婆，心中的怨恨早已消散。時間和經歷讓她明白，有些事情，放下比記住更重要。
「張阿姨，我早已不在意那些事了，」林婉如真誠地說，「我現在的生活很好，小雅也很好。您和張叔叔身體健康，小雅有爺爺奶奶的疼愛，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謝謝你，婉如，」李秀芬感動地握住林婉如的手，「謝謝你的寬容。」
「媽媽！」小雅的聲音從書房傳來，「爺爺讓你過去一下。」
「好的，寶貝，」林婉如回應道，然後對李秀芬說，「張阿姨，我去看看張叔叔。」
「去吧，去吧，」李秀芬點點頭，「他等你很久了。」
林婉如走進書房，看到張國強坐在書桌前，面色紅潤，精神矍鑠，看起來比上次見面時健康了許多。
「張叔叔，生日快樂，」林婉如上前問候，「看您氣色這麼好，我就放心了。」
「婉如，你來了，」張國強站起身，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謝謝你能來參加我的生日聚會。」
「小雅一直想來看您，」林婉如微笑著說，「我也想看看您恢復得怎麼樣了。」
「我好多了，好多了，」張國強連連點頭，「那次住院後，我按時吃藥，每天鍛鍊，現在身體比以前還好呢。」
「那就好，」林婉如由衷地說，「張叔叔保重身體，小雅還需要您的疼愛和指導。」
「婉如，」張國強突然嚴肅起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您說。」林婉如點點頭。
「這些年來，我對你不公平，特別是中秋節那天...」張國強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太自私了，只想著自己的兒子，卻忽視了你的感受。現在想想，我真是太過分了。」
「張叔叔...」
「讓我說完，」張國強擺擺手，「那次住院後，我想了很多。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是什麼？不是金錢，不是地位，而是親情和健康。看到明川和你離婚後，他變得消沉、自責，我才明白，我做錯了。」
「張叔叔，那都過去了，」林婉如寬慰道，「我們都開始了新的生活。」
「是啊，但我還是想向你道歉，」張國強誠懇地說，「對不起，婉如。這些年來，我對你不好，希望你能原諒我這個糊塗的老頭子。」
「張叔叔，我從來沒有怪過您，」林婉如真誠地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考慮。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向前看吧。」
「謝謝你，婉如，」張國強感激地說，「謝謝你的寬容。還有，謝謝你讓小雅經常來看我們。你不知道，每次見到小雅，我們有多高興。」
「這是應該的，」林婉如微笑著說，「您和張阿姨畢竟是小雅的爺爺奶奶，這種親情是割捨不斷的。」
「婉如，你...」張國強猶豫了一下，「你有沒有考慮過...和明川復合？」
這個問題讓林婉如愣住了。她沒想到張國強會直接問這個問題。
「張叔叔，」林婉如搖搖頭，「我想，這個可能性很小。我和明川已經走到了盡頭。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了，就很難再挽回了。」
「我明白了，」張國強嘆了口氣，「是我們的錯，把好好的一個家拆散了。」
「不全是您的錯，」林婉如寬慰道，「每段婚姻的結束，都有很多原因。既然已經結束了，就讓它體面地結束吧。」
「你說得對，」張國強點點頭，「不管怎樣，謝謝你今天能來。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爺爺，」小雅突然插嘴，「媽媽最近在寫一本新書呢，講的是關於家庭和婚姻的。」
「是嗎？」張國強驚訝地看著林婉如，「婉如，你還寫書啊？」
「只是一些心得體會而已，」林婉如有些不好意思，「沒什麼大不了的。」
「太了不起了，」張國強由衷地讚嘆，「我就知道你很有才華。明川那小子真是有眼無珠，放走了這麼好的媳婦。」
「爺爺！」小雅制止道，「別這麼說爸爸。」
「好好好，」張國強笑著摸了摸孫女的頭，「爺爺不說了。來，我們去客廳吧，你奶奶準備了很多好吃的，等著我們呢。」
三人一起走出書房，來到客廳。李秀芬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午餐，餐桌上擺滿了各種美食。
「婉如，來，坐這裡，」李秀芬熱情地招呼，「我特意做了你喜歡吃的糖醋排骨和清蒸魚。」
「謝謝張阿姨，」林婉如感動地說，「您還記得我的口味。」
「怎麼會忘呢？」李秀芬慈愛地說，「你在這個家生活了十五年，我怎麼會忘記你的喜好呢？」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應該是明川來了，」李秀芬起身去開門，「他說今天要回來給他爸過生日。」
林婉如的心跳突然加速。自從那天在醫院見過面後，她和張明川就再沒有見過面。雖然他會定期來接小雅，但都是在門口等，從不上樓。
門開了，張明川走了進來。看到林婉如，他明顯愣了一下，然後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婉如，你也來了？」
「嗯，」林婉如點點頭，「小雅想來看爺爺，我陪她一起來的。」
「太好了，」張明川走過來，「我正好也帶了禮物來給我爸。」
「明川，」張國強看著兒子，「你來得正好，我們正要開飯呢。」
「爸，生日快樂，」張明川遞上禮物，「祝您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謝謝，謝謝，」張國強接過禮物，高興地說，「今天大家都來了，真是太好了。」
四人圍坐在餐桌旁，氣氛有些微妙但還算融洽。李秀芬不停地給林婉如和小雅夾菜，張國強則頻頻向林婉如敬酒，表達感謝之情。張明川坐在一旁，時不時地偷看林婉如，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感。
「媽媽，」吃到一半，小雅突然說，「我下周要參加學校的演講比賽，你能來看嗎？」
「當然可以，寶貝，」林婉如立刻回答，「媽媽一定會去的。」
「爸爸，你也來好嗎？」小雅轉向張明川。
「一定去，」張明川毫不猶豫地說，「爸爸不會錯過你的重要時刻的。」
「太好了！」小雅高興地說，「我要表演的是一篇自己寫的演講稿，題目是《我的家》。」
「《我的家》？」林婉如有些驚訝，「你沒跟我說過這個題目。」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小雅神秘地笑了笑，「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好吧，我很期待，」林婉如摸了摸女兒的頭，「相信你一定會表現得很出色。」
「婉如，」張國強突然說，「小雅下周的比賽，我和她奶奶也想去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林婉如沒有猶豫，「您和張阿姨是小雅的爺爺奶奶，有權利去看她的比賽。」
「謝謝你，婉如，」張國強感激地說，「你真是太通情達理了。」
飯後，林婉如主動幫李秀芬收拾餐桌和洗碗。在廚房裡，李秀芬再次向林婉如表達了歉意和感謝。
「婉如，」李秀芬小聲說，「明川這孩子...自從和你離婚後，變了很多。」
「變了？」林婉如好奇地問，「變成什麼樣了？」
「變得沉默寡言，經常一個人發獃，」李秀芬憂心忡忡地說，「有時候看著小雅的照片，眼圈都紅了。我知道，他後悔了。」
林婉如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洗著碗。
「婉如，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這些，」李秀芬繼續說，「但是...如果可能的話，你能不能再給明川一次機會？他真的很後悔，也很想念你和小雅。」
「張阿姨...」林婉如嘆了口氣，「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無法挽回了。我和明川之間的感情，早已經消磨殆盡。現在的我，只想好好生活，好好照顧小雅。」
「我理解，我理解，」李秀芬點點頭，「我只是...只是不忍心看到明川這麼痛苦。但你說得對，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無法挽回了。」
洗完碗，林婉如和小雅準備告辭。張國強和李秀芬依依不捨地送到門口。
「婉如，謝謝你今天能來，」張國強真誠地說，「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張叔叔生日快樂，」林婉如微笑著說，「希望您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小雅，下次再來看爺爺奶奶啊，」李秀芬不舍地摸著外孫女的頭，「爺爺奶奶等你。」
「嗯，我會常來的，奶奶。」小雅乖巧地點頭。
「我送你們回去吧，」張明川提出，「天色已晚，不安全。」
林婉如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好吧，謝謝。」
一路上，張明川試圖找話題和林婉如聊天，但林婉如的回應都很簡短。氣氛有些尷尬。
到了家門口，小雅先下車去開門，留下林婉如和張明川在車內。
「婉如，」張明川猶豫了一下，「謝謝你今天能來參加我爸的生日聚會。」
「不用謝，」林婉如平靜地說，「畢竟是小雅的爺爺，去看看是應該的。」
「婉如，我...」張明川深吸一口氣，「我想和你談談。」
「我們現在不是在談嗎？」林婉如看了他一眼。
「不，我是說...我想和你單獨談談，關於我們的事。」
「明川，」林婉如嘆了口氣，「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好談的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婉如，請給我一次機會，」張明川懇求道，「就一次，讓我好好解釋一下。如果你聽完後還是不願意原諒我，我保證不再打擾你。」
林婉如看著他懇切的眼神，心中有些動搖。她和張明川畢竟有過十五年的婚姻，有過共同的回憶和感情。雖然現在已經離婚了，但如果能好聚好散，或許對大家都好。
「好吧，」林婉如最終點頭同意，「找個時間吧，但不要對小雅說。」
「謝謝，謝謝你，婉如，」張明川感激地說，「我會安排時間的。」
「嗯，」林婉如點點頭，「那我先上去了，小雅還等著我呢。」
「好的，晚安，婉如。」
「晚安。」
08
一周後，小雅的演講比賽如期舉行。
林婉如、張明川以及張國強夫婦都到場了，坐在觀眾席的前排。雖然他們已經不是一家人了，但為了小雅，他們暫時放下了過去的恩怨，共同為小雅加油。
「下面請歡迎初二（3）班張小雅同學，為我們帶來題為《我的家》的演講！」主持人宣布道。
小雅走上舞台，站在麥克風前，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始了她的演講：
「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我今天要演講的題目是《我的家》。」
「家，是溫暖的港灣；家，是堅強的後盾；家，是永遠的避風港。但是，家，一定要是完整的嗎？爸爸媽媽一定要在一起，才能叫做家嗎？」
聽到這裡，林婉如的心猛地一緊。她沒想到小雅會選擇這樣的題目和開場白。
「半年前，我的爸爸媽媽離婚了。」小雅的聲音清晰而堅定，「在很多人眼裡，這意味著我的家破碎了。有人同情我，有人可憐我，甚至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我。但是，我想說的是，我的家，並沒有破碎。」
「離婚後，我和媽媽生活在一起。媽媽為了我，付出了很多。她工作更加努力，照顧我更加細心，對我的學習更加關注。她用她的愛，她的堅強，她的溫暖，為我撐起了一個完整的家。」
「爸爸雖然不和我們住在一起了，但他依然是我的爸爸。他定期來看我，關心我的學習，參加我的活動。他用他的方式，繼續愛著我。」
「爺爺奶奶也是我家的一部分。雖然我不常去看他們了，但每次去，他們都會給我滿滿的愛。他們為我準備好吃的，聽我講學校的故事，關心我的健康。在他們眼中，我永遠是他們最疼愛的孫女。」
「外公外婆，舅舅阿姨，他們也是我家的一部分。他們給了媽媽力量和支持，也給了我關愛和溫暖。」
「所以，我的家並沒有破碎，它只是變得不同了。它不再局限於一個屋檐下，而是延伸到了更廣闊的空間。在這個空間裡，有愛，有理解，有支持，有關懷。這，就是我的家。」
「有人說，最幸福的家庭是爸爸媽媽在一起，一家人其樂融融。但我想說，最幸福的家庭，是每個人都能得到尊重，得到理解，得到愛的家庭。即使爸爸媽媽不在一起，只要他們各自都愛我，尊重對方，理解對方，那麼，這個家，依然是幸福的。」
「謝謝我的爸爸媽媽，謝謝我的爺爺奶奶，謝謝我的外公外婆，謝謝所有愛我的人。因為有你們，我的家，永遠是溫暖的，堅強的，充滿愛的。謝謝大家！」
小雅的演講結束後，全場掌聲雷動。林婉如淚流滿面，張明川低頭擦拭眼角的淚水，張國強和李秀芬緊緊握住彼此的手，眼中滿是感動和自豪。
演講比賽結束後，小雅獲得了一等獎。當她拿著獎狀走向家人時，臉上洋溢著自信和喜悅的笑容。
「小雅，你太棒了！」林婉如緊緊抱住女兒，「媽媽為你驕傲！」
「謝謝媽媽，」小雅在媽媽懷裡撒嬌，「你喜歡我的演講嗎？」
「喜歡，非常喜歡，」林婉如感動地說，「你說出了媽媽心裡想說的話。」
「小雅，」張明川也上前擁抱女兒，「爸爸也為你驕傲。你的演講太感人了。」
「謝謝爸爸，」小雅害羞地說，「我...我只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感受。」
「寶貝，你真的長大了，」張國強摸著孫女的頭，眼中滿是疼愛，「爺爺聽了你的演講，感動得都要哭了。」
「爺爺，別哭啊，」小雅調皮地說，「你可是我的大英雄呢。」
「對，爺爺不哭，」張國強擦擦眼角，「爺爺只是太高興了。來，我們去慶祝一下，好不好？」
「好啊！」小雅興奮地說，「我想吃冰淇淋！」
「好，今天破例，讓你吃冰淇淋，」林婉如笑著說，「慶祝我們家的小演說家獲得一等獎。」
五人一起去了附近的餐廳，點了小雅最喜歡的食物和冰淇淋。在歡聲笑語中，他們暫時忘記了彼此之間的恩怨和隔閡，就像一個普通的、幸福的家庭一樣。
席間，張國強突然舉起杯子，對林婉如說：「婉如，我要謝謝你。」
「謝我？」林婉如有些意外，「謝我什麼？」
「謝謝你培養了這麼優秀的孫女，」張國強真誠地說，「也謝謝你，在離婚後還允許我們見小雅，還讓她對我們保持尊重和愛。這份胸懷，這份大度，讓我慚愧。」
「張叔叔，您言重了，」林婉如微笑著說，「小雅能這麼優秀，是她自己努力的結果。至於讓她和您們保持聯繫，這是應該的。您們是她的親人，這種血緣關係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婉如，你真是個好女人，」李秀芬也感動地說，「明川這孩子，真是有眼無珠，放走了這麼好的妻子。」
「媽！」張明川有些尷尬地叫道。
「我說的是實話嘛，」李秀芬毫不掩飾，「如果不是我們從中作梗，你們的婚姻可能還會繼續呢。」
「張阿姨，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林婉如平靜地說，「現在我們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但為了小雅，我們可以保持友好的關係，這不是挺好的嗎？」
「婉如說得對，」張國強點點頭，「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重要的是，我們現在能像今天這樣，一起為小雅慶祝，一起分享她的快樂，這就足夠了。」
「對，爺爺說得對！」小雅高興地說，「我最喜歡看到你們和平相處了。」
餐後，張國強和李秀芬先行告辭，說是要回家休息。張明川則提出送林婉如和小雅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小雅坐在後排，很快就因為興奮過度而睡著了。車內只剩下林婉如和張明川兩人清醒著，氣氛有些微妙。
「婉如，」張明川打破沉默，「小雅今天的演講...我感觸很深。」
「嗯，我也是，」林婉如輕聲說，「她比我們想像的更加成熟和懂事。」
「是啊，」張明川嘆了口氣，「看到她在台上侃侃而談，我突然意識到，我們的女兒已經長大了。」
「嗯，她不再是那個需要我們時刻照顧的小女孩了，」林婉如微笑著說，「她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見解，自己的感受。」
「婉如，」張明川猶豫了一下，「我還能和你談談嗎？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
林婉如看了一眼後排熟睡的小雅，然後點點頭：「可以，找個時間吧。」
「明天晚上，可以嗎？」張明川迫不及待地問，「我知道一家不錯的咖啡館，環境安靜，適合談心。」
「好吧，」林婉如答應了，「明天晚上七點，我讓小雅去我媽那裡，我們談談。」
「謝謝，謝謝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張明川感激地說，「我保證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
「沒關係，」林婉如平靜地說，「我也想和你好好談談，把一些事情說清楚。」
到家後，張明川幫忙把熟睡的小雅抱上樓，輕輕放在床上。看著女兒熟睡的樣子，兩人都露出了慈愛的笑容。
「她長得越來越像你了，」張明川輕聲說，「特別是笑起來的樣子。」
「是嗎？」林婉如有些意外，「我倒覺得她長得更像你，特別是那雙眼睛。」
「或許是吧，」張明川微笑著說，「她繼承了我們兩個人的優點。」
「嗯，」林婉如點點頭，「我很感謝你給了我這麼一個優秀的女兒。」
「這是我們共同的驕傲，」張明川真誠地說，「無論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小雅永遠是連接我們的紐帶。」
「是啊，」林婉如輕聲說，「為了她，我們都應該做得更好。」
「婉如，」張明川看著前妻，眼中滿是複雜的情感，「謝謝你這麼好地照顧小雅。看到她今天在台上的表現，我知道，你一定付出了很多。」
「這是我應該做的，」林婉如微笑著說，「我是她的母親。」
「不，不是每個母親都能做到像你這樣，」張明川搖搖頭，「你不僅照顧了她的生活，還關注她的情感，引導她正確看待我們的離婚。這點，我很感激。」
「明川，」林婉如看著前夫，「無論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我們都應該為小雅創造一個和諧的環境。她不應該因為我們的決定而受苦。」
「你說得對，」張明川點點頭，「我們應該為她做得更好。」
「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林婉如說，「明天見。」
「好的，明天見，」張明川點點頭，「晚安，婉如。」
「晚安。」
送走張明川，林婉如回到小雅的房間，看著熟睡中的女兒，心中百感交集。今天，她的女兒在舞台上展現出的成熟和智慧，讓她感到無比驕傲。同時，她也意識到，離婚後的這段時間，她和張明川的關係，在小雅的影響下，正在變得越來越和諧。
或許，這就是成長吧。不僅是小雅在成長，她和張明川，也在這個過程中成長著。
次日晚上七點，林婉如準時到達了張明川提到的咖啡館。這是一家位於市中心的小咖啡館，裝修溫馨雅致，音樂輕柔舒緩，確實是談心的好地方。
張明川已經到了，坐在角落的位置，看到林婉如進來，立刻站起身，微笑著招手。
「你來了，」張明川的聲音中帶著緊張和期待，「我點了你喜歡的拿鐵，不知道你的口味有沒有變？」
「沒變，」林婉如在他對面坐下，「謝謝。」
「不客氣，」張明川微笑著說，「最近工作還順利嗎？」
「挺好的，」林婉如簡短地回答，「你呢？」
「還行，」張明川點點頭，「公司最近接了幾個大項目，有點忙。」
簡單的寒暄過後，氣氛又變得有些沉默。林婉如抿了一口咖啡，耐心地等待張明川開口。
「婉如，」張明川終於鼓起勇氣，「首先，我要向你道歉。」
「道歉？」林婉如抬眼看他。
「是的，道歉，」張明川的聲音有些哽咽，「為我的背叛，為我的自私，為我傷害了你和小雅。我真的很後悔。」
林婉如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那段時間，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張明川繼續說，「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可能是中年危機，也可能只是...我一時的糊塗。我以為孫穎能給我不一樣的感覺，但後來我發現，那只是一種錯覺。」
「明川，」林婉如打斷了他，「如果你約我出來，只是為了說這些，那我想我們可以結束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翻舊帳。」
「不，不僅僅是這些，」張明川急忙說，「我想告訴你的是，這段時間的經歷，讓我明白了很多。我明
白了自己一直在逃避的東西。」
林小雨靜靜地望著他，眼神中帶著期待與困惑。夕陽的餘暉透過咖啡廳的落地窗，為兩人鍍上一層金色的輪廓。
「這三年來，我一直以為離開是最好的選擇，」張明川低頭看著面前已經涼了的咖啡，「我以為距離能解決一切問題，但其實，我只是在逃避面對自己的內心。」
「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真正的原因，」林小雨輕聲說，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那天你突然說要去北京發展，連一個合理的解釋都沒有。」
張明川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直視林小雨的眼睛。「因為我害怕了。當時公司剛倒閉，我負債纍纍，覺得自己一無是處。看著你那麼優秀，前途一片光明，我擔心自己會拖累你，所以選擇了逃避。」
窗外的城市霓虹漸次亮起，咖啡廳內的燈光也柔和地打亮了兩人之間的空間。
「你知道嗎？這三年來我每天都在後悔，」張明川繼續說，「我在北京拚命工作，以為事業成功就能證明自己的價值，就能配得上回到你身邊。但我錯了，我只是用工作麻痹自己，逃避真正的問題。」
「什麼問題？」林小雨問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信任和勇氣的問題，」張明川回答，「我從來沒有信任過你能和我一起面對困難，也沒有勇氣在最低谷的時候坦誠地面對你。」
林小雨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輕嘆了口氣。「你知道嗎，我最難過的不是你離開，而是你不信任我，不給我選擇的機會。」
「我明白了，」張明川點頭，「這次回來，我不是想請求原諒，也不是想重新開始。我只是想告訴你，謝謝你教會了我面對自己。無論結局如何，我都不會再逃避了。」
林小雨的眼睛濕潤了，但她沒有哭。她輕輕放下咖啡杯，伸出手覆在張明川的手上。
「時間改變了很多事情，但有些東西從未改變，」她說，「我們都需要成長，需要學會面對自己。也許...我們可以嘗試重新認識彼此？」
張明川感到一陣暖流湧上心頭。窗外的城市燈火映照著林小雨的側臉，她的眼神里不再有怨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新的理解與接納。
「我很願意，」他微笑著說，「從頭開始。」
咖啡廳的門鈴響起，又一位顧客走了進來，帶進一陣涼爽的夜風。張明川和林小雨相視一笑，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裡，他們的故事翻開了新的一頁。
也許有些錯過是必要的旅程，讓人在迷途後找到真正的自己；而有些重逢則是生命的饋贈，給予人們重新選擇的勇氣。張明川明白，無論前方道路如何，至少此刻，他終於不再逃避，而是勇敢地面對自己的內心與過去。
這或許就是成長的意義——不是沒有過錯與遺憾，而是有勇氣正視它們，然後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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