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別生氣了。」電話那頭傳來女兒小雅的聲音，「公公他可能只是一時忘記了。」
「忘記？」林婉如冷笑一聲，「二十八口人的家庭聚餐，忘記的偏偏是我？連小區門衛都記得請，就是沒有我的位置？」
「可能真的只是疏忽...」小雅的聲音弱了下去。
「疏忽？」林婉如的聲音哽咽了，「我嫁到張家十五年，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你不知道嗎？現在他們要聚餐，一家人其樂融融，唯獨把我排除在外。這哪是疏忽，這是羞辱！」
「媽...」
「不用說了，」林婉如擦掉眼角的淚，聲音突然堅定，「既然他們不把我當家人，那我也不必再委曲求全。明天，我要請咱們娘家人吃一頓，就選中秋那天，我要讓所有人看看，我林婉如不是好欺負的！」
掛了電話，林婉如站在陽台上，望著遠處繁華的城市夜景，內心的委屈和憤怒如同洶湧的潮水般難以平息。張家，這個她嫁入十五年的家庭，終究沒有真正接納她。而今天，這道看不見的裂痕終於徹底顯現。
01
林婉如和張明川結婚已經十五年了。
十五年前，林婉如還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青春靚麗，充滿活力。她在一次朋友聚會上認識了比她大五歲的張明川。那時的張明川西裝筆挺，風度翩翩，是一家外企的高管，事業有成。兩人一見鍾情，戀愛僅三個月就閃婚了。
結婚初期，林婉如沉浸在幸福中，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嫁入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家庭。張明川是家中的獨子，父親張國強是退休的老幹部，在當地有一定的影響力；母親李秀芬，溫婉賢惠，是典型的傳統中國女性。表面上看，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國家庭。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林婉如逐漸感受到了來自公婆的無形壓力。
「婉如啊，你看人家隔壁王家的兒媳婦，每天早上五點就起來給公婆做早飯，周末還帶公婆去公園散步，多孝順啊。」李秀芬常常這樣對林婉如說。
林婉如起初還會笑著應和，後來便聽出了話中的暗示。她開始更早起床，開始學做各種傳統點心，開始儘可能地迎合公婆的喜好。但無論她怎麼努力，總感覺不被認可。
「你這粥怎麼又咸了？」
「這衣服洗得不幹凈，你看這裡，還有污漬。」
「你現在年輕，應該多學學持家之道，別整天想著出去玩。」
林婉如咬著牙堅持著，期盼著生活會好轉。一年後，她生下了女兒小雅。她以為有了孩子，公婆會對她改觀，但事實並非如此。公公張國強對孫女疼愛有加，卻仍然對林婉如苛刻評價。
「這孩子怎麼又感冒了？你當媽的怎麼照顧的？」
「孩子這麼小，你就想著回娘家，把孩子扔給我們？」
林婉如漸漸明白，在這個家裡，她永遠是個外人。
張明川對此似乎毫無察覺，或者說，他選擇性地忽視了這一切。工作忙碌的他，很少在家，即使在家，也常常埋頭於工作或者手機中。每當林婉如向他抱怨公婆的苛責時，他總是敷衍了事。
「你別想太多，我爸媽就那樣，嘴上嚴厲，心裡是疼你的。」
「我媽那是為你好，你要理解老一輩的想法。」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你忍忍就過去了。」
十五年過去了，林婉如從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變成了沉默寡言的中年女人。她的青春、她的夢想，都在這個家庭中消磨殆盡。而今天，公公提出的中秋聚餐，二十八口人，唯獨沒有她的位置，這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婉如，你這是幹什麼呢？」張明川從公司回來，看見林婉如坐在沙發上發獃。
「沒什麼，」林婉如平靜地回答，「我在想中秋節的安排。」
「哦，我爸今天跟我說了，他想在中秋節那天組織一個家族聚會，把親戚都叫上。」
「我知道，」林婉如的聲音冷了下來，「二十八口人，對吧？」
「你怎麼知道的？」張明川有些驚訝。
「你妹妹發在家族群里了，我看到了。」林婉如看著張明川的眼睛，「名單上有誰，我也看到了。」
「名單？」張明川似乎有些困惑。
「是啊，二十八個人的名單，裡面甚至包括你表姐家的保姆和你二叔家的司機。」林婉如的語氣越來越冷，「但是沒有我，你的妻子，你女兒的母親。」
張明川終於意識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有些尷尬：「這可能是個誤會，我爸可能只是...」
「只是什麼？」林婉如打斷了他，「只是忘記了我的存在？還是覺得我不配和你們坐在同一張桌子上？」
「你別多想，可能只是...」
「十五年了，張明川，」林婉如的聲音哽咽了，「十五年來，我一直在努力融入你的家庭，但他們從來沒有真正接納過我。今天，這個聚餐名單，不過是把事實擺在了明面上而已。」
「你真的想太多了，」張明川顯得有些不耐煩，「我爸媽年紀大了，可能只是一時疏忽，你至於這麼大反應嗎？」
林婉如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我會和我爸說的，讓他把你加進去，行了吧？」張明川說完，轉身去了臥室。
林婉如坐在沙發上，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她拿起手機，翻看著通訊錄，目光停留在了「媽媽」兩個字上。
多久沒有回娘家了？多久沒有好好陪陪自己的父母了？這些年來，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討好公婆上，卻忽視了自己的親人。
她決定了，這個中秋節，她不會去張家的聚餐，即使張國強最終把她加進了名單。她要回娘家，和自己的親人團聚。
02
第二天一早，林婉如就開始行動了。
她先是給母親打了電話，告訴她自己中秋節要回娘家聚餐的決定。
「媽，中秋節那天，我想請您和爸爸，還有哥哥一家，姐姐一家，一起吃個飯，可以嗎？」
「怎麼突然想起來了？」母親有些驚訝，「你不是一直中秋節都和婆家人一起過的嗎？」
「今年想換個方式，」林婉如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這些年來，我太少回家了，想趁這個機會好好陪陪您和爸爸。」
「那你公婆那邊...」
「沒關係的，他們理解。」林婉如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那好吧，我會告訴你爸爸和你哥姐的。」母親的聲音中透著喜悅，「你要回來，你爸爸一定高興壞了。」
掛了電話，林婉如心中有了一絲溫暖。接下來，她開始聯繫餐廳預訂包間。她選擇了城裡最好的粵菜餐廳「江南春」，不僅因為這家餐廳的菜品精緻，服務一流，還因為這家餐廳就在張家常去的「福滿樓」對面。
「您好，我想預訂中秋節當晚的包間，大概十二到十五人。」林婉如對著電話說。
「女士，非常抱歉，中秋節當天的包間已經預訂滿了。」餐廳經理禮貌地回答。
「真的沒有一個空餘的包間了嗎？」林婉如有些失落。
「確實沒有了，中秋節是我們最忙的時候。」
「那...」林婉如想了想，「如果我加價呢？我可以付雙倍的價格。」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經理說：「這樣吧，我們有一個VIP包間，原本是留給特殊客人的，但如果您願意支付雙倍的價格，我可以為您安排。」
「謝謝，我要了。」林婉如沒有猶豫。
「那我需要您的姓名和聯繫方式...」
辦完這些事，林婉如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感。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在努力迎合別人，努力成為別人眼中的好媳婦，卻從未真正為自己做過什麼。今天，她終於為自己做了一回主。
接下來的幾天，林婉如開始籌備中秋節的聚餐。她列出了詳細的菜單，確保每一道菜都是家人喜歡的；她準備了精美的禮品，打算送給父母和兄嫂姐夫；她甚至專門去買了一套新衣服，想在那天美美地亮相。
「媽，你這幾天怎麼這麼忙？」小雅好奇地問。
「媽媽在準備中秋節的家庭聚會啊。」林婉如微笑著回答。
「是和爺爺奶奶他們一起嗎？」
「不是，」林婉如輕聲說，「是和外公外婆，舅舅阿姨他們一起。」
「啊？」小雅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那爺爺奶奶那邊怎麼辦？」
「爺爺奶奶那邊有你爸爸陪著呢，」林婉如摸了摸女兒的頭，「而且，你看，你們家族那麼多人聚在一起，少了我一個，也不會怎麼樣的。」
「可是...」小雅欲言又止。
「怎麼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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