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上,婆婆端著酒杯,笑得滿臉褶子:「親家可真大方,給了 288 萬嫁妝!正好,小清,這錢先別動,給你姑姐換輛新車!」
熱鬧的婚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我。
我老公裴回低著頭,尷尬地搓著手,顯然是默認了。
我心裡一片冰冷,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摸出那張銀行卡。
「咔嚓」一聲,卡斷了。
我把斷卡扔到婆婆面前:「想要錢?下輩子吧。」

猩紅色的地毯從宴會廳門口一直鋪到舞台中央,像一條凝固的血河。
水晶吊燈折射出刺眼的光,晃得我有些暈眩。
空氣里瀰漫著食物的香氣、酒精的辛辣和賓客們虛偽的祝福,混合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粘稠氣息。
婆婆劉桂芳那張堆滿褶子的臉,在燈光下油光滿面,像剛從油鍋里撈出來。
她舉著酒杯,聲音尖銳又響亮,確保我們這一桌,乃至鄰近的幾桌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親家可真大方,給了 288 萬嫁妝!」
「正好,小清,這錢先別動,給你姑姐換輛新車!」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錐,精準地刺入我耳膜,瞬間將周圍的喧囂聲全部屏蔽。
世界安靜得可怕。
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被猛然攥住後,又無力墜落的聲音。
一道道目光,或同情,或譏誚,或幸災樂禍,像無數根看不見的針,密集地扎在我身上。
我的父母,就坐在我對面,我爸的臉色瞬間鐵青,握著酒杯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我媽眼裡的笑意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和憤怒。
而我的新婚丈夫,裴回,就坐在我身邊。
我甚至不用轉頭,就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
他低著頭,視線死死鎖在桌布的紋路上,兩隻手在腿上局促不安地搓著,像一個等待審判的犯人。
他默認了。
這個認知像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澆滅了我心中最後搖曳的火苗。
原來,這不是劉桂芳一個人的即興表演。
這是一場早就策劃好的鴻門宴,我是那個唯一的獵物。
坐在劉桂芳身邊的姑姐裴清,臉上掛著志在必得的 smug 笑容,眼神挑釁地看著我,仿佛那 288 萬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
我感覺自己的血液一點點變冷,最後凝結成冰。
從戀愛到結婚,裴回一直扮演著溫和體貼的角色,對我百依百順。
我以為我嫁給了愛情。
可現在看來,我只是嫁給了一個精心編織的騙局,嫁給了一個成年巨嬰和他背後貪婪的劊子手家庭。
他們不是我的家人,他們是一群準備趴在我身上吸食血肉的寄生蟲。
我端起面前的酒杯,杯中的紅酒像血一樣濃稠。
仰頭,一飲而盡。
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灼燒著我的食道,卻壓不住心裡的寒意。
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我把手伸進禮服的口袋。
指尖觸碰到那張冰冷的、承載著我父母半生心血的銀行卡。
我把它拿出來,捏在指尖。
那是一張嶄新的卡,仿佛還帶著銀行的油墨香氣。
然後,我當著所有人的面,用盡全身力氣,將它對摺。
「咔嚓!」
一聲清脆的斷裂聲,在這死寂的宴會廳里,顯得格外刺耳。
塑料卡片應聲而斷,變成兩半。
我鬆開手,那兩片廢塑料輕飄飄地落在劉桂芳面前的餐盤裡,濺起幾滴油膩的湯汁。
我看著她瞬間扭曲的臉,聲音平靜得沒有波瀾。
「想要錢?下輩子吧。」
劉桂芳的臉從豬肝色漲成了醬紫色。
她像是被按了暫停鍵,足足愣了三秒,隨即爆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反了天了!你這個掃把星!還沒過門就敢這麼對我!」
她一拍桌子,上面的碗碟發出刺耳的碰撞聲。
「我兒子是倒了八輩子霉才娶了你這種喪門媳婦!」
姑姐裴清也跟著跳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罵:「林晚你什麼意思?我媽好心好意跟你說話,你居然敢當眾折卡?你眼裡還有沒有長輩!」
我爸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劃出尖銳的聲響。
「劉桂芳!你也好意思說!有你這麼當婆婆的嗎?婚宴上就逼我女兒拿嫁妝給你女兒買車?你們裴家的臉呢!」
我媽拉著我的手,氣得渾身發抖,眼圈都紅了。
「晚晚,我們走!這婚不結也罷!我們林家的女兒,不是給人這麼欺負的!」
賓客們交頭接耳,議論聲像潮水一樣湧來。
這場盛大的婚宴,徹底變成了一出荒誕的鬧劇。
裴回終於有了動作。
他像個提線木偶,僵硬地站起來,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爸,媽,林晚,大家有話好好說,別傷了和氣。」
他試圖來拉我的手,被我側身躲開。
他的指尖擦過我的手臂,帶著令人作嘔的溫度。
我冷冷地看著他,這個我曾經以為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
「好好說?說什麼?說你們一家人是如何盤算著我爸媽給我的 288 萬嗎?」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精準地割開他虛偽的面具。
裴回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張了張嘴,喉結滾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眼神看著我。
我只覺得可笑。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他默認劉桂芳提出無理要求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個後果。
「都是一家人,分什麼彼此,」裴清還在一旁煽風點火,語氣尖酸刻薄,「我哥娶了你,你的錢不就是我哥的錢,也就是我們家的錢!給你未來親姑姐買輛車怎麼了?這麼小氣,真不知道我哥看上你什麼了!」
「閉嘴!」我厲聲喝道。
裴清被我嚇得一縮,隨即又不服氣地挺起胸膛。
我懶得再跟她廢話,目光轉向始作俑者劉桂芳。
「我再說一遍,這 288 萬,是我爸媽給我的陪嫁,是我婚前個人財產。你們誰也別想動一分一毫。誰再打它的主意,我們就法庭上見。」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任何一個人,挽住我媽的胳膊。
「爸,媽,我們走。」
這場鬧劇,我一秒鐘也不想再待下去。
我爸媽護著我,在眾人的注視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
婚宴不歡而散。
我知道,我和裴家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當晚,我沒有回那個所謂的「婚房」。
我在酒店開了間房,手機調成了靜音。
可即使如此,螢幕還是一遍遍地亮起,裴回的名字和劉桂芳的名字交替閃爍,像催命的符咒。
我一條信息都沒回,一個電話都沒接。
我需要冷靜,需要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走。
第二天一早,我回了家。
爸媽坐在客廳,一夜未眠,眼下是濃重的烏青。
看到我,我媽的眼淚就下來了。
「晚晚,是爸媽不好,沒看清楚他們是這種人,害你受委屈了。」
我搖搖頭,坐到她身邊,握住她冰涼的手。
「媽,不怪你們。是我自己眼瞎。」
我爸抽著煙,客廳里煙霧繚繞。
他猛吸一口,然後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晚晚,這婚,離了吧。爸媽養得起你。」
我看著父母憔悴的面容,心如刀割。
離婚?
這兩個字說起來簡單,可我和裴回已經是法律上的夫妻。
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算計,我不能就這麼灰溜溜地退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