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涼得像一塊冰。
03
我沒有去看那張卡，而是抬起頭，直視著劉清的雙眼。
那雙保養得極好的眼睛裡，此刻充滿了勝券在握的傲慢。
在她看來，一個被她定義為「窮人」的女孩，在五百萬的巨款面前，除了感恩戴德地收下，然後消失，不會有第二種選擇。
我笑了，很輕，但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
「阿姨，在您看來，五百萬，很多嗎？」我的問題讓她愣住了，她大概沒想過我會是這種反應，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什麼意思？」「沒什麼意思。」我將身體放鬆，往沙發靠背上靠了靠，調整到一個更舒服的姿C。
既然她已經把話說得這麼難聽，我也沒必要再維持那份可笑的禮貌了。
「我只是覺得，您可能對現在的物價有些誤解。五百萬，在市中心，連一套像樣的三居室都買不到。而且，您覺得，這筆錢，能買斷您兒子的幸福？」「你！」劉清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她大概是第一次遇到敢這樣跟她說話的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談阿哲的幸福？」「我的確不是什麼東西，我叫林微。」我平靜地糾正她，「另外，我也沒打算跟您談江哲的幸福，因為那是他和我的事，跟您無關。」我拿起自己的手機，解鎖螢幕，打開了一個理財APP，然後將手機螢幕轉向她。
「阿姨，您或許習慣了用錢來衡量一切。那不如，我們也用錢來說話。」手機螢幕上，是我其中一個投資帳戶的資產總覽。
上面的數字，是一串很長的零。
「我承認，我的原生家庭很普通，但這不代表我自己沒有能力。我月薪三含，是我基本工資。我的獎金、項目分紅以及這些投資收益，我從沒跟江哲提過，因為我覺得沒必要。」劉清的目光死死地釘在我的手機螢幕上，她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眼神從最初的鄙夷，到震驚，再到難以置信。
那個數字，對她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從一個她眼中的「窮女孩」手機里出現，衝擊力是顛覆性的。
「這……這不可能！你這是P的圖！」她失態地叫道。
「是不是P的，您比我更清楚。」我收回手機，淡淡地說道，「我之所以穿這條80塊的裙子，不是因為我買不起更貴的，而是因為我覺得舒服，自在。我從不認為人的價值，需要靠奢侈品來堆砌。看來，我的價值觀，和您，以及您所代表的這個家庭，確實有很大的不同。」我站起身，拿起沙發上的包。
「今天這頓飯，看來是吃不成了。這五百萬，您還是自己留著吧。至於我和江哲，我們會自己處理。」我的冷靜和理智，徹底擊潰了劉清最後的防線。
她癱坐在沙發上，指著我，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直在一旁看報紙、仿佛置身事外的江鴻國，此時也放下了報紙，一雙銳利的眼睛透過金絲眼鏡，第一次正眼打量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探究和審視。
就在這時，廚房的門開了，江哲端著一碗湯走了出來，臉上還帶著笑：「微微，嘗嘗王姨燉的松茸雞湯，特別鮮……」他的話音，在看到客廳里劍拔弩張的氣氛和茶几上那張刺眼的黑卡時，戛然而止。
04
江哲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他的目光在失魂落魄的母親、臉色陰沉的父親和茶几上那張黑卡之間來回移動，最後定格在我平靜卻冰冷的臉上。
他不是傻子，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他猛地將手裡的湯碗重重地放在茶几上，滾燙的湯汁濺出來，燙得他手背一片通紅，他卻渾然不覺。
「媽！這是怎麼回事？！」他衝著劉清低吼道，聲音里充滿了憤怒和失望。
劉清被兒子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就是跟林小姐聊聊天……」「聊天？」江哲的聲調陡然拔高，他指著那張卡，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有拿著五百萬的卡聊天的嗎？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你對微微說什麼了？！」「我……」劉清被問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江哲失望地看著她，又轉向一直沉默的父親：「爸，您就這麼看著她胡鬧？」江鴻國推了推眼鏡，沉聲道：「你母親也是為了你好。婚姻大事，講究的是門當戶對。」「門當戶對？」江哲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都什麼年代了，還講究這個？我喜歡的是微微這個人！跟她家裡有沒有錢，有什麼關係？！」他激動地走到我身邊，緊緊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他的手心滾燙，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微微，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媽會這樣……你別生氣，我……」「我沒生氣，江哲。」我反手握住他，輕聲說，「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需要解開。」我的冷靜讓江哲有些意外。
他轉過頭，看著他的父母，一字一句地說道：「爸，媽，我今天就把話說明白。我為什麼一直不告訴你們微微的存在，又為什麼一直瞞著微微家裡的情況？就是因為我怕！我怕你們像今天這樣，用你們那套可笑的標準去衡量她，羞辱她！也怕她因為我們家的錢而改變！」他深吸一口氣，眼眶有些發紅，「我交往過那些所謂的名門閨秀，她們眼裡只有我們家的產業和我的銀行卡餘額。只有微微，她不知道我的一切，她喜歡的是那個月薪一萬五，開著普通代步車，會為了一張電影票跟她AA制的江哲！她是唯一一個不為了我的錢跟我在一起的女孩！你們今天做的事，不僅是在侮辱她，也是在打我的臉！」這番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劉清和江鴻國的臉上。
劉清的嘴唇顫抖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江鴻國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客廳里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我輕輕地從江哲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走到茶几前。
我沒有再看那張銀行卡，而是看著江鴻國。
「叔叔，阿姨，」我開口，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我知道，在你們眼裡，我或許是一個為了錢才接近江哲的『拜金女』。
所以，你們才會用這種方式來試探我，或者說是，羞辱我。」
我頓了頓，看著他們驟變的臉色，繼續說道：「但你們有沒有想過，或許你們從一開始就想錯了？你們眼中的獵物，或許，本身就是獵人呢？」我的話讓江鴻國和劉清都愣住了。
江哲也困惑地看著我，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這麼說。
在他們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我決定，是時候結束這場鬧劇了。
我拿出手機，當著他們的面，平靜地撥出了一個電話。
05
電話接通得很快，聽筒里傳來一個沉穩幹練的男聲：「林總，您好。」我沒有理會江家人震驚的目光，徑直對著電話說道：「陳律師，關於『江河集團』的收購案，進行得怎麼樣了？」
「林總，」陳律師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一切順利。我們已經悄悄吸納了超過15%的流通股，江河集團的董事會現在亂成了一鍋粥，他們的董事長江鴻國，最近估計覺都睡不好。」我的目光，緩緩地移向了沙發上那個一直穩如泰山的男人——江哲的父親，江鴻國。
此刻，他臉上的沉穩和淡定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震驚、憤怒和恐懼的複雜表情。
他死死地盯著我，仿佛想從我臉上看出一絲開玩笑的痕跡。
可惜，他失望了。
我對著電話繼續下達指令，聲音清晰而冷酷：「很好。通知我們的團隊，準備啟動最終方案。發布公告，以高出市價20%的價格，全面要約收購『江河集團』。
我要在三天之內，看到最終的結果。」
「明白，林總！」陳律師的聲音斬釘截鐵。
我掛斷電話，將手機放回包里，整個過程行雲流水。
客廳里，死一般的寂靜。
劉清已經完全呆住了，張著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
而江鴻國，他扶著沙發扶手，掙扎著站起來，指著我，聲音因為激動而劇烈地顫抖：「你……你就是那個在背後惡意收購我們公司的『LW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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