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經濟艙船票,限制了她們的活動範圍。
這種巨大的落差,讓她們的嫉妒心像野草一樣瘋狂滋長。
這天下午,我正帶著孩子們在貴賓休息室里玩拼圖,李靜沉著臉找了過來。
「媽,您能跟我出來一下嗎?」她的語氣很不客氣。
我安頓好兩個孩子,跟著她走到了外面的甲板上。
海風很大,吹亂了她的頭髮,也讓她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猙獰。
「您到底想幹什麼?」她開門見山地質問我,「您是不是覺得,用這些小恩小惠,就能把孩子從我身邊搶走?」我被她的邏輯氣笑了:「李靜,你說話能不能講點道理?他們是我的親孫子,我對他們好,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怎麼到你嘴裡,就成了別有用心?」「天經地義?」她冷笑一聲,「您把我們一家人丟在樓下那個破爛船艙里不管不顧,自己帶著孩子在上面享受,這就是您所謂的『天經地義』?
您這是在故意做給我們看,故意羞辱我們!」
「我羞辱你們?」我搖了搖頭,覺得跟她簡直無法溝通,「我再說一遍,給你們訂頂級家庭套房的是我,為了省錢給你媽買經濟艙票,最後導致全家都住進經濟艙的,是你自己。你現在反過來指責我,不覺得可笑嗎?」「那您就不能把您的房間讓出來嗎?您一個人住那麼大地方,不浪費嗎?我們一家五口人擠在一個小黑屋裡,您就那麼心安理得嗎?」她的聲音越來越大,帶著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看著她,忽然覺得很悲哀。
她和她母親一樣,從來不會反思自己的問題,只會把一切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認為別人的付出都是理所當然。
「李靜,我心安理得。」我平靜地回答她,「因為那是我花我自己的錢買來的享受。我沒有義務為你們的錯誤和貪婪買單。如果你真的心疼你媽,心疼你孩子,當初就不該為了占那點小便宜,把事情搞成現在這樣。」「你……」李靜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就在這時,王桂花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一把將李靜護在身後,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這個老妖婆!就會欺負我女兒!我告訴你,孩子是我們家的,你休想把他們從我們身邊帶走!」她說著,就想衝進休息室去拉孩子。
我一個側身擋在了她面前,冷冷地看著她:「你想幹什麼?」「幹什麼?我要帶我外孫走!我不能讓他們跟你這個心腸歹毒的老太婆待在一起,會被你教壞的!」王桂花開始撒潑。
她的吵鬧聲引來了其他乘客的圍觀,也驚動了休息室里的孩子。
孫子孫女跑了出來,看到我們劍拔弩張的樣子,嚇得快要哭了。
「奶奶……」孫女怯生生地拉著我的衣角。
看到孩子受驚的眼神,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
我意識到,王桂花已經開始改變策略了。
她知道直接攻擊我沒用,便想利用孩子來作為武器,給我施加壓力。
她開始在孩子面前有意無意地說我的壞話,說奶奶自私,有好東西只顧自己享受,不疼爸爸媽媽,也不疼外婆。
小孩子雖然不懂大人間的恩怨,但這些話聽多了,難免會心裡有疙瘩。
我不能讓她得逞。
我蹲下身,溫柔地抱住兩個孫子,安撫道:「寶貝別怕,奶奶在呢。外婆和媽媽在跟奶奶討論問題,聲音大了一點。」然後,我站起身,看著王桂花,眼神冰冷如鐵:「王桂花,我警告你,你有什麼不滿,沖我來。你要是敢在孩子面前胡說八道,影響到他們的身心健康,我跟你沒完!」我的氣場鎮住了她,她張了張嘴,最終沒敢再說什麼。
這場對峙,最終以她們母女的悻悻離去而告終。
但我知道,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短暫的平靜。
她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下一次,她們一定會用更極端的方式,來逼我就範。
05
郵輪航行的第五天晚上,是船長晚宴。
按照規定,所有乘客都需要盛裝出席。
我換上了一件早就準備好的墨綠色絲絨旗袍,戴上了老伴送我的那對珍珠耳環,整個人看起來優雅而得體。
當我帶著同樣穿著小西裝和小禮服的孫子孫女出現在頂層的宴會廳時,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這裡的氣氛與樓下的公共餐廳截然不同,悠揚的古典樂在耳邊流淌,彬彬有禮的侍者端著香檳和魚子醬穿梭在人群中,每個人都輕聲細語,保持著良好的教養。
張偉一家也來了。
他們顯然沒有準備正裝,張偉穿著一身皺巴巴的休閒西裝,李靜和王桂花則穿著白天那身衣服,在一群衣著光鮮的賓客中,顯得格格不入,臉上滿是侷促和不自在。
他們的座位被安排在宴會廳最角落的位置,與我們遙遙相望。
我沒有主動去打招呼,只是遠遠地對他們舉了舉杯,便專心照顧起兩個孩子。
這是孩子們第一次參加這麼正式的宴會,對所有事物都充滿了好奇。
我耐心地教他們如何使用刀叉,告訴他們餐桌禮儀,看著他們有模有樣地學著,心中滿是慈愛。
晚宴過半,張偉端著酒杯,獨自一人朝我走了過來。
他的臉色很難看,眼神里充滿了掙扎和痛苦。
「媽。」他在我對面坐下,聲音沙啞。
「有事?」我淡淡地問道,繼續切著盤子裡的牛排。
「我們談談吧。」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知道,這幾天您受委屈了。」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小靜和……和我丈母娘,她們確實做得不對,我不該由著她們胡來。」他艱難地開口,這是幾天來,他第一次承認自己的錯誤,「但是媽,她們畢竟是我的家人,是您孫子的媽媽和外婆。我們現在這樣僵持下去,對誰都不好,尤其對孩子的影響最大。您看,孩子們這幾天都不怎麼笑了。」他的話像一把錐子,狠狠地扎進了我的心裡。
我何嘗不知道孩子是無辜的,我何嘗不希望一家人能和和睦睦。
可是,和睦是相互的,是建立在尊重和理解的基礎上的,而不是靠無底線的退讓和妥協換來的。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我的聲音有些發冷。
「媽,我求您了。」他「噗通」一聲,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跪了下來。
周圍的人發出一陣驚呼,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們身上。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種巨大的羞辱感和憤怒涌了上來。
他這是在幹什麼?
用下跪的方式來逼我?
這是在演一出孝子苦情戲給全船的人看嗎?
「您就當可憐可憐我,行嗎?」張偉的聲音帶著哭腔,他抓著我的手,哀求道,「您就把房間換給我丈母娘住兩天,就兩天!等下了船,我保證,我一定好好跟小靜談,讓她以後孝順您。只要您今天點頭,我們這個家就不會散,您還是我媽,還是孩子們的奶奶!」他把所有的問題,都歸結到了這個房間上。
仿佛只要我讓出房間,所有的矛盾就迎刃而解,他們一家的貪婪和無理取鬧就可以被一筆勾銷。
他甚至用「家會不會散」來威脅我。
我看著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兒子,這個我傾盡所有培養出來的名牌大學生,此刻卻像一個毫無尊嚴的提線木偶。
他的身後,我能看到李靜和王桂花投來的,帶著一絲得意的目光。
她們成功了,她們成功地把我的兒子,變成了對付我的最鋒利的武器。
周圍的指指點點和竊竊私語像潮水一樣向我湧來。
「這兒子都下跪了,當媽的也太狠心了吧。」「是啊,再怎麼說也是一家人,何必呢?」我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衝上了頭頂,隨即又迅速冷卻,變得冰冷刺骨。
我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開張偉抓著我的手。
我看著他的眼睛,那裡面充滿了懦弱和乞求。
我忽然覺得,幾十年的心血,都錯付了。
我緩緩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旗袍的下擺,臉上的表情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我拿起桌上的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面,操作了幾下。
然後,我把手機螢幕轉向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角落:「張偉,既然你覺得這麼委屈,覺得是我在逼你,那好,我們今天就把話說開。」我的目光掃過他,掃過不遠處那對得意的母女,最終定格在他滿是震驚和不解的臉上。
「你不是要我點頭嗎?在你逼我點頭之前,我建議你先看看我剛剛發到你和你媳婦郵箱裡的東西。」我頓了頓,看著他們驚慌地掏出手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是一份我上船前就找律師擬好的文件。在你決定要不要繼續跪下去之前,最好,先仔細看看裡面的每一個字。」宴會廳的燈光璀璨,映著他們瞬間煞白的臉,也映著我眼中徹底熄滅的最後一絲溫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