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不語。林小雨的話讓我意識到，這場爭論的核心，或許不僅僅是一輛車，而是關乎價值觀和生活方式的選擇。
03
接下來的幾天，我刻意避開了家裡的晚餐，選擇加班或者在外面隨便解決。但終究躲不過周末的家庭聚會。這天中午，我坐在餐桌前，感受著空氣中的緊張氛圍。
「志遠，」母親打破沉默，「你這幾天都沒回家吃飯，是不是還在生氣？」
我搖搖頭：「沒有，只是工作忙。」
弟弟小明低著頭吃飯，一句話都不說。他這種反常的安靜讓我更加不安。
「對了，」父親突然開口，「下周末小明未婚妻一家要來家裡吃飯，你一定要回來。」
我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這頓飯在沉默中結束，我正準備回自己房間，弟弟卻攔住了我。
「哥，能談談嗎？」他的表情少有的嚴肅。
我跟著他走到陽台上。弟弟點了支煙，深吸一口後開口：「哥，我知道我有點過分了。」
「你知道就好。」
「但是，」他咬著嘴唇，「小婷她真的很在意這個。她家條件不錯，從小就沒缺過什麼。她答應嫁給我，已經是降低標準了。」
我冷笑：「所以你覺得我應該感謝她，然後心甘情願地掏錢買車？」
「不是這個意思，」弟弟急忙解釋，「我是說，她家人會來看我們的條件。如果連輛像樣的車都沒有，他們會怎麼看我？怎麼看咱們家？」
「所以這是面子問題？」
「不只是面子問題！」弟弟的聲音提高了，「這關係到我的終身大事！哥，就當我求你了，幫幫我吧。」
看著弟弟懇切的眼神，我心裡的怒氣消了一些。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為難我，只是被現實逼迫。但我也有自己的難處和原則。
「小明，」我儘量平靜地說，「我理解你的處境，但你也要理解我。我真的沒有那麼多錢。我還有房貸要還，還要為將來考慮。」
「可是...」
「沒有可是，」我打斷他，「如果小婷真的愛你，她會理解的。如果她只在乎物質條件，那你確定要和這樣的人共度一生嗎？」
弟弟沉默了。半晌，他苦笑道：「哥，你不懂。現在的婚姻不只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個家庭的結合。我不能讓小婷在她家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那你讓我怎麼辦？」
弟弟深吸一口氣：「爸媽有些積蓄，但不多。我想，如果你能出一部分，爸媽出一部分，我自己再想辦法借一些...」
「等等，」我驚訝地看著他，「你要動用爸媽的養老錢？」
「不是...我只是...」弟弟支支吾吾。
「小明，你瘋了嗎？爸媽的錢是他們養老用的！你怎麼能動這個主意？」
「那有什麼辦法？」弟弟突然爆發，「我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小婷離開我嗎？」
我冷靜下來，看著弟弟通紅的眼睛：「如果她真的愛你，就不會因為一輛車離開你。」
「你不懂，」弟弟搖頭，「現在結婚哪有不看條件的？哥，就當我求你了，幫幫我。」
我沒有立即回答。弟弟的話讓我想起林小雨說的"家庭關係中的妥協"。也許我應該換個角度思考這個問題？
「我再考慮考慮，」我最後說，「但不要動爸媽的錢。」
弟弟如釋重負，拍了拍我的肩膀：「謝謝哥，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
看著弟弟離去的背影，我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我真的要為了弟弟的婚事犧牲自己的規劃嗎？這樣的妥協值得嗎？
晚上，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手機突然震動，一條消息映入眼帘——是林小雨發來的：「周末有空嗎？一起喝咖啡？」
這個突如其來的邀約讓我心跳加速。我回覆：「好啊，老地方見。」
周六上午，我早早來到咖啡館。林小雨已經在那裡等我了，她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看起來青春而有活力。
「你家裡的事情解決了嗎？」她開門見山地問。
我搖搖頭，把弟弟找我談話的事情告訴了她。
「所以你現在很糾結？」她問。
「是啊，」我嘆氣，「一方面我不想讓弟弟失望，另一方面我真的不認為這是解決問題的正確方法。」
林小雨沉思片刻：「你有沒有考慮過，也許不是非要買車不可？比如租一輛？或者借一輛？」
我眼前一亮：「這個想法不錯！」
「而且，」她繼續說，「如果你弟弟真的很在乎未婚妻的感受，他應該自己想辦法，而不是把壓力轉嫁給你。」
「問題是，他經濟能力有限。」
「那他可以先租車，等經濟條件好了再買啊。再說了，現在不是有很多共享汽車嗎？需要用車的時候隨時可以用，比自己養一輛還省錢。」
我笑了：「你跟我想法真像。」
林小雨也笑了：「這叫英雄所見略同。」
和林小雨的交談讓我心情輕鬆了許多。她的建議也給了我一個新的思路。也許，我不需要妥協自己的原則，也能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
04
回家後，我立即把租車的想法告訴了弟弟。出乎意料的是，他並不買帳。
「租車？」弟弟皺眉，「那多寒磣啊！萬一被小婷家人知道了，他們會怎麼看我們家？」
「有什麼寒磣的？」我反問，「現在很多人都是按需用車，這是一種理性消費。」
「哥，你就別跟我扯這些了，」弟弟不耐煩地說，「小婷家人都是開豪車的，我租輛車去見他們，不是自取其辱嗎？」
我無言以對。弟弟的反應讓我意識到，這根本不是一輛車的問題，而是一場關於面子、攀比和價值觀的較量。
正當我不知如何應對時，父親走了過來。
「志遠，你弟弟說你提議租車？」
我點點頭：「是啊，我覺得這是個折中的辦法。」
「什麼折中不折中的，」父親不屑地說，「結婚是人生大事，怎麼能用租的？這不是告訴人家我們家窮嗎？」
「爸，量力而行有什麼錯？」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為了一時面子，透支將來，值得嗎？」
「你這孩子，」父親嘆氣，「什麼事都斤斤計較，一點都不大氣。你看看人家劉叔叔家的兒子，結婚時不僅買了車，還買了房，多有面子！」
我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爸，我不是劉叔叔家的兒子，我是您的兒子。我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方式，為什麼您總要拿我跟別人比？」
父親被我的反擊噎住了，半晌才說：「我不是拿你跟別人比，我只是希望你能為這個家考慮考慮。」
「我一直在為這個家考慮，」我苦笑，「但考慮家庭不代表要犧牲自己的原則和未來。」
這場爭論最終以不歡而散告終。我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為什麼在家人眼中，我的選擇總是錯的？為什麼他們看不到我的努力和堅持？
晚上，我收到林小雨的簡訊：「今天談得怎麼樣？」
我簡短地回復了情況。沒想到她立刻回電話來。
「別灰心，」她安慰我，「每個家庭都有這樣的矛盾。重要的是找到一個平衡點。」
「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平衡可言，」我嘆氣，「他們根本不理解我的想法。」
「那你試著理解他們嗎？」林小雨輕聲問，「在他們那個年代，面子可能比什麼都重要。特別是在婚姻這件事上，誰都不想輸給別人。」
「但這不代表他們可以犧牲我的利益啊。」
「我明白你的感受，」林小雨說，「不過，有時候換個角度思考可能會有不同的發現。比如，你弟弟現在可能真的很愛他的未婚妻，害怕失去她。你父母可能是擔心你弟弟的婚事，也擔心你的終身大事。」
我沉默了。林小雨的話讓我意識到，也許我太過執著於自己的立場，忽略了家人的感受和處境。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做？」我問。
「我不能告訴你該怎麼做，」林小雨回答，「這是你自己的決定。但我建議你和家人坐下來好好談一次，不是爭吵，而是真正的溝通。了解他們的擔憂，表達你的困難，一起尋找解決方案。」
「你說得對，」我感激地說，「謝謝你的建議。」
「不客氣，」我仿佛能聽到她在電話那端微笑，「對了，明天我要去看一場展覽，你要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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