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我問。
「電話里說不清楚，要不咱們見個面？」
張峰說。
「我請你吃飯，順便向你取取經。」
我拒絕了，說公司有事走不開。
張峰也不氣餒。
接下來連著四天，每天都給我打電話。
從請教做生意的經驗，聊到他自己想創業。
最後話鋒一轉，說他想開個奶茶店。
「姐夫，我看好了一個店面。」
「位置特別好，生意肯定能火。」
張峰在電話里興奮地說。
「就是啟動資金有點緊張……」
我心裡明鏡似的，嘴上卻說。
「開店是好事，你好好規劃規劃。」
「我規劃了！」
張峰說。
「我做了預算，大概需要六十萬啟動資金。」
「我自己能拿出二十五萬，還差三十五萬……」
話說到這裡，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姐夫，你看能不能……」
張峰的聲音變得小心翼翼。
「這個我得回去和你姐商量商量。」
我打太極。
「畢竟也不是小數目。」
「那是那是，姐夫你考慮考慮。」
張峰忙不迭地說。
「反正我不著急，就是看準了這個商機……」
掛了電話，我冷笑。
不著急？
他那語氣恨不得我現在就把錢轉給他。
張悅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臉色也不好看。
「他又來了。」
「嗯。」
「你打算怎麼辦？」
「看著辦。」
我說。
「他既然想演，那就讓他演個夠。」
當天下午，陳秀芳也打來電話。
「國強啊，小峰跟你說了吧？」
老太太的聲音裡帶著期待。
「他這孩子總算有上進心了。」
「想開個店做點事業。」
「嗯，他說了。」
「那你怎麼想？」
陳秀芳試探著問。
「都是一家人，你要是能幫襯一把……」
「媽，開店的事我會考慮的。」
我說。
「不過我得先看看他的計劃書，了解了解具體情況。」
「哎呀，什麼計劃書不計劃書的。」
「你又不是不了解小峰。」
陳秀芳有些不耐煩。
「你就說能不能幫這個忙吧。」
「這得回去和小悅商量。」
「商量什麼？」
陳秀芳的聲音高了。
「那錢是你掙的，你說了算！」
我沒接話，隨便找了個藉口掛了電話。
接下來幾天，張峰和陳秀芳輪番轟炸。
今天張峰打電話說店面快被別人租走了。
明天陳秀芳打電話說兒子難得有上進心要支持。
張悅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每次接到娘家的電話，臉色都難看得要命。
「要不……」
有一天晚上，她猶豫著說。
「要不就借他一點？」
「借多少？」
我反問。
「三十五萬？」
「借了能還得上嗎？」
張悅沉默了。
她心裡清楚。
借出去的錢，基本上就別想要回來了。
「你知道你弟什麼德行。」
我說。
「這些年他換了多少份工作？」
「哪次不是乾了沒兩個月就辭職？」
「現在又說要開店，你覺得他能堅持多久？」
張悅咬著嘴唇，眼眶紅了。
「可他畢竟是我弟弟……」
「正因為是你弟弟，所以才要讓他長點教訓。」
我說。
「一味地慣著他，只會把他慣廢了。」
張悅哭了。
「那我怎麼跟我媽交代？」
「不用你交代。」
我說。
「他們要是真想借錢，自己會上門的。」
果然，就在第二天上午。
03
門鈴響的時候，我正在書房處理文件。
張悅去開門。
我聽見陳秀芳的聲音。
「小悅，在家呢？」
「媽，你怎麼來了？」
張悅的聲音有些慌。
「我和你弟來看看你們。」
陳秀芳說。
「快讓我進去，外面熱。」
我走出書房。
看見張峰跟在陳秀芳身後。
手裡還提著點水果。
「姐夫在家啊。」
張峰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縫。
「沒打擾你工作吧？」
「沒有，進來坐。」
我說。
陳秀芳在沙發上坐下。
目光在客廳里轉了一圈。
我知道她在看什麼。
看我們家的裝修，看值不值一千兩百萬。
「你們這房子還行啊。」
陳秀芳說。
「一百四十多平，地段也不錯。」
「嗯，住著還可以。」
我給他們倒了茶。
張峰接過茶杯，也不喝。
直接開口。
「姐夫，我上次跟你說的開奶茶店的事。」
「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張悅臉色一變，想說什麼。
被陳秀芳一個眼神制止了。
「考慮了。」
我說。
「不過我想先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比如你看好的店面在哪裡。」
「面積多大，租金多少。」
「預計每個月的營業額能達到多少……」
張峰明顯沒想到我會問這麼細。
愣了一下。
「這個……位置特別好。」
「就在那個……商業街那邊……」
「哪個商業街？」
我追問。
「就……就那個最繁華的那個。」
張峰說得含糊不清。
我繼續問。
「面積多大？」
「大概……一百二十平吧。」
「租金多少？」
「一個月……六萬？」
張峰說得很不確定。
我心裡冷笑。
一百二十平的店面，月租六萬。
還在最繁華的商業街？
這種黃金地段，月租起碼得十二萬以上。
這小子根本就沒認真考察過。
「那你做過市場調研嗎？」
我又問。
「奶茶店的競爭很激烈。」
「你調查過周邊有多少家同類店鋪嗎？」
「你的特色是什麼？」
「怎麼吸引顧客？」
張峰的臉開始發燙。
「這個……我還沒具體研究……」
「還沒研究就要借錢？」
我笑了。
氣氛一下子僵住了。
陳秀芳坐不住了。
「國強，你這話什麼意思？」
「小峰是認真想做生意。」
「你別這麼咄咄逼人。」
「媽，我沒有咄咄逼人。」
「我只是想了解清楚。」
我說。
「三十五萬不是小數目。」
「我總得知道這錢花在哪兒，對不對？」
「都是一家人，還用得著這麼算計？」
陳秀芳的聲音提高了。
「你有一千兩百萬。」
「借給你弟三十五萬怎麼了？」
「再說了，又不是不還你！」
「那什麼時候還？」
我問。
「這……」
陳秀芳卡了殼。
張峰趕緊說。
「姐夫，我店開起來了，肯定能賺錢。」
「到時候連本帶利都還給你。」
「你有把握能賺錢？」
「當然有把握！」
張峰拍著胸脯。
「我做過調查，奶茶店的利潤率特別高。」
「只要口味好，生意肯定差不了。」
「那如果生意不好呢？」
「如果虧了呢？」
我繼續追問。
張峰被問得啞口無言。
陳秀芳有些惱了。
「國強，你這是什麼態度？」
「小峰難得有上進心。」
「你作為姐夫，不幫忙就算了。」
「還這麼打擊他？」
「媽，我不是打擊他。」
「我是想讓他把計劃做得更詳細一點。」
我說。
「創業不是兒戲，不能拍腦袋決定。」
「什麼詳細不詳細的。」
「你就說借不借吧！」
陳秀芳徹底撕破臉了。
張悅坐在旁邊，臉色慘白。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放下茶杯。
「這樣吧，你們先回去。」
「讓張峰把計劃書做出來。」
「包括店面地址、裝修預算、設備採購。」
「人員配置、預期營收，全都列清楚。」
「到時候我再考慮。」
「還要什麼計劃書？」
張峰急了。
「姐夫，你這不是刁難人嗎？」
「我覺得這是最基本的。」
我說。
「如果連計劃書都做不出來。」
「那說明你根本就沒做好創業的準備。」
「你……」
張峰氣得說不出話。
陳秀芳站起來。
「行，我算是看明白了。」
「國強，你就是不想幫你弟，找這麼多藉口！」
「媽，我不是不想幫。」
「我是想幫到點子上。」
我也站起來。
「如果張峰真的是認認真真想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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