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爺爺，是個英雄。」李隊長遞給我一張紙巾，語氣里充滿了敬佩。
做完筆錄，已經是後半夜了。
李隊長派車送我回家。
當我再次回到那棟熟悉的老宅時，我的心境已經完全不同了。
第二天一早，一個爆炸性的新聞，傳遍了整座城市。
林氏集團董事長林國棟，因涉嫌雇凶綁架、金融詐騙、巨額賭博等多項罪名，被警方刑事拘留。
與此同時，市裡好幾個單位的領導幹部，也因為涉嫌貪污受賄，被紀委帶走調查，其中就包括我的二姑父。
一時間，整個林家，天翻地覆。
那些昨天還在對我耀武揚威的親戚們，一夜之間，都成了喪家之犬。
他們有的被抓，有的被調查，剩下的，也都惶惶不可終日。
我知道，爺爺的棋局，已經到了收官的階段。
08
接下來的一周，我幾乎每天都能在本地新聞上看到關於林家的新聞。
隨著警方的深入調查，一張盤根錯節的利益網絡被徹底揭開。
大伯林國棟的公司，只是這個網絡中的一個環節。
他利用公司的名義，為某些人洗錢，並將非法所得轉移到境外。
而二姑父他們，則利用手中的權力，為這個網絡提供便利和保護。
他們就像一棵大樹上的蛀蟲，早就把林家的根基，甚至這座城市的某些領域，都蛀空了。
爺爺的舉報，就像一把鋒利的斧子，砍向了這棵腐朽的大樹。
那些曾經嘲笑我、辱罵我的親戚們，如今都嘗到了自食惡果的滋味。
三叔的公司因為牽涉到洗錢案，被查封了，背上了天文數字的債務。
四叔因為參與非法集資，被判了刑。
小姑一家，也因為收受賄賂，被雙雙開除了公職。
就連一向眼高於頂的堂姐林莉，也因為涉案，被公司辭退，那個她引以為傲的「有錢」男友陳浩，也「消失」了。
她整天以淚洗面，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囂張氣焰。
樹倒猢猻散。
林家，徹底敗了。
這天下午，我接到了奶奶的電話，她的聲音聽起來蒼老而疲憊，讓我去老宅一趟。
當我走進那間熟悉的客廳時，裡面的景象讓我吃了一驚。
客廳里坐滿了人，但不再是上次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二姑媽、三叔的老婆、小姑……她們一個個都面容憔悴，雙眼紅腫，看到我進來，眼神躲躲閃閃，再也不敢與我對視。
奶奶坐在主位上，短短几天，她像是老了十幾歲，滿頭的銀髮，再也找不到一絲黑色。
「小墨，你來了。」她對我招了招手。
我默默地走到她身邊。
「奶奶，您找我有什麼事？」
「撲通」一聲，二姑媽突然從沙發上滑下來，跪在了我面前。
「小墨！二姑對不起你！二姑以前是豬油蒙了心，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這一次吧！」她抱著我的腿，嚎啕大哭，「你姐夫他……他要是坐了牢，我們一家子就全完了啊！」
緊接著，其他人也紛紛圍了上來，哭哭啼啼，向我求饒。
「小墨，我們知道錯了，你讓你大伯出來吧，他不能沒有公司啊！」
「是啊小墨，看在你爺爺的面子上，你就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吧！」
他們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以為只要我點頭，就能讓他們逃脫法律的制裁。
真是可笑又可悲。
我看著他們，一張張曾經對我冷嘲熱諷的臉，如今都掛著卑微的祈求。
「現在知道錯了？」我抽出被二姑媽抱住的腿，冷冷地說道，「你們為了錢，僱人綁架我，甚至想殺了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我是你們的親人？你們挪用公款，騙取貸款，損害國家利益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會有今天？你們瓜分爺爺遺產，把我趕出家門的時候，又何曾念及過半點祖孫情分？」
我的話，讓他們啞口無言。
「法律是公正的。」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後果。這不是我能決定的，是你們自己的選擇。」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轉身對奶奶說：「奶奶，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站住！」奶奶用拐杖敲著地，聲音沙啞地喊道，「林墨，你真的要這麼絕情嗎？他們再怎麼不對，也是你爺爺的親骨肉，是你的長輩！你非要看著林家家破人亡才甘心嗎？」
我停下腳步，回過頭，平靜地看著她：「奶奶，讓林家家破人亡的，不是我，是他們的貪婪。而且，您忘了嗎？爺爺真正的遺願，是希望我，堂堂正正，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說完，我毅然決然地走出了這個家門。
外面陽光正好，我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
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與這個腐朽的家族，再無瓜葛。
09
擺脫了家族的桎梏，我的人生仿佛翻開了新的篇章。
我沒有動用那三百萬遺產，而是將它全部捐了出去，以爺爺的名義，成立了一個慈善基金，專門用於資助那些像我一樣，家庭貧困卻品學兼優的學生。
爺爺一生正直，我想，這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我用自己工作攢下的積蓄，在離城市不遠的地方，租下了一個帶院子的小房子。
我把爺爺老宅里那些他最喜歡的書、茶具，還有那把陪了他多年的搖椅，都搬了過來。
我開始重新找工作，不再好高騖遠，而是在一個社區里，找了一份圖書管理員的工作。
工作很清閒，每天和書籍打交道，讓我感到內心無比的平靜。
閒暇的時候，我會在院子裡種上一些花草蔬菜。
看著它們從一顆種子，慢慢發芽、長大、開花、結果，我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和美好。
偶爾，王律師會帶著他自己泡的茶來看我，我們會在院子裡的搖椅上，聊聊天，下下棋，就像以前爺爺陪著我一樣。
有一天，陳浩突然找到了我。
他脫下了那一身名牌，換上了普通的T恤和牛仔褲，看起來就像一個鄰家大男孩。
「任務結束了，我來跟你道個別。」他笑著遞給我一瓶飲料。
「謝謝你。」我由衷地說道。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爺爺。」他坐在我對面，「你爺爺是我見過最睿智、最勇敢的老人。他早就察覺到了林國棟等人的不法行為，但是苦於沒有證據，而且怕打草驚蛇，所以一直隱忍不發。他主動聯繫警方，配合我們，才最終將這個犯罪團伙一網打盡。」
「我能問一下，我爺爺……除了這些，還留下了什麼嗎？」我還是問出了那個一直盤踞在我心底的疑問。
陳浩看著我，沉默了片刻，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U盤，遞給我。
「你爺爺說，這是他作為一個父親，最後的贖罪。也是作為一個爺爺，給你的，真正的禮物。」
我接過U盤，心中充滿了疑惑。
送走陳浩後，我將U盤插進了電腦。
裡面只有一個視頻文件。
我點開視頻，畫面里出現的，是爺爺的書房。
爺爺坐在書桌前，他看起來比我記憶中要健康一些，但眉宇間依然帶著一絲化不開的愁緒。
「小墨，當你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爺爺應該已經不在了。」
爺爺的聲音從音箱裡傳來，一瞬間，我的眼眶就濕潤了。
視頻里，爺爺講述了一個埋藏了三十多年的秘密。
原來，我的父親，並非他的親生兒子。
當年，奶奶生第一個孩子的時候難產，孩子沒保住。
為了安慰她，也為了穩固自己在林家的地位，爺爺從外面抱養了一個孩子，就是我的父親。
這件事，除了他和奶奶，再無第三人知道。
所以，奶奶從小就對我父親冷淡，對我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孫子，更是視若無睹。
而那些叔叔姑姑們，雖然不知道真相，但或許是血緣的天性，他們從小就排擠我父親，處處針對他。
我父親一生，都活在不被認可的壓抑和痛苦之中，最後鬱鬱而終。
「是我對不起你爸爸……是我自私，為了家族的面子，讓他受了一輩子的委屈……」爺爺在視頻里老淚縱橫，「小墨，林家的錢，你一分都不要拿，那些都是骯髒的。我真正留給你的，是你父親的身份。」
視頻的最後，爺爺拿出了另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親子鑑定報告，還有一份身份證明。
我的親生祖父，是一位著名的華僑企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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