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冰冷的燈光打在趙明臉上，他皺著眉，不是因為妻子的生死，而是因為手機螢幕上的銀行帳單。
「林薇的緊急剖腹產手術費，兩萬。」醫生說。
「兩萬？」趙明抬起頭，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晚餐吃什麼，「我們婚姻實行AA制，這筆費用，她應該承擔一半，也就是一萬。我先替她墊付，但這是借款，要記帳。」
他撥通了病房內虛弱妻子的電話，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林薇，把那一萬塊錢轉給我，趕緊的。手術費不能耽擱。」
電話那頭，是妻子林薇帶著血色的喘息聲。
「趙明，我都快死了，你還在跟我算錢？」
「這不是算錢，這是原則。」趙明掛斷電話，將手術單遞給護士，嘴角帶著一絲不耐煩。
然而，當他收到那筆精準的一萬塊轉帳時，緊隨其後的，是一條簡短卻震耳欲聾的消息。
「趙明，離婚吧。」
01 21年的數字婚姻
趙明和林薇的婚姻，是一樁維持了21年的「數字婚姻」。
他們不是沒有感情基礎，但趙明從一開始就堅信，只有絕對的AA制，才能保證婚姻的純粹和公平。
他是一家科技公司的中層管理，年薪穩定在30萬左右，收入在同齡人中算得上體面。
林薇則是一名幼兒園老師，月薪只有6800元，微薄且穩定。
結婚時，趙明就立下了鐵律：房貸一人一半，日常開銷精確到每一分錢。
一開始林薇覺得彆扭，但拗不過趙明那種「理性至上」的思維。
久而久之，她也習慣了，或者說，麻木了。
他們的家，不像家，更像是一個高精度合作社。
冰箱裡的牛奶，左邊貼著「趙明專屬」，右邊貼著「林薇專享」。
衛生間的牙膏，中間用紅線做了標記，用過界要賠償。
水電煤氣費，按時間精確計算，連林薇多洗了十分鐘澡，都要在月底的「AA制清單」上多付幾塊錢。
趙明享受這種掌控感，他覺得他的人生是完美的。
他的個人帳戶里，資金源源不斷地增長，而家庭的開銷，則被林薇那份微薄的工資分攤了一大半。
「林薇，你看，我們這樣多好。」趙明每次查看自己的存款數字時，都會滿意地對林薇說，「經濟獨立，人格獨立，誰也不欠誰的，對吧？」
林薇總是笑著，那笑容裡帶著一絲疲憊。
她知道，在AA制下，吃虧的永遠是收入較低的一方，尤其是當婚姻中出現了「隱性成本」時。
最大的隱性成本，就是女兒小雅。
小雅是他們AA制婚姻的第一個「產物」，從出生起，小雅的費用就被精確地分割成了兩半。
但孩子的照顧，卻是無法用金錢精確衡量的。
趙明下班回家，會準時在晚上七點半放下公文包，然後宣布：「我的AA制工作時間結束，接下來是我的私人時間。」他會去書房看股票，或者去健身房。
而林薇，則需要承擔起喂奶、換尿布、哄睡的所有工作，這耗費了她所有的業餘時間，讓她失去了無數次考取更高資格證書、增加收入的機會。
她曾抱怨過，AA制是否應該計算「時間成本」？
趙明當時非常嚴肅地回答：「林薇，家務勞動是你們女性的天性，這是你自己選擇的。難道我還要為你的天性買單嗎？而且，我負責賺錢，你負責家庭，這也是一種分工。我並沒有要求你辭職，你是在職場和家庭之間找到了平衡點。」
林薇聽完，再也沒有提過AA制修改的事情。
她只是更沉默了，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孩子和工作中，努力維持著這個搖搖欲墜的「合作社」。
02 擇校費引發的第一次財務危機
小雅升入高中，面臨擇校問題。
她成績優異，考上了一所重點高中的分數線，但這所高中需要一筆數額不小的「贊助費」，說白了，就是擇校費，共計六萬元。
六萬塊，對年薪30萬的趙明來說，可能只是他半年的存款。
但對林薇來說，卻是她近一年的收入。
「趙明，小雅的擇校費下來了，六萬塊。」林薇在餐桌上小心翼翼地開口，桌上擺著兩份分得清清楚楚的晚餐，一份是趙明的牛排，一份是林薇的清淡蔬菜沙拉。
趙明放下刀叉，眉頭皺了起來：「六萬？這麼貴？為什麼不讓她去普通高中？」
「那是重點高中，對她以後考大學有好處。」林薇解釋。
「那也得AA。」趙明斬釘截鐵，「我出三萬，你出三萬。這是我們早就說好的，孩子的教育費用平攤。」
林薇的臉色有些蒼白：「趙明，我手頭上沒有三萬塊的流動資金。我上個月剛給家裡換了熱水器，還有小雅的補習班費用，都是我出的。」
AA制下的教育支出，往往是這樣：學費由兩人平分，但那些零碎的、突發的、與教育相關的支出——比如小雅生病了看醫生、周末去博物館的門票、突然需要的學習資料——都由更細心的林薇承擔了。
「那是你自己的財務規劃問題，林薇。」趙明語氣冰冷，「我已經提前預留了三萬。如果你拿不出，你可以去借。或者，讓小雅去普通高中，省下這筆錢。」
「這是女兒的前途！」林薇的聲音提高了，帶著一絲哭腔。
「前途是她自己的，我們只是提供支持。既然是共同支持，就必須共同承擔。」趙明拿出手機，打開一個表格，「你看，我今年已經超支了3200元，為了你的那份物業費，我先墊付了。」
林薇看著趙明那張冷漠的臉，心徹底涼了。
這六萬塊，她最終還是想辦法湊齊了。
她向自己的親妹妹借了一部分，又偷偷做了幾份兼職，每天晚上都熬到深夜。
這件事情過去後，林薇徹底明白，在趙明的世界裡，沒有「家」的概念，只有「合伙人」和「數字合同」。
而她，是這個合同里，最弱勢的一方。
03 AA制下的意外「負債」
就在林薇為那三萬塊擇校費喘不過氣時，一個意外打破了她和趙明精準的AA制平衡。
她懷孕了。
二胎。
林薇已經42歲，屬於高齡產婦。
她原本打算不要二胎，但這次是意外，而且檢查發現孩子很健康。
當林薇小心翼翼地將檢查單遞給趙明時，趙明的反應不是驚喜，而是震驚和憤怒。
「你沒有做避孕措施嗎？林薇！這會打亂我所有的財務規劃！」趙明的聲音充滿了指責。
「這是意外……而且，我已經42歲了，這個孩子可能是我們最後的緣分。」林薇試圖軟化他。
趙明深吸一口氣，他迅速在腦中進行了一番計算。
如果流產，可能會影響林薇的身體，進而影響她的工作收入，最終還是會影響他的AA制體系。
「好吧，生下來。」趙明最終同意了，但條件依然苛刻，「但你必須保證，所有孕期和分娩的費用，都要嚴格AA。」
林薇點點頭，她已經不抱任何幻想。
懷孕過程比她想像中艱難得多。
高齡產婦反應強烈，每天嘔吐不止，工作效率直線下降。
趙明依然我行我素。
他堅持分攤產檢費用，但對於林薇因為孕吐而購買的營養品、因為身體不適而打車的費用，他一概不認。
「這些是你的個人需求，林薇。」趙明說，「我身體健康，不需要這些額外的開支。你記在你的帳上。」
林薇因為孕期疲憊，無法像以前那樣精打細算地操持家務，她不得不請了一個臨時的鐘點工。
趙明得知後，立刻要求分攤鐘點工的費用。
「我是因為照顧你和孩子才請的鐘點工！」林薇委屈地說。
「不對，林薇。」趙明推了推眼鏡，「鐘點工打掃的是我們共同的家。但你因為身體原因無法工作，這是你的個人損失。你應該支付鐘點工的大部分費用，我只能承擔我的那份家務區劃。」
在AA制下，林薇發現自己竟然因為懷孕，成了一個「負債纍纍」的人。
她變得更加小心翼翼，即使身體極度不適，也咬牙堅持工作，因為她知道，一旦她收入下降，趙明會立刻對她進行「經濟制裁」。
04 難產：原則比生命重要
孕期的最後階段，林薇在幼兒園的工作崗位上突然感到腹痛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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