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怎麼能這樣？十一個孫子孫女都有紅包，就小峰沒有？」柳絮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明顯的不滿。
「小峰不是你哥家的孩子嗎？你管那麼多幹什麼？」電話那頭的老人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辯駁的堅定。
「可他也是您的孫子啊！您這樣區別對待，大過年的多傷人心！」
「我有我的道理，你別管。」
柳絮掛斷電話，望向窗外飄舞的雪花，嘆了口氣。她抬手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哥，有時間聊聊嗎？」
01
「春節快樂，爸媽，這是給您二老準備的禮物。」周曉峰和妻子林雅從後備箱拿出大包小包，笑容滿面地站在父母家門口。
身後的兒子周小峰抱著一個精心包裝的禮盒，臉上洋溢著期待的笑容。
「外婆，外公，新年好！」周小峰喊道，聲音清脆。
周父周母熱情地迎接他們進門，家裡已經擠滿了人。周曉峰的弟弟周曉東和妹妹周柳絮都已經帶著各自的家人到了。客廳里，周家老太太——周曉峰的奶奶坐在主位上，滿臉慈祥。
周曉峰向奶奶問好，「奶奶，新年快樂，身體還好吧？」
「好著呢，我們家曉峰越來越有出息了。」老太太笑著點頭。
周小峰也湊上前去，「太奶奶好！」
老太太摸了摸周小峰的頭，點點頭，卻沒有多說什麼。周曉峰察覺到奶奶的反應有些異常，但沒有多想，轉身和其他親戚打招呼去了。
林雅在廚房幫忙準備年夜飯，和周母親切地交談著。
「媽，需要我幫忙做什麼嗎？」
「你切點菜就行，別太累著。」周母笑道。
周曉東的妻子王梅也在廚房忙碌，「姐，你家小峰長得真高了，都快趕上曉峰了。」
「是啊，孩子長得快，今年上初二了，學習還不錯。」林雅臉上流露出一絲自豪。
在客廳，周小峰和表弟表妹們玩在一起。周曉東的兒子周小東和女兒周小美，周柳絮的雙胞胎女兒陳欣欣、陳樂樂，還有其他幾個表親的孩子都在歡笑打鬧。
「小峰哥，聽說你期末考試又是年級第一？」周小東崇拜地問道。
周小峰謙虛地笑了笑，「運氣好而已，你們考得也不錯啊。」
「小峰哥最厲害了，我們班主任還經常拿你做例子呢！」陳欣欣插嘴道。
周曉峰和弟弟妹妹們聚在一起，談論著各自的工作和生活。
「哥，聽說你公司最近拿了個大項目？」周曉東問道。
「嗯，簽了個跨國合作，忙得腳不沾地。」周曉峰笑道，「不過再忙也得回來過年，特別是今年奶奶堅持要全家聚在一起。」
周柳絮的丈夫陳剛插話，「曉峰，聽說你安排了全家馬爾地夫之行？太有心了。」
「是啊，機票酒店都訂好了，春節後就出發。」周曉峰笑著回答，「奶奶一直說想看看海，馬爾地夫是個不錯的選擇。」
「真羨慕啊，我和欣欣樂樂從沒出過國呢。」周柳絮感嘆道。
周曉峰拍拍妹妹的肩膀，「這次全家一起去，熱鬧。」
年夜飯開始前，老太太招呼所有人到她身邊。她從一個紅色的袋子裡取出一疊紅包。
「來，我給所有的重孫輩準備了新年紅包。」老太太一一叫出孩子們的名字，「小東、小美、欣欣、樂樂、小軍、小花、小麗、小明、小強、小芳...」
孩子們依次上前，恭敬地接過紅包，甜甜地道謝。屋子裡洋溢著節日的喜悅和溫馨。
周曉峰站在一旁，等著叫兒子的名字，然而當所有孩子都領完紅包後，老太太將紅袋子放到一邊，示意大家入座吃飯。
周小峰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慢慢僵住了。他困惑地看了看其他拿到紅包的表兄弟姐妹，又看了看空空的雙手。
林雅注意到這一幕，眉頭微皺，但什麼也沒說。周曉峰也察覺到了異樣，心裡一沉，卻保持著平靜的表情。
「開飯啦，大家都入座吧。」周母招呼道，及時緩解了尷尬的氣氛。
飯桌上，氣氛熱烈。各種菜肴擺滿了桌面，大家推杯換盞，談笑風生。周小峰坐在父母中間，明顯沒有了剛進門時的活力，時不時偷瞄其他表兄弟姐妹手中的紅包。
林雅悄悄地握住兒子的手，在他耳邊低聲說：「沒關係，媽媽晚上給你包一個更大的。」
周小峰勉強笑了笑，低下頭吃飯。
席間，周曉東的妻子王梅不經意地問道：「媽，您包的紅包可真大方，每個孩子都是一樣的嗎？」
老太太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都一樣，一個人一萬五千元。」
餐桌上一片驚嘆。
「媽，太多了吧？」周父驚訝道。
「我這把年紀了，錢帶不走，給重孫們一點心意。」老太太淡淡地說。
林雅和周曉峰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沒有說話。周小峰低著頭，眼睛紅紅的，筷子在碗里攪來攪去，幾乎沒怎麼吃東西。
飯後，周曉峰悄悄走到陽台上，拿出手機。林雅跟了過來。
「你在做什麼？」她輕聲問。
「取消旅行計劃。」周曉峰簡短地回答，手指在手機螢幕上快速滑動。
「因為奶奶沒給小峰紅包？」林雅有些驚訝，「這麼大動作？」
周曉峰搖搖頭，「不只是紅包的事。先別說了，等回家再談。」
林雅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握了握丈夫的手。
回到客廳，周柳絮正興奮地討論著即將到來的馬爾地夫之行。
「哥，聽說馬爾地夫的水下餐廳特別浪漫，我和陳剛一定要去體驗一次。」
周曉峰勉強笑了笑，沒有接話。
「曉峰，我聽說你安排了潛水課程？我可從沒潛水過。」周曉東有些緊張地問。
「嗯，原計劃是有的。」周曉峰含糊地回答。
老太太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聽著這些對話，目光不時掃向站在角落的周小峰。
晚上十點，周曉峰一家告別親人，準備回家。臨走前，周小峰主動去向太奶奶道別。
「太奶奶，新年快樂，祝您身體健康。」男孩兒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老太太點點頭，「好好讀書。」只有這簡短的四個字。
在回家的車上，周小峰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爸，太奶奶是不是不喜歡我？為什麼只有我沒有紅包？」
周曉峰透過後視鏡看了兒子一眼，聲音平穩，「奶奶年紀大了，可能有些糊塗，別往心裡去。」
「可是她記得給其他所有人紅包啊！」周小峰委屈地說。
林雅轉過身，輕撫兒子的頭髮，「小峰，有些事情不是你的錯，也不需要你去理解。重要的是我們愛你，全心全意地愛你。」
周曉峰握緊方向盤，沉默了一會兒，「小峰，爸爸答應你，我們一家三口春節後單獨去一次更好的旅行，好嗎？」
「那全家的馬爾地夫旅行呢？」周小峰擦擦眼淚問道。
「那個...可能要取消了。」周曉峰說，聲音裡帶著決然。
02
深夜，周曉峰和林雅坐在客廳里，兩人都沒有睡意。
「你真的取消了旅行計劃？」林雅輕聲問，「這可是你籌備了大半年的行程，訂金都付了不少吧？」
周曉峰點點頭，「已經全部取消了，違約金我認了。」
「就因為奶奶沒給小峰紅包？這反應是不是太過了？」林雅皺眉。
「不只是紅包的事。」周曉峰深吸一口氣，「你有沒有注意到，奶奶這幾年對小峰的態度？從不主動詢問他的學習情況，過生日時給其他重孫的禮物都比給小峰的貴重，今天這事只是最明顯的一次罷了。」
林雅沉默片刻，「我確實察覺到了一些，但一直以為是我多心...你覺得是為什麼？」
「我不確定，但我有個猜測。」周曉峰的聲音低沉，「可能和小峰的出生有關。」
林雅臉色微變，「你是說...」
「十四年前的事情。」周曉峰沒有具體說明，但林雅明白他的意思。
「那不是小峰的錯，他甚至還不存在。」林雅聲音有些顫抖。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讓他在這種環境中受傷。」周曉峰堅定地說，「取消旅行只是開始，我需要讓家裡人明白，傷害小峰就等於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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