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不講理？」林雅站在客廳中央，手指微微顫抖，「那13箱茅台是講理的嗎？」
「雅雅，不過就是幾箱酒而已，小峰家最近有生意上的往來，需要送禮。」林母嘆了口氣，目光游移著不敢直視女兒。
「幾箱酒？那可是飛天茅台！你知道那是什麼價格嗎？」林雅冷笑一聲，「更何況，那是我老公特意為我爸六十大壽準備的！」
窗外，一輛深藍色賓利轎車緩緩駛入車庫，發動機的轟鳴聲戛然而止。緊接著，是車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響。
「你不該這麼任性，畢竟是一家人...」林母的話還沒說完，林雅已經拎起車鑰匙，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去。
01
「師傅，這是最後一箱了。」送貨員額頭上的汗珠閃著光，他將厚重的紙箱輕放在地板上，抬起袖子擦了擦臉。
站在一旁的陳宇趕緊遞上一張百元鈔票，「辛苦了，天這麼熱，喝瓶水再走吧。」
「不用了，老闆，還有其他送貨任務。」送貨員婉拒後匆匆離去。
陳宇望著堆在客廳中央的十五箱飛天茅台，眼中閃爍著喜悅。這批酒是他花了大力氣從經銷商那裡爭取來的，價格比市場便宜了不少，但質量絕對有保證。
林雅走出廚房，擦著手上的水漬，嘴角帶著微笑。
「老公，你可真厲害，居然弄到這麼多飛天茅台。」
陳宇摟住妻子的肩膀，笑道：「這可是為你爸準備的六十大壽賀禮，咱們得拿出誠意來。而且有這麼多茅台，以後家裡來客人也有好酒招待。」
林雅點點頭，輕輕依偎在丈夫身旁。
「你爸一向喜歡茅台，這次肯定會很高興。」陳宇笑著說，「我打算留兩箱在家裡，剩下的都送去給你爸。」
林雅抬頭看著丈夫，心中滿是感動。嫁給陳宇五年了，他一直對自己的父母極為尊重，逢年過節必定準備豐厚禮品，從不敷衍。
「你真好。」她輕聲說。
陳宇寵溺地颳了下她的鼻子，「去收拾一下吧，晚上媽說要來吃飯。」
林雅微微一愣，「婆婆今天要來？她不是說周末才過來嗎？」
「剛才她打電話來，說有事順路過來看看我們。」
林雅點點頭，轉身回了廚房。婆婆陳母雖然為人和善，但總讓林雅有種無形的壓力。尤其是自從小叔子陳峰的公司開始走下坡路後，陳母對小兒子的關心明顯增加了不少。
下午四點，門鈴響起。
陳母笑盈盈地站在門口，身後跟著陳峰。
「媽，小叔。」林雅迎上前去，接過陳母手中的保溫袋，「您怎麼帶這麼多東西來？」
「都是些家常小菜，知道你工作忙，就多做了點。」陳母徑直走進客廳，目光立刻被那堆放整齊的茅台箱子吸引，「這是什麼？」
陳宇從臥室出來，看到母親和弟弟，連忙上前打招呼：「媽，小峰，你們來啦。」
「這麼多茅台？」陳母指著紙箱問道。
陳宇撓撓頭，「是給岳父準備的壽禮，下個月他六十大壽。」
「六十大壽？」陳母揚起眉毛，「買這麼多？得花不少錢吧？」
「媽，這可是飛天茅台，現在市場價兩千多一瓶呢。」陳峰走近紙箱，拍了拍，「哥，你可真夠大方的。」
陳宇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價格問題，「來，都坐下吧，我去拿水果。」
晚餐時，話題幾乎都圍繞著陳峰的公司展開。
「最近生意不好做啊，幾個大客戶都快流失了。」陳峰嘆著氣，「競爭太激烈了。」
陳母憂心忡忡，「小峰，要不要找你哥幫忙？」
陳宇放下筷子，「小峰有什麼需要儘管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其實...」陳峰猶豫了一下，「有幾個客戶需要走動一下關係，我手頭有點緊...」
「需要多少？」陳宇問。
「大概五十萬左右吧。」
林雅手中的筷子頓了一下，嘴角微微抽搐。五十萬可不是小數目，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去年陳峰就以同樣的理由借了三十萬，至今未還。
陳宇略作思考，「我最近手頭也不寬裕，房貸車貸加上公司擴張，流動資金不多...」
「這樣啊...」陳峰明顯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要不這樣，」陳母突然開口，「我看你買了這麼多茅台，能不能勻一些給小峰？他正好可以用來送禮，茅台送禮最合適不過了。」
餐廳里突然安靜下來。
林雅放下筷子，強忍著不適，「媽，這茅台是準備送給我爸的六十大壽禮物。」
「是啊媽，這不太合適...」陳宇也為難地說。
「有什麼不合適的？」陳母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你弟弟現在困難，你們不幫誰幫？再說了，送這麼多茅台給老丈人，也太鋪張了。兩三箱不也是心意嗎？」
「媽...」
「你看你，現在連這點忙都不願意幫了？以前你爸在世的時候，家裡有什麼好東西都是先想著你的，小峰從小就是讓著你的，現在他有困難，你連幾箱酒都捨不得？」
陳宇沉默了，陳母的話讓他陷入了兩難。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沒關係的，哥。」陳峰急忙打圓場，「我不能要你的東西，媽您別這樣說。」
陳母的眼圈微微發紅，「我這輩子就你們兩個兒子，我能偏心誰呢？」
林雅坐在一旁，握緊了拳頭。她知道這是陳母慣用的伎倆——情感綁架。每次陳峰需要什麼，陳母總會用這種方式迫使陳宇就範。
晚飯後，林雅獨自在廚房洗碗，透過廚房門縫，她看到陳母和陳宇在客廳說著什麼。陳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只能無奈地點頭。
林雅的心猛然一沉。
02
夜已深沉，臥室里只剩下微弱的床頭燈光。
「你就這麼答應了？」林雅坐在床沿，聲音裡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
陳宇疲憊地揉著太陽穴，「就當幫弟弟一次吧，他公司確實困難。」
「那也不能給他13箱啊！你自己留兩箱，就拿兩箱去見我爸？」
「我明白你的不滿，但媽說得也有道理，小峰確實需要這些酒來維持客戶關係。」
林雅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怒火，「那我爸的六十大壽呢？我們就這樣空著手去？還是只拿兩箱茅台打發他？」
「你別這麼說，我會再想辦法買些的。」
「想辦法？你知道現在飛天茅台有多難買嗎？這批酒你費了多大力氣才弄來的！」
陳宇沉默了片刻，「雅雅，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家裡的事...」
「家裡的事？」林雅冷笑一聲，「每次都是這樣，只要是你媽和你弟弟提的要求，你從來不會拒絕。去年三十萬，今年又是這些茅台，你不覺得這已經超出了正常的幫助範圍嗎？」
「他是我弟弟...」
「那我呢？我是你什麼人？」林雅的聲音幾乎哽咽，「我爸對你一直很好，從沒有對你提過任何要求。現在他六十大壽，我們好不容易準備了一份像樣的禮物，就這樣被你媽和弟弟一句話就拿走了大部分？」
「雅雅...」
「算了，睡吧。」林雅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第二天早晨，林雅起床時，陳宇已經出門上班了。客廳里，原本堆放整齊的茅台箱子只剩下兩箱孤零零地靠在牆角。
林雅站在空蕩蕩的客廳中央，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湧上心頭。她掏出手機，打給陳宇。
「茅台呢？」她直接問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媽早上來拿走了，說小峰今天就要用。」
「你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我以為昨晚我們已經說好了...」
「我什麼時候說好了？」林雅幾乎要吼出來。
「雅雅，別生氣了，我下班回來我們再談，好嗎？」
林雅沒有回答，直接掛斷了電話。她站在客廳里，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五年來，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無數次，每次她都忍了，因為她尊重陳宇的家人，也相信丈夫是真心愛她的。
但這一次，她無法再忍下去了。
目光無意間落在玄關處的車鑰匙上——那是他們共同的賓利車鑰匙，價值六百八十萬的豪車，是陳宇去年事業有成時買的。
林雅拿起鑰匙，轉身走向衣帽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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