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除夕快樂。」電話那頭，弟弟的語氣有些拘謹。
「謝謝，你也是。」我平靜地回答。
「哥，爸讓我問問你，真的不回來嗎？媽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
我沉默了片刻，「小宇，我已經決定在岳父家過年了。替我向爸媽問好。」
「哥，你就這麼記恨我們嗎？因為那筆拆遷款？」弟弟的聲音帶著些許責備。
「我沒有記恨，」我深吸一口氣，「只是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爸媽選擇了全力支持你，我選擇和真正尊重我的人在一起。僅此而已。」
「哥...」弟弟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好吧，那你們過年快樂。」
掛斷電話，我看到林雨擔憂的眼神。
「沒事，」我笑了笑，「只是弟弟來問我回不回去。」
岳父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小海，如果你想回父母那邊，我和你岳母完全理解。」
我搖搖頭，「爸，我想留在這裡，和你們一起過年。」
岳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年夜飯很豐盛，桌上擺滿了各種傳統菜肴。我們邊吃邊聊，氣氛融洽。
「來，都舉杯，」岳父站起來，舉起酒杯，「祝我們新的一年，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我們一起碰杯，共同祝福新年。
飯後，我和岳父坐在陽台上賞月，小酌幾杯。
「小海，」岳父突然開口，「你有沒有想過和你父母和解？」
我看著遠處的月亮，「我沒有和他們決裂，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和距離。」
「理解，」岳父點點頭，「但別讓這種距離變得太久。有些話說開了，反而會更好。」
「爸，您說得對。或許過段時間，我會找個機會和他們好好談談。」
岳父笑了，「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懂事的小海。」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是父親打來的。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電話。
「爸？」
「小海，」父親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喝了酒，「爸知道虧欠你，這次除夕你一定要回家，全家人都等著你呢。」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猛地一震。父親竟然主動承認虧欠我，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爸，實在抱歉，今年我不回去了，我剛花一千二百萬給岳父買了套別墅，他們家人都很高興，我答應了陪他們過年的。」我重複了之前的回答，但語氣更加溫和。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只聽見父親急促的呼吸聲。
最後，他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疲憊聲音說道：「小海，爸錯了。我們不該把拆遷款全給你弟弟。你是我們的長子，本該得到公平對待。」
我沒想到父親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爸...」
「不用說了，」父親打斷我，「等過完年，你有空回來一趟。我和你媽商量好了，要給你一筆錢，作為補償。」
「不用了，爸，」我立刻回答，「我不缺錢，也不需要補償。」
「那你需要什麼？」父親問道。
我沉思片刻，「我需要的是尊重，是平等的對待。不是因為我能幹就理所當然地被剝奪權益，也不是因為弟弟需要幫助就犧牲我的利益。」
父親沉默了良久，最後說：「小海，爸明白了。等你什麼時候想回來，家門永遠為你敞開。」
掛斷電話，我的眼睛有些濕潤。岳父遞給我一杯茶，沒有多問，只是靜靜地陪在我身邊。
這一刻，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釋然。不是因為父親的道歉，而是因為我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立場和價值。我不再是那個為了家庭和睦而默默忍受不公的長子，而是一個有自己原則和底線的成年人。
夜空中綻放的煙花映照著我們的臉，新的一年就這樣開始了。
06
春節假期結束後，我回到工作崗位。
投資公司最近接手了一個大項目，我作為主要負責人，工作量陡然增加。每天早出晚歸，有時甚至需要加班到深夜。
林雨很擔心我的健康，「你最近太拼了，要不要請幾天假休息一下？」
我搖頭，「現在正是關鍵時期，不能鬆懈。等項目告一段落，我們再好好休息。」
其實，我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拚命工作。一方面是職業責任感，另一方面，工作能讓我暫時忘記家庭的煩惱。
父親的那通除夕夜電話後，我們之間的聯繫又回到了表面的客套。他偶爾會發信息問候，但從不提及拆遷款或補償的事情，我也識趣地不去觸碰這個話題。
弟弟小宇倒是頻繁聯繫我，邀請我去參觀他的新公司。據說，他用那筆拆遷款投資的科技項目發展得不錯，已經吸引了幾家風投的關注。
「哥，周末有空嗎？來公司坐坐？」他在電話中熱情地邀請。
「最近工作太忙，等有空再說吧。」我總是這樣推脫。
不是我不願意祝福弟弟的成功，只是每次想到他是用那一千八百萬起家的，心裡就會泛起一絲苦澀。
這天下班回家，我發現岳父坐在我們家客廳里，正和林雨聊天。
「爸，您怎麼來了？」我驚訝地問道。
岳父笑了笑，「來看看你們，順便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林雨起身去廚房，「我去準備晚飯，你們聊。」
我和岳父坐在沙發上，他開門見山地說：「小海，你爸找過我。」
我愣住了，「我爸？他找您幹什麼？」
「他來我家，說想和我談談關於你的事情。」岳父表情嚴肅，「他很後悔當初的決定，想補償你，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我苦笑，「補償？用錢嗎？」
岳父搖頭，「不只是錢的問題。他說他終於明白了你為什麼會這麼決絕，也理解了你買下我那套別墅的真正含義。」
我沒想到父親會主動找岳父溝通，這讓我有些動容。
「他具體說了什麼？」我問道。
「他說他一直以來都對你要求過高，忽視了你的感受。」岳父頓了頓，「他還說，看到你願意花一千二百萬買下我的別墅，卻不願接受他們家的一千八百萬拆遷款，讓他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尊嚴和尊重。」
我沉默了。父親能有這樣的覺悟，確實出乎我的意料。
「爸，您怎麼回答他的？」
岳父笑了笑，「我說，小海是個有原則的孩子，他看重的不是錢，而是公平和尊重。如果他們能真心實意地道歉，或許還有和好的可能。」
我感動地看著岳父，「謝謝您，爸。」
「不用謝我，」岳父拍拍我的肩膀，「你父親其實是個明白人，只是之前被傳統觀念束縛太深。現在他吃到了苦果，才開始反思。」
我點點頭，「我會找個時間和他談談的。」
「不急，」岳父站起身，「等你準備好了再說。記住，家人之間的關係需要經營，但也需要原則。」
送走岳父後，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林雨。
「所以你爸爸是真的想和你和好？」她驚喜地問。
我點點頭，「看起來是的。但我還需要時間考慮如何面對他們。」
林雨握住我的手，「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第二天，我收到了弟弟發來的信息：「哥，公司最近出了點問題，能借我點錢周轉嗎？」
我皺起眉頭，回復道：「出什麼問題了？需要多少？」
弟弟很快回答：「一個項目資金鍊斷裂，需要二百萬應急。哥，就當幫我一把，我很快就能還你。」
我想起拆遷款的事情，心中閃過一絲猶豫。按理說，他有一千八百萬，怎麼會這麼快就周轉不開？
「那筆拆遷款呢？」我直接問道。
弟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覆：「都投進去了，現在正是關鍵時刻，不能抽出來。」
我嘆了口氣，「我需要了解具體情況，晚上去你公司看看吧。」
晚上，我驅車前往弟弟的公司。位於市中心的一棟寫字樓，裝修得相當氣派。
弟弟小宇親自在電梯口迎接我，「哥，你終於來了！」
我看著他疲憊的臉色，「到底怎麼回事？」
弟弟帶我進入他的辦公室，關上門，一臉沮喪地坐下，「哥，我栽了。」
「怎麼回事？」
「那個項目，我投了大概七百萬進去，結果合作方跑路了。」弟弟痛苦地說，「剩下的錢都用來租辦公室、招人和其他投資了，現在銀行帳戶上只剩不到一百萬。」
我皺眉，「你不是說拆遷款全都投資了嗎？怎麼又說只投了七百萬？」
弟弟低下頭，「我...我確實把大部分錢都用在公司上了，但也有一部分...用來改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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