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把拆遷款都給了弟弟，我真的不怪您，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
「小海，爸知道虧欠你，這次除夕你一定要回家，全家人都等著你呢。」
「爸，實在抱歉，今年我不回去了，我剛花一千二百萬給岳父買了套別墅，他們家人都很高興，我答應了陪他們過年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只聽見父親急促的呼吸聲。這一刻，我知道我終於找回了人生的平衡點。拆遷款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但那份被偏愛遮蔽的親情，卻在我用另一種方式證明自己價值後，變得異常清晰。
01
掛斷電話的那一刻，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窗外的煙花已經開始綻放，預示著除夕夜的到來。
我的妻子林雨走過來，遞給我一杯熱茶。
「還是不肯原諒爸爸嗎？」她輕聲問道。
我搖搖頭，「不是不原諒，只是不想回去面對那種氛圍。」
記憶不自覺地回到三個月前，那個改變了我與父親關係的下午。
那天陽光明媚，我接到父親的電話，讓我去老家一趟，說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作為家裡的長子，我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著父母和弟弟。父親退休前是一名普通工人，母親則是家庭主婦。弟弟小宇比我小五歲，從小就是家裡的寵兒。
我開了近兩個小時的車，從城裡趕回農村老家。剛進門，就看見父親、母親和弟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桌上擺著幾份文件。
「小海，你來了。」父親的臉上帶著些許不自然的笑容。
我點點頭，坐到他們對面的椅子上，「爸，什麼事這麼急著叫我回來？」
父親咳嗽了一聲，看了一眼母親，然後開口說道：「是這樣的，咱們家的老房子被列入拆遷範圍了，政府給了一千八百萬的補償款。」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一千八百萬？這麼多？」
我們家的老房子占地不小，加上這幾年拆遷補償標準提高，這個數字雖然驚人但也在情理之中。
「對，一千八百萬。」父親的語氣變得有些猶豫，「我和你媽商量了，決定把這筆錢給小宇。」
我愣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
「爸，您說什麼？」
父親的聲音提高了一些，「我說，這筆錢我們打算全部給小宇。你已經在城裡有工作有房子了，而小宇剛畢業，創業需要資金支持。這筆錢對他來說正好可以解決燃眉之急。」
我看向弟弟，他低著頭，不敢與我目光相接。
「小海，你別有想法。」母親開口了，「你是哥哥，應該為弟弟著想。再說了，以後我和你爸還是會住在你弟弟那裡，你在城裡工作穩定，我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不是因為錢，而是因為這種赤裸裸的偏心。
「爸，媽，這筆錢是祖宅的補償，按理說應該大家分一分。」我努力保持冷靜。
「有什麼好分的？」父親突然變得有些激動，「你弟弟的公司正是關鍵時刻，需要資金周轉。你已經成家立業了，難道還要和弟弟爭這個？」
我看向弟弟小宇，他終於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歉意，但更多的是期待。
「哥，我保證等公司有了起色，一定會好好孝敬爸媽，也會把你的那份還給你。」
我深吸一口氣，「小宇，這不是你還不還的問題。這是原則問題。」
「什麼原則不原則的！」父親拍了一下桌子，「我們做父母的有權決定自己的財產怎麼分配！難道你還要和我們講法律？」
母親也幫腔道：「小海，你從小就懂事，怎麼現在變得這麼斤斤計較了？你弟弟創業不容易，你應該支持他才對。」
我看著眼前的三個人，突然感到一陣陌生。在他們眼裡，我永遠是那個應該無條件付出、無條件理解的長子。
「我沒有斤斤計較，」我平靜地說，「但這筆錢代表著幾代人的心血，至少應該公平一些。」
「公平？」父親冷笑一聲，「你從小學習好，上了好大學，現在工作穩定，收入也不低。你弟弟條件沒你好，我們多照顧他一點怎麼了？這就是我們的公平！」
我沉默了。原來在他們心中，我的努力和付出不是值得肯定的品質，反而成了被剝奪權益的理由。
「好吧，既然你們已經決定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我站起身，「文件我就不簽了，你們自己處理吧。」
「你！」父親氣得臉色發白，「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沒有再回答，轉身走出了家門。
02
回到城裡的家中，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妻子林雨。
她聽完後，握住我的手，「你真的不打算爭取一下嗎？」
我搖搖頭，「爭取什麼？爭取到錢，卻失去了做人的尊嚴？」
「但那畢竟是一千八百萬啊。」林雨有些擔憂地說。
我苦笑，「所以呢？為了錢和父母撕破臉？我寧願看清楚他們的真面目。」
林雨沉默了一會兒，「你不擔心你弟弟拿到錢後，會對你父母態度不好嗎？」
我嘆了口氣，「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我能做的，就是不讓自己活得太失望。」
接下來的日子，我像往常一樣工作、生活，儘量不去想拆遷款的事情。
父親偶爾會打電話來，但都是些客套的問候，從不提及拆遷款的分配。我也不主動問起，仿佛那件事從未發生過。
一個月後的周末，我去岳父家吃飯。岳父周明是一位退休教授，為人正直開明，對我和林雨一直很好。
席間，岳父突然提起，「小海，我聽雨雨說，你們家拆遷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
我點點頭，沒有多說。
「怎麼分的？」岳父直接問道。
林雨在桌下碰了碰我的腳，示意我不要說出實情，以免讓岳父為我擔心。但我決定實話實說。
「爸媽決定全部給我弟弟。」
岳父的筷子頓在半空，「全部？一千八百萬都給你弟弟？」
「是的。」
岳母也驚訝地看著我，「那你呢？一分都沒有？」
我笑了笑，「他們認為我已經有工作有房子，不需要那筆錢。」
岳父放下筷子，嚴肅地說：「小海，這不公平。那是你們家幾代人的財產，怎麼能全給你弟弟？你應該據理力爭。」
「爸，我已經不在意了。」我回答，「錢財身外物，我不想為此傷了親情。」
「什麼親情？」岳父有些激動，「真正的親情是建立在尊重和平等的基礎上的。你父母這種做法，是在傷害你的尊嚴！」
我沒有反駁，因為岳父說的正是我心裡想的。但我不願意在這件事上糾纏不清。
「爸，我理解您的心情，但這是我們家的事，我有我的處理方式。」
岳父看了我許久，最後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太要強了。不過我欣賞你的態度。錢沒了可以再賺，但人格的尊嚴不能丟。」
飯後，岳父單獨把我叫到書房。
「小海，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您說，爸。」
岳父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我和你岳母年紀大了，城東的那套老房子太大，我們住著不方便，一直想賣掉換個小點的。」
我點點頭，知道岳父的那套老房子是一棟帶花園的別墅，位置很好，但確實對兩位老人來說太大了。
「前段時間有人來看房，出價一千三百萬，我覺得有點低。」岳父繼續說，「如果你有意向，可以一千二百萬接手，算是我和你岳母送給你和雨雨的。」
我愣住了，「爸，您這是什麼意思？」
岳父拍拍我的肩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是個好孩子，我知道你不會計較那一千八百萬，但作為你的岳父，我不能看著你受委屈。這套房子本來就是要賣的，賣給你，我和你岳母也放心。」
我搖搖頭，「爸，我不能接受。這太貴重了。」
「不貴重，對我們來說，你比房子重要。」岳父語氣堅定，「再說了，你付一千二百萬，已經是市場價格了，我們沒吃虧。」
我知道岳父是在幫我，那套別墅的市場價至少在一千五百萬以上。但他這樣的安排，既給了我台階下，又在實質上幫助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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