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些東西,不是你想毀就能毀的,有些代價,你遲早要付。」
說完,她不再看張家任何人的表情,轉身走出了包廂。
包廂門關上的那一刻,裡面的喧鬧聲被隔絕在外,林晚的腳步頓了頓,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不是因為婚紗被剪爛,而是因為自己三年的真心,喂了狗。
她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見到張昊的時候。
那是在一個下雨天,她開車路過一個公交站,看到張昊站在雨里,渾身濕透,卻把懷裡的公文包緊緊地抱在懷裡,生怕被雨淋濕。
她覺得這個人很可靠,主動提出載他一程。
路上聊天的時候,她知道張昊是農村出來的,家裡條件不好,還有兩個妹妹要養,他在城裡打拚,省吃儉用,就是想給家人更好的生活。
林晚那時候剛經歷家道中落,父親的公司破產,母親重病,她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變成了需要打三份工來維持生計的普通人。
她覺得自己和張昊是同路人,都是在底層掙扎的人,所以對他格外有好感。
張昊對她也很好,會記得她的生理期,會在她加班的時候送夜宵,會在她難過的時候安慰她。
那時候的張昊,溫柔、體貼、有擔當,讓她以為自己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可隨著兩人關係的深入,張家的人開始介入他們的生活。
第一次去張家的時候,張昊的媽媽就拉著她的手,說:「晚晚啊,我們家張昊不容易,你以後要多照顧他。」
那時候她沒多想,覺得照顧男朋友是應該的。
可後來,張家的要求越來越多。
張昊的房租到期了,張媽媽說:「晚晚,你工資比張昊高,你先幫他交了吧,以後他再還你。」
她交了,張昊卻再也沒提過還錢的事。
張倩上大學,學費不夠,張媽媽又來找她:「晚晚,倩倩是個懂事的孩子,你就當幫幫她,以後她畢業了,肯定會報答你的。」
她又幫了,張倩卻連一句謝謝都沒有,反而覺得是理所當然。
身邊的朋友都勸她,說張家是無底洞,讓她別再付出了。
可她總覺得,張昊是愛她的,只是被家裡逼得沒辦法。
她甚至為了不讓張昊有壓力,隱瞞了自己的真實情況。
沒人知道,林父的公司雖然破產了,但他在國外還有一筆隱秘的資產,而且林晚憑藉自己的能力,被歐洲最大的跨國集團看中,從基層做起,短短几年就爬到了亞太區總裁的位置。
她之所以隱藏身份,一是因為不想被人說「靠家底」,二是因為她想找一個不看重她身份和財富的人。
她以為張昊就是那個人。
直到今天,訂婚宴上,張倩剪爛她的婚紗,張昊的冷漠和偏袒,張家親戚的嘲諷和議論,才徹底打醒了她。
她所謂的「愛情」,在張家眼裡,不過是他們索取利益的工具。
她的付出,在他們看來,都是理所應當。
林晚走到停車場,打開車門坐進去,發動車子。
手機響了,是張昊打來的。
她看了一眼,直接按了拒接。
沒過多久,張昊的簡訊發了過來:「晚晚,別鬧脾氣了,倩倩知道錯了,她明天就給你道歉。你別影響了張雯的工作,她能不能進外企,全靠你了。」
林晚看著這條簡訊,笑了。
到了這個時候,張昊關心的,還是張雯的工作,而不是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她沒回簡訊,直接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場,林晚看著窗外的夜景,心裡一片清明。
她不會就這麼算了。
剪爛的婚紗,她要賠。
受的委屈,她要討回來。
張家欠她的,她會一點一點,連本帶利地拿回來。
第二天一早,林晚還沒起床,就被敲門聲吵醒了。
她以為是張昊,打開門,卻看到張倩和張雯站在門口。
張倩噘著嘴,一臉不情願,張雯則是滿臉堆笑,手裡還提著一個果籃。
「嫂子,我們來看你了。」張雯笑著說,把果籃遞了過來。
林晚沒接,側身讓她們進來。
「嫂子,昨天的事,是我不對,」張倩磨磨蹭蹭地說,語氣里沒有一絲誠意,「我不該剪爛你的婚紗,我給你道歉。」
林晚坐在沙發上,看著她:「然後呢?」
張倩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林晚會這麼問。
張雯連忙打圓場:「嫂子,倩倩知道錯了,她還小,你別往心裡去。我們今天來,也是想跟你說,張昊都跟我們說了,你已經幫我搞定工作了,真是太謝謝你了,嫂子。」
林晚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慢悠悠地說:「工作的事,我沒搞定。」
張雯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嫂子,你別開玩笑了,張昊說你跟那邊的領導打過招呼了,肯定沒問題的。」
「我是打過招呼,」林晚放下水杯,看著張雯,「但我昨天已經跟他們說了,取消你的錄用資格。」
「你說什麼?」張雯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林晚,你什麼意思?你耍我玩呢?」
張倩也炸了:「林晚!你是不是故意的?就因為我剪爛了你的破婚紗,你就報復我姐?」
「破婚紗?」林晚挑了挑眉,「那是我花十萬塊買的婚紗,在你眼裡,就是破婚紗?」
「那又怎麼樣?」張倩梗著脖子,「你有錢了不起啊?我姐的工作要是黃了,我跟你沒完!」
「沒完?」林晚笑了,「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跟我沒完。」
她站起身,走到張雯面前:「張雯,你以為那個工作那麼好拿?年薪五十萬,福利優厚,多少名校畢業生擠破頭都進不去。」
「我知道!」張雯的臉漲得通紅,「所以我才求你幫忙啊!你為什麼要取消我的資格?就因為倩倩的一點小事?」
「一點小事?」林晚的聲音冷了下來,「在你眼裡,你妹妹故意損壞我的財物,是一點小事?在你眼裡,我的心血,我的委屈,都比不上你的工作?」
張雯被問得啞口無言,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可我們是一家人啊!一家人之間,至於這麼斤斤計較嗎?」
「一家人?」林晚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覺得無比諷刺,「從你們剪爛我的婚紗,從張昊偏袒你們,從張家所有人都覺得我理所當然該付出的時候,我們就不是一家人了。」
「你……」張雯氣得說不出話來,轉身就往外走,「我去找張昊!我就不信他不管!」
張倩也狠狠地瞪了林晚一眼:「你給我等著!」
門「砰」地一聲被關上,林晚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她知道,張昊很快就會來找她。
果然,沒過半個小時,張昊的電話就打來了,這次她接了。
「林晚,你到底想幹什麼?」張昊的聲音里充滿了憤怒,「雯雯的工作為什麼取消了?你知不知道她為了這個工作付出了多少?」
「我知道,」林晚的聲音很平靜,「但我更知道,你妹妹張倩,為了剪爛我的婚紗,付出了多少『勇氣』。」
「林晚!」張昊吼道,「你能不能成熟一點?別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上!雯雯是無辜的!」
「無辜?」林晚笑了,「她看著她妹妹剪爛我的婚紗,沒有說一句話,反而覺得我小題大做,她無辜嗎?張昊,你告訴我,什麼是無辜?」
張昊被問得語塞,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就算雯雯有不對的地方,你也不能毀了她的前途啊!那可是五十萬的年薪!」
「五十萬的年薪,就比我的尊嚴重要?」林晚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張昊,三年了,你到底有沒有真心愛過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
林晚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張昊的回答。
她的心,徹底涼了。
「我知道了。」她輕輕地說,然後掛了電話。
沒過多久,張昊就出現在了她的家門口。
他臉色鐵青,一進門就質問:「林晚,你必須把雯雯的工作給我弄回來,否則我們這婚,就別結了!」
「不結就不結。」林晚毫不猶豫地說。
張昊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林晚會這麼乾脆。
在他的印象里,林晚從來都是妥協的那一個,只要他稍微強硬一點,她就會退讓。
「你說什麼?」他不敢置信地問。
「我說,這婚,不結了。」林晚看著他,眼神里沒有一絲留戀,「張昊,我們分手吧。」
「林晚,你別後悔!」張昊氣得渾身發抖,「你以為你是誰?離了你,我還找不到更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