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我是過度勞累，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垮掉，讓我好好休息。
我剛醒過來，就接到了陳磊的電話，他說他談戀愛了，需要錢給女朋友買禮物，讓我給他打兩千塊。
我沒說自己住院的事，只是跟護士借了手機，轉了三千塊給他。
出院的時候，我身上只剩下不到一百塊錢，連回去的車費都是工友幫我墊的。
就這樣熬了幾年，我終於攢夠了一筆錢，跟幾個志同道合的工友合夥開了一家小的建築公司。
創業初期很難，沒資源沒背景，只能接一些別人不願意接的小工程。
有一次為了談一個項目，我在甲方公司門口等了整整三天，每天只吃兩個饅頭，最後終於打動了對方。
公司慢慢走上正軌，我也越來越忙，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
每次打電話回去，我媽說得最多的就是陳磊的事：「陳磊要換手機了，最新款的蘋果」「陳磊想買車，首付還差幾萬」「陳磊談了個女朋友，家裡條件好，我們得準備彩禮」。
我從來都沒拒絕過，只要是陳磊需要的，我都會盡力滿足。
我總覺得，我小時候沒享過的福，都讓陳磊享受到，也算是彌補了我心裡的遺憾。
陳磊大學畢業的時候，找工作處處碰壁，我託了很多關係，花了不少錢，才把他弄進了事業單位，雖然只是個臨時工，但勝在穩定。
後來他認識了林梅，林梅家是開公司的，條件確實不錯。
我媽跟我說，林梅嫌棄陳磊工作不穩定，還沒房子，讓我想想辦法。
那時候我正好開發了一個新的樓盤，位置好，配套設施也齊全，市場價大概在四萬五一平。
我挑了一套九十多平的三居室，全款買了下來，準備作為陳磊的婚房。
為了給陳磊一個驚喜，我沒告訴他，只想著在婚禮上給他一個大大的賀禮。
我甚至還考慮到林氏集團最近資金周轉有點困難，特意跟助理打了招呼，只要他們提出申請，就給他們放一筆貸款。
現在想想，我那時候真是傻得可憐。
我以為我的付出能換來家人的認可，能換來陳磊的感恩，結果卻只換來一句「你弟要不是攀上我，現在在哪裡討生活都不知道」。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是我媽發來的微信，足足有五十多條語音。
我點開一條，裡面傳來她氣急敗壞的聲音：「陳峰你瘋了？婚禮還沒結束你跑哪兒去了？林梅都生氣了，你趕緊回來給她道歉！」
「你是不是故意的？知道林梅家有錢，就嫉妒你弟弟是不是？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那個賀禮到底是什麼破東西？林梅說扔在桌子上沒人要，你趕緊回來拿走，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我沒再聽下去，直接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開車回公司的路上，路過一家便利店，我進去買了一瓶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大半瓶。
便利店的電視上正在播放本地新聞，畫面里出現了林氏集團董事長的身影，也就是林梅的爸爸。
他對著鏡頭侃侃而談，說林氏集團最近發展勢頭良好，即將開展一個大型的房地產項目。
我笑了笑，踩下油門，車子飛快地駛向前方。
他大概還不知道，他寄予厚望的那個房地產項目，合作方正是我的公司。
而我，已經決定終止合作了。
回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辦公大樓里燈火通明，助理和幾個部門經理都在等我。
「陳總，這是林氏集團的最新財務報表，他們的資金缺口大概在三個億左右，全靠您的投資和貸款支撐。」助理把一份文件遞到我面前。
我翻了幾頁，上面的數據很清晰，林氏集團的資金鍊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們跟我們合作的那個房地產項目，前期投入了多少？」我問。
「大概五千萬，其中三千萬是他們抵押了公司的辦公樓貸來的。」
我點了點頭，把文件放在桌上：「通知下去，明天一早就發公告，終止與林氏集團的所有合作，另外，起訴他們，要求他們賠償我們的損失。」
「還有，把我之前給陳磊買的那套房子，準備好相關手續，我要收回。」
部門經理愣了一下：「陳總，那套房子已經過戶到陳磊先生名下了，收回的話可能有點麻煩。」
「不麻煩。」我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這是我當時跟陳磊簽的贈與協議，上面寫得很清楚，要是他做出損害我名譽或者忘恩負義的事，我有權收回房產。」
這份協議是我當時一時興起簽的，沒想到現在竟然派上了用場。
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後，辦公室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看著窗外的夜景，心裡沒有報復的快感，反而有點空落落的。
我不是天生就這麼冷血，我也渴望家人的溫暖，渴望兄弟情深。
只是這麼多年的付出，已經把我的熱情和耐心都耗盡了。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陳磊打來的。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哥，你在哪兒啊？媽都快急哭了。」陳磊的聲音帶著一絲愧疚。
「我在公司。」我語氣平淡。
「哥，今天的事……對不起，林梅她就是說話直，你別往心裡去。」
「說話直不是藉口，陳磊，你是我弟弟，我從小護著你，疼著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我的聲音有點沙啞。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才傳來陳磊的聲音：「哥，我知道你委屈，可是林梅家條件好，我跟她結婚，對我們家都有好處。」
「所以為了你的前途，你就可以看著我被人羞辱，連一句公道話都不敢說？」
「哥，我……」
「別說了。」我打斷他，「那套房子，我會收回來，你跟林梅，好自為之。」
掛了電話，我把手機扔在桌上，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林氏集團終止合作的公告就登上了各大財經新聞的頭條。
一時間，林氏集團股價大跌，資金鍊徹底斷裂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商界。
林梅的爸爸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親自帶著林梅來到我的公司，想要跟我求情。
助理把他們攔在了樓下，打電話問我要不要見。
「不見。」我斬釘截鐵地說，「讓保安把他們請出去，別影響公司正常辦公。」
沒過多久，我媽就帶著我爸殺到了公司。
她一進辦公室就開始撒潑打滾，拍著桌子哭嚎：「陳峰你個畜生！你是不是想逼死我們全家？林氏集團倒了，陳磊的工作也保不住了，你滿意了？」
我爸站在旁邊，臉色鐵青：「陳峰，你太過分了！林梅就算有不對的地方，你也不能做得這麼絕！」
「過分？」我看著他們，突然覺得很陌生，「我送我弟一套420萬的房子，他媳婦當眾羞辱我，我弟弟連句話都不敢說，這就不過分？」
「我這些年在外頭拼死拼活，供陳磊讀書，給他人找工作，給他買房子，你們除了向我要錢，關心過我一句嗎？這就不過分？」
「我媽撕了我的錄取通知書，逼我出去打工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我會委屈？我爸拿著棍子打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我是他兒子？」
「現在林氏集團倒了，陳磊的工作保不住了，你們才想起我這個兒子，想起我這個哥哥？」
我的話像一把把刀子，扎在他們心上。
我媽不哭了，愣愣地看著我，好像第一次認識我一樣。
我爸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卻只嘆了口氣，低下了頭。
「這套房子，我會通過法律途徑收回來。」我把那份贈與協議放在他們面前，「還有，陳磊的工作，是我托關係進去的，現在我也會讓他出來。」
「從今往後，我陳峰，跟你們，跟陳磊，沒有任何關係。」
說完，我拿起桌上的電話，讓保安進來，把他們「請」了出去。
辦公室里終於安靜了下來。
我看著窗外，陽光正好，灑在辦公桌上，暖洋洋的。
助理敲門進來，遞過來一份文件：「陳總，這是您之前讓我查的，關於陳磊先生在單位的表現記錄。」
我翻了翻，上面寫著陳磊在單位里好吃懶做，經常遲到早退，還利用職務之便收受賄賂，金額不大，但性質惡劣。
「把這份記錄交給他們單位的領導。」我把文件遞給助理，「另外，通知財務，把我這些年給家裡寄的錢，都整理一份清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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