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財產公證這事兒,現在年輕人都在做。」
江慧敏把一摞厚厚的法律文書推到我面前,嘴角掛著溫柔的弧度,眼神里卻閃動著寒光。
我翻開那本公證協議,每頁上都寫著同樣的內容。
「與方雨晴無任何關聯」。
「媽,這樣會不會太傷人了?」
韓宇軒小聲說了句,但馬上被江慧敏一個冷眼給壓了回去。
「要麼簽字,要麼這婚咱就不結了。」
江慧敏依舊保持著那副虛偽的微笑,眼裡的鄙夷卻毫不掩飾地刺進我心裡。
我握緊手裡的筆,筆尖划過紙面的聲音刺耳,像我心裡正在裂開的傷口。
婚禮那天,江慧敏當著所有賓客大聲炫耀。
「我兒媳婦特別有覺悟,主動提出要簽財產公證!」
大家紛紛投來羨慕的眼神,我端著香檳站在旁邊,臉上掛著完美的笑。
但沒人知道,我已經在心底暗暗發誓。
總有一天,我要讓她嘗嘗自己種下的苦果。
01
婚禮前三天,江慧敏把我和韓宇軒叫到家裡吃飯。
飯桌上,她笑容滿面地拿出一份法律文件。
「雨晴啊,阿姨不是不信任你,只是現在這社會太複雜了,結婚這種大事得有保障。」
我和你叔叔商量了很久,決定把家裡的財產做個公證,你可別多想。
我顫抖著接過那份文件,手指都在發抖。
白紙黑字上清清楚楚寫著韓家的全部資產。
位於市中心的五套高檔住宅,總價值超過九百二十萬。
家族企業盛世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估值大概四百五十萬。
各種理財和古董收藏,加起來三百萬左右。
每一項後面都標註著同樣的字眼。
與方雨晴完全無關。
「這份文件是......」
我的聲音卡在嗓子眼,抬頭看向韓宇軒,希望他能為我說點什麼。
韓宇軒低著頭,手指不停地摩挲著茶杯,什麼也沒說。
我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腦門。
一周前,江慧敏還拉著我的手說終於有了個貼心女兒。
現在她卻像個精明的商人,要和我劃清所有財產界限。
「怎麼樣?有什麼問題嗎?」
江慧敏依然保持著溫柔的笑,眼神卻變得銳利。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
「沒問題,阿姨。我理解您的想法。」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我就知道你最通情達理。」
江慧敏滿意地點點頭,仿佛我剛通過了一場考核。
回家路上,韓宇軒終於開口了。
「雨晴,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我媽會準備這些......」
「你真的不知道?」
我盯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
「你媽準備這麼詳細的法律文件,難道沒問過你?」
「她確實提過,但我沒想到會搞這麼複雜......」
韓宇軒的語氣有些心虛。
「如果你媽擔心我圖你家的錢,當初為什麼要讓我們相親?」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
韓宇軒躲開我的目光。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只是......習慣性地謹慎罷了。」
我不再說話,心裡某個角落悄悄結了一層冰。
婚禮那天,江慧敏穿著價值不菲的真絲旗袍,戴著閃閃發光的鑽石首飾,在所有親友面前大聲宣布。
「我兒媳婦真是特別懂事,別人家談彩禮都要鬧翻天,她不僅一分錢都沒要,還主動提出要簽財產公證。」
現在這樣懂事的姑娘上哪找去啊?
親戚們紛紛投來驚訝的眼神。
我站在旁邊,華麗的婚紗下面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婚禮結束三天後,江慧敏拿著一張密密麻麻的清單來到我們家。
這套九十平米的小房子是韓家給的「婚房」。
據說是韓宇軒爺爺留下的老房子,雖然價值不高,但位置還算方便。
「雨晴,這是我專門給你制定的家務分工表,宇軒從小就習慣這樣的生活節奏。」
她邊說邊打開冰箱檢查,就像這裡是她自己的地盤。
我咬著嘴唇接過那張紙,上面詳細列出了各種家務的要求。
周一換床單,周二刷馬桶,周三整理冰箱......
甚至連每天的菜譜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們的衣服必須分開洗,宇軒的襯衫要用四十五度的水,千萬不能用洗衣液,會損壞纖維。」
江慧敏打開衣櫃,逐一檢查每個角落。
「這些牌子的調料都不行,對胃不好,我專門帶了進口的。」
她皺著眉看著我買的調料,從包里拿出幾瓶昂貴的進口調味品。
「謝謝阿姨關心。」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應該叫媽了。」
江慧敏糾正我的稱呼。
「都結婚了,還叫什麼阿姨。」
我張開嘴,那個「媽」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韓宇軒從臥室走出來,看到這一幕,只是淡淡地說。
「雨晴,我媽都是為了咱們好。」
接下來的日子就像走進了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黑暗隧道。
江慧敏每周都要來「巡視」我們家,對每個細節都要指指點點。
「這些衣服是怎麼疊的?看看我給宇軒疊的,多整齊。」
你這樣隨便疊,衣服很快就會皺。
江慧敏不滿地重新整理我剛疊好的衣物。
「這牆上的照片掛歪了,宇軒有強迫症,最受不了這種不整齊的東西。」
她指著我剛掛好的相框,堅持要我重新掛。
「你做的菜太咸了,宇軒胃不好,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嘗了一口我做的糖醋排骨,立刻皺起眉頭。
每當我想要反駁,韓宇軒總會拉住我。
「我媽就是這種直性子,你多包容一下。」
周末我提議和韓宇軒一起去看新上映的電影。
江慧敏馬上打來電話。
「正好我朋友送了兩張音樂會門票,你們趕緊過來。」
我根本不想去,但韓宇軒已經答應了。
「媽,我們馬上就到。」
掛斷電話後,他看我臉色不好,解釋說。
「我媽一片好心,你就不能配合一下?」
我的心一點點變冷,但表面依然保持著完美兒媳的形象。
有一天晚上,我實在忍不住問韓宇軒。
「你到底愛不愛我?」
他愣了一下,然後把我摟在懷裡。
「當然愛你,不然為什麼要娶你?」
「那為什麼每次你媽指責我,你從來不為我說話?」
他的手臂僵硬了一下。
「她是我媽啊,她那樣做都是關心咱們。」
「如果真的關心,就應該尊重我們的決定,而不是干涉每件小事。」
韓宇軒長長嘆了口氣。
「你不了解我媽的性格,她從小就這樣,都是為了我好。」
我轉身背對著他,眼淚無聲地浸濕了枕頭。
我不明白,愛一個人,為什麼不能同時保護她的自尊?
婚後第一個月,江慧敏組織了一次家族聚會,名義上是向所有親戚介紹我。
聚會之前,她特意打電話叮囑我穿得低調一些。
「不要太張揚。」
聚會那天,我穿了一條樸素的深藍色連衣裙,沒戴任何首飾,連妝都化得很淡。
但當我走進韓家的豪華別墅時,還是感受到了異樣的目光。
江慧敏和幾位女性長輩穿著名牌服裝,珠寶首飾閃閃發光,而我就像個不起眼的小透明一樣格格不入。
「這就是我兒媳婦方雨晴,在銀行當櫃員,收入不高,但人很勤快。」
江慧敏笑著向大家介紹我,眼神中的優越感毫不掩飾。
「她爸爸是建築工,媽媽在小區做保潔,家庭條件一般,但人很懂事。」
結婚前主動要求籤財產公證,一點都不計較。
在場的親戚們點頭微笑,眼中的同情和輕視深深刺痛著我的自尊。
有人還小聲議論。
「怎麼找了這樣條件的?」
我站在那裡,笑容僵硬得像面具,心裡仿佛有無數根針在扎。
韓宇軒在一旁喝酒聊天,對這一切完全視而不見。
他的表姐還湊過來問。
「你媽同意你娶這麼普通的女孩?她不是一直希望你找個門當戶對的嗎?」
韓宇軒笑了笑。
「我媽現在很喜歡她,說她特別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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