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盆里堆成小山的衣服，有蘇建軍的髒襪子，還有劉梅的外套，心裡一陣犯噁心。
「媽，這些衣服可以用洗衣機洗，我買的是全自動的，洗得很乾凈。」
「我說不行就不行！」劉梅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我這衣服是真絲的，洗衣機洗壞了怎麼辦？你賠得起嗎？」
「真絲的要用專用洗衣液手洗，我知道，我來洗吧。」蘇晴走過來，拿起盆里的衣服。
「晴晴，你別動，你上班累了一天了，讓他洗。」劉梅把蘇晴拉到一邊，「男人干點家務怎麼了？這都是他應該做的。」
我站在原地，感覺自己像個免費的保姆。
那天晚上，我洗到十一點多才把衣服洗完，手指都泡皺了。
回到客房，蘇晴已經睡著了，客房的床很小，兩個人睡很擠。
我小心翼翼地躺下，生怕吵醒她，可剛閉上眼睛，就聽見主臥傳來劉梅的聲音。
「老頭子，你說林默這工資到底有多少？我看他藏著掖著的。」
「肯定不少，不然怎麼敢買這麼貴的房子。明天你去翻翻他的工資卡。」
「我知道，我早就想翻了。還有，晴晴這傻丫頭，什麼都想著林默，以後家裡的錢得攥在我們手裡。」
「嗯，等我腿好了，就跟他們說，讓他們再買套大點的房子，寫晴晴的名字。」
「對，還有小明的工作，也讓林默幫忙找找，最好是輕鬆又掙錢的。」
他們的對話像針一樣，一根根扎進我心裡。
我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一夜無眠。
第二天早上，我頂著黑眼圈起床，剛走進廚房，就看見劉梅在翻我的錢包。
「媽，你幹什麼？」我皺著眉，語氣有些不悅。
劉梅被我嚇了一跳，手裡的錢包掉在地上，裡面的錢撒了出來。
「我……我就是想看看有沒有零錢，買點醬油。」她慌忙撿起錢包，把錢塞回去，可我分明看見她藏了幾張百元大鈔在口袋裡。
我沒戳破她，只是彎腰撿起地上的錢，心裡的失望又多了幾分。
「我去買吧，你在家等著。」
我拿著錢包出門，剛下樓就接到了領導的電話。
「林默，公司接了個大項目，交給你負責，最近可能要加班，辛苦下。」
「好的領導，我一定好好乾。」
掛了電話，我站在樓下，看著來往的人群，突然覺得一陣輕鬆。
加班，或許是眼下最好的逃避方式。
買完醬油回家，劉梅已經把早飯做好了，稀粥配鹹菜，還有幾個涼了的饅頭。
「趕緊吃，吃完把家裡的衛生打掃了，窗戶擦乾淨，地板拖三遍。」劉梅一邊喝粥，一邊給我安排任務。
「媽，我今天要加班，可能沒時間。」我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口，又干又硬。
「加班？什麼班需要你周末加？」劉梅放下碗，懷疑地看著我，「你是不是故意躲著幹活？」
「是公司的緊急項目，必須加班。」我拿出手機，把領導的消息給她看。
劉梅看了一眼，沒再說什麼，但臉色很不好看。
蘇晴走過來，遞給我一個保溫杯，「裡面是我給你泡的茶，加班的時候喝。」
我接過保溫杯，心裡暖了一下，「謝謝老婆。」
「你別太累了，注意身體。」蘇晴的眼神里滿是關切，可下一秒，她的話又讓我涼了心，「對了，我媽說讓你把工資卡交給她保管，她說這樣能幫我們存點錢。」
我握著保溫杯的手緊了緊，熱水的溫度透過杯壁傳來，卻暖不了我的心。
「晴晴，工資卡我要還房貸，還要交水電費，不方便交給媽保管。」
「怎麼不方便？我媽又不會亂花你的錢，她都是為了我們好。」蘇晴皺著眉，「林默，你怎麼什麼都防著我爸媽？」
「我沒有防著他們，只是工資卡是我們的共同財產，應該由我們自己保管。」
「我媽就是我們家人，交給她保管怎麼了？」蘇晴的語氣又激動起來，「你要是不交，就是不信任我爸媽！」
又是這樣，只要涉及到她爸媽，她就會變得不可理喻。
「我不交。」我站起身，拿起公文包，「我上班去了。」
「林默！」蘇晴在我身後喊，「你要是今天不把工資卡交出來，就別回來了！」
我腳步頓了頓，最終還是推門走了出去。
樓道里的聲控燈亮了又滅，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我知道，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
到了公司，我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這個項目很重要，如果能成功，我就能升職加薪，到時候經濟壓力就能小一點。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暫時忘了家裡的糟心事。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接到了蘇晴的電話。
「林默，你到底交不交工資卡？我媽都生氣了。」
「晴晴，我們能不能好好商量？工資卡真的不能交。」
「沒什麼好商量的！」蘇晴的聲音里滿是不耐煩，「你要麼交工資卡，要麼就別回家！」
說完，她就掛了電話。
我看著手機螢幕，心裡一陣苦澀。
當初那個善解人意的蘇晴，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
下午的時候，我接到了銀行的簡訊，提示我的工資卡支出了三千塊。
我心裡一驚，立刻給蘇晴打電話。
「晴晴，你是不是動我工資卡了？」
「是我媽拿的，她說小明要交房租，讓我先給他墊上。」蘇晴的語氣很隨意。
「三千塊？蘇明的房租怎麼這麼貴？而且為什麼不跟我商量一下？」
「商量什麼？不就是三千塊錢嗎？你至於這麼大驚小怪的？」蘇晴的聲音拔高，「我媽說這錢算借的，以後小明會還的。」
「借？他上次借我的五千塊都沒還，這次又借三千，他什麼時候能還？」
「林默，你怎麼這麼斤斤計較？小明是我弟，他有困難我們幫襯下怎麼了？」
「幫襯也要有個度啊！我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你就是小氣！」蘇晴喊了一句，又掛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氣得手都在抖。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蘇明總是以各種理由向我們借錢，從來沒還過。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項目要緊。
我把手機調成靜音，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
辦公室里只剩下我一個人，窗外的城市燈火通明。
我伸了個懶腰，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才發現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蘇晴打的。
還有一條簡訊，是蘇晴發的：「林默，你是不是故意不接我電話？你要是今晚不回來，我們就離婚！」
離婚兩個字，像驚雷一樣在我耳邊炸響。
我心裡一陣慌亂，趕緊收拾東西下班。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一點了。
客廳里的燈還亮著，蘇晴和她爸媽都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地看著我。
「你還知道回來？」劉梅率先開口，語氣里滿是怒火。
「我加班。」我換了鞋，走進客廳。
「加班？我看你是不想回來吧！」蘇建軍拄著拐杖，在地上敲了敲，「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爸，你別胡說，我沒有。」我皺著眉，心裡很不舒服。
「沒有？那你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劉梅盯著我，像審犯人一樣，「我看你就是變心了，不想對我們晴晴好了！」
「我真的在加班，不信你們可以問我同事。」
「問同事？誰知道你是不是跟同事串通好的！」劉梅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林默，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對不起晴晴，我們蘇家饒不了你！」
「媽，你別激動，我真的沒有。」
「沒有最好。」蘇晴站起身，走到我身邊，「林默，你以後加班要跟我說一聲，我爸媽都擔心你。」
看著蘇晴眼裡的擔憂，我心裡的火氣又消了下去。
「好，我知道了，以後加班提前跟你說。」
「還有，工資卡的事，你再考慮考慮。」蘇晴拉了拉我的胳膊，「我媽也是為了我們好。」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
那天晚上，我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因為客房的床太小，蘇晴跟她媽睡在了一起。
沙發很硬，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裡全是家裡的事。
我突然意識到，一味的隱忍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
從那天起，我開始每天加班到深夜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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