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會是玩笑呢？」
她向前一步，幾乎堵死了季晚晴下車的空間。
「我們江家的規矩，新媳婦必須帶著誠意進門。五十萬，不多不少，正好考驗你的誠意。」
周圍的人群開始竊竊私語。
季晚晴看到有人舉著手機在錄像，捕捉著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她轉向江嶼，希望他能說點什麼。
但他只是低著頭，盯著自己的皮鞋尖。
「江嶼？」她輕聲喚他。
他抬起頭，眼神閃爍。
「晚晴，這...這是家裡的規矩，我也不好...」
他的話像一把冰刀刺進她的心臟。
季晚晴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她環顧四周，江家的親戚們表情各異——有的幸災樂禍，有的面露同情，但無人出聲制止。
「我父母已經準備了豐厚的陪嫁。」她儘量保持語氣平穩，「而且，我從未聽說過這樣的規矩。」
王翠花嗤笑一聲。
「那是你娘家的事，現在是江家的規矩。怎麼，你是覺得我們江家配不上你的陪嫁？」
季晚晴感到一陣眩暈。
她精心打理的髮髻似乎變得異常沉重，旗袍的領口緊緊箍著她的脖子。
婚禮前的種種不安此刻全都湧上心頭。
江嶼近期的閃爍其詞。
他接聽母親電話時的緊張。
婚禮當天他匆忙的告別吻。
一切都有了答案。
「所以，你是真的要我現在轉帳五十萬，才能進這個門？」她一字一頓地問。
王翠花得意地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
「轉到這個帳戶。」
季晚晴接過紙條，看著上面手寫的銀行帳號。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
周圍安靜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她看到江嶼的表妹，一個剛上大學的小姑娘，正用不贊同的眼神看著王翠花，但被母親拉到了身後。
「晚晴，快點決定吧，吉時快過了。」王翠花催促道，語氣中帶著勝利者的優越感。
季晚晴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當她再次睜眼時，目光已變得堅定。
她轉向江嶼，最後一次給他機會。
「江嶼，你也認為我應該付這筆錢嗎？」
江嶼抬頭看她，嘴唇動了動，但最終還是低下頭。
「媽說了算。」
那一瞬間，季晚晴心中的什麼東西破碎了。
她輕輕點頭，從手包里拿出手機。
王翠花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
但季晚晴沒有打開銀行APP，而是撥通了一個電話。
「爸，」她對著手機說，聲音清晰而冷靜，「把我所有的陪嫁都收回去。現在，立刻。」
電話那頭傳來父親驚訝的聲音，但她已經掛斷。
王翠花的笑容僵在臉上。
「你...你什麼意思？」
季晚晴平靜地看著她。
「意思是，我不進了。」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
江嶼猛地抬起頭，臉色煞白。
「晚晴，你別衝動！」
季晚晴沒有理會他，繼續對王翠花說：
「既然江家的門這麼貴，我進不起。」
王翠花顯然沒料到這一出，氣得臉色發青。
「你...你敢！婚禮都辦完了！」
季晚晴冷笑一聲。
「婚禮辦完了，但結婚證還沒領，不是嗎？」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人群中引爆。
江嶼衝上前，抓住她的手臂。
「晚晴，別這樣，媽只是開個玩笑，你快道歉，我們把這事過去...」
季晚晴猛地甩開他的手。
「開玩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羞辱我是開玩笑？讓你母親現在道歉，我就考慮原諒她。」
王翠花尖聲叫道：「我道歉？你想得美！江嶼，看看你找的好媳婦！還沒進門就敢這麼跟婆婆說話！」
季晚晴站在婚車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母子。
她的心在胸腔里狂跳，但外表依然保持鎮定。
「我季晚晴不會用錢買婚姻，更不會用錢買一個羞辱我的婆婆。」
她拿出手機，再次撥通電話。
「李叔叔，麻煩你來接我一下，地址我發給你。」
王翠花氣得渾身發抖。
「好啊，你要走就走！但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走了，以後就別想進江家的門！」
季晚晴微微一笑。
「放心，我不會再嘗試進這個門了。」
她看向江嶼，他站在原地，面色慘白，不知所措。
「江嶼，我給你過機會，不止一次。」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但很快控制住自己。
江嶼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王翠花一把拉住兒子。
「讓她走！我看她能囂張到幾時！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
季晚晴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站在婚車旁，等待自家司機來接。
周圍的親戚開始竊竊私語，有人試圖勸解，但被王翠花粗暴地打斷。
「誰再勸就跟她一起滾！」
十分鐘後，一輛黑色轎車駛入小區，停在婚車後面。
季家的司機李叔叔下車，看到這一幕，明顯愣住了。
「小姐，這是...」
「幫我拿一下東西。」季晚晴平靜地說，然後轉向江嶼，「我的陪嫁清單請還給我。」
江嶼下意識地摸向口袋，那裡裝著季母早上給他的信封。
王翠花卻一把搶過信封。
「這是江家的東西！」
季晚晴眯起眼睛。
「那是我父母的財產，與江家無關。如果您不歸還，我只好報警處理。」
王翠花氣得臉色鐵青，但還是在眾人的注視下不情願地交出信封。
季晚晴檢查了一下內容，確認無誤後收進手包。
然後，她開始摘下手腕上的金鐲——那是江家給的訂婚禮品。
「還給你。」她把鐲子遞給王翠花。
接著，她試圖摘下訂婚戒指，卻發現自己手抖得厲害。
那枚鑽戒曾經是她最珍視的禮物，江嶼求婚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此刻，它卻像一個諷刺，灼燒著她的手指。
最終，她用力拔下戒指，遞給江嶼。
他沒有接，戒指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再見。」季晚晴輕聲說，然後轉身走向自家轎車。
就在她拉開車門的那一刻，王翠花突然尖叫道：
「你走了就別想回來！我看哪個婆家會要你這種不孝的媳婦！」
季晚晴停頓了一下，但沒有回頭。
她坐進車裡，關上車門。
「回家，李叔叔。」
車子啟動，緩緩駛離別墅。
透過後視鏡，她看到江嶼依然站在原地，而王翠花正在對他大聲斥責著什麼。
季晚晴靠在座椅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婚禮日的陽光透過車窗照在她臉上，那麼明媚，卻照不進她冰冷的內心。
第三章 收回陪嫁
車子駛離小區，匯入主路車流。
李叔叔透過後視鏡擔憂地看了她一眼。
「小姐，直接回家嗎？」
季晚晴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搖了搖頭。
「先去公司找我爸。」
她拿出手機，看到十幾個未接來電，大部分來自江嶼，還有幾個是朋友的。
顯然，婚禮上的鬧劇已經傳開了。
她撥通父親的電話。
「晚晴，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收回陪嫁是什麼意思？」父親焦急地問。
「爸，我當面跟您解釋。我正在去公司的路上。」
掛斷電話後，她閉上眼睛，試圖整理思緒。
王翠花攔門要錢的那一幕不斷在腦海中回放。
江嶼躲閃的眼神。
親戚們驚訝的表情。
自己站在婚車門口的孤立無援。
每一幀畫面都像一把刀，割裂著她對婚姻的所有幻想。
到達父親公司時，季晚晴已經恢復了些許平靜。
她穿著婚慶旗袍，穿過辦公區時引來員工們驚訝的目光。
季父的辦公室門開著，他和季母都在裡面，臉上寫滿擔憂。
「晚晴！」母親一見到她就衝上來，「你的婚禮...親家母剛才打電話來說你當眾羞辱她，還逃婚了！」
季晚晴苦笑了一下，反手關上門。
「事實恰恰相反，是她在婚車前當著所有親戚的面，要我交五十萬進門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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