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婆婆的電話像索命符咒,在深夜驟然響起。
她尖銳的哭聲穿透聽筒,帶著天塌地陷的絕望。
「完了,全完了!」
「李悅她把每個月八千的生活費……給斷了!」
而此刻,她寶貝兒子正風光迎娶懷孕的小三。
這突如其來的斷供,如同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抽在了一場正鑼鼓喧天的鬧劇上。
章節一:靜好假象
窗外的陽光透過明亮的玻璃,灑在李悅剛剛收拾整潔的餐桌上。
瓷瓶里新換的百合散發著清幽的香氣,與空氣中殘留的早餐咖啡味混合成一種安穩的氣息。
李悅將最後一筆轉帳記錄截圖保存,備註好日期。
手機螢幕暗下去,映出她平靜無波的臉。
這每月一號雷打不動的八千元轉帳,已經持續了整整兩年,像一道她親手設定的程序,精準,且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展開剩餘 95 % 她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花園裡嬉鬧的孩童。
離婚像一道清晰的分水嶺,將她過去那段泥濘不堪的生活與此刻的寧靜徹底隔絕。
前夫張偉的酗酒、背叛,婆婆的刻薄挑剔,都已成為泛黃的舊照片,被鎖在記憶深處落灰。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閨蜜發來的消息,約她周末去看一場新上的畫展。
李悅嘴角微微上揚,回復了一個「好」字。
這種能夠自由支配時間、金錢和情緒的感覺,真好。
她享受著這份來之不易的平和,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植物,悄然舒展著每一片枝葉。
然而,這片寧靜之下,卻維繫著一個她出於複雜心態保留的紐帶——那每月流向昔日婆家的八千元錢。
這並非贍養費,離婚協議上並無此規定。
更像是一種……贖買?
她用金錢買斷過往的糾葛,也買斷前婆婆無休止的騷擾和道德綁架。
她從未深究過這背後的動機,或許,只是為了讓那點可憐的良心能安穩入睡。
與此同時,在城市另一處略顯老舊的居民樓里,張母正喜滋滋地看著手機銀行到帳的八千元簡訊提示。
她熟練地將錢轉到自己卡上,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這錢,是她維持牌局消費和鄰裡間虛榮心的唯一支柱。
兒子張偉不成器,新工作收入不穩,這每月準時到來的八千塊,早已成了她賴以生存的沼澤中,唯一堅實的陸地。
她從未想過這錢的來源是否合理,也從未感激過李悅。
在她看來,這是李悅作為「前兒媳」該盡的義務,是補償她兒子「損失」的一點微不足道的代價。
她甚至盤算著,下個月該怎麼找個藉口,讓李悅再多給一些。
畢竟,她那個未來的新兒媳,可是懷了她們張家的金孫,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這種心安理得的索取,與李悅刻意維持的寧靜,共同構築了一個脆弱而扭曲的平衡。

章節二:風波驟起
平衡的打破,始於一個炫耀的電話。
張偉要再婚了,對象是那個叫蘇晴的女孩,而且,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
張母在電話里的聲音充滿了揚眉吐氣的亢奮,仿佛她們張家有了皇位終於等來了繼承人。
「哎呀,小偉總算要安定下來了,蘇晴這孩子,爭氣!比那個不會下蛋的……」
她的話頭猛地剎住,但那股子鄙夷和對比,已經清晰地傳達到了李悅這邊。
李悅握著手機,指節微微泛白,但聲音依舊平靜無波:「恭喜。
」
她懶得與這家人再有任何情感上的糾纏,哪怕是憤怒。
「酒席定在下個月八號,鴻禧酒樓!」張母迫不及待地宣布,語氣帶著施捨般的意味,「你要是有空,也來看看嘛,畢竟曾經也是一家人。
」
這邀請無異於羞辱。
李悅幾乎能想像出電話那頭,前婆婆那副想看笑話的嘴臉。
「不必了,我那天有事。
」李悅冷冷地拒絕。
「哦,那隨你便。
」張母的語氣立刻淡了下去,隨即又像想起了什麼,試探著說,「對了,蘇晴這剛懷孕,需要補充營養,以後家裡開銷肯定要大不少……」
李悅沒等她說完,直接打斷:「那是你們家的事,與我無關。
」
說完,她便掛了電話。
聽著話筒里傳來的忙音,張母愣了片刻,隨即啐了一口:「神氣什麼!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
克夫相!」
話雖如此,但李悅那句「與我無關」,像一根細小的刺,扎進了她心裡。
一種模糊的不安開始蔓延。
她下意識地翻看手機,確認了下個月的八千塊還沒到帳的日子,又自我安慰般地嘟囔:「她不敢不給的,這麼多年都給了……」
另一邊,李悅放下手機,走到書房,打開了一個鎖著的抽屜。
裡面放著一些舊物,最上面是一張她與張偉的合影,照片上的她笑容勉強,眼神里早已沒了光。
她拿起照片,看了片刻,然後毫不猶豫地將其撕成兩半,扔進了廢紙簍。
有些關係,早該徹底斬斷了。
一個念頭,在她心中悄然萌芽。
接下來的日子,張母忙於籌備兒子的婚禮,雖偶有對李悅那通電話的不快,但很快被「娶新婦」、「抱孫子」的喜悅沖淡。
她甚至在牌桌上得意地炫耀,兒子有本事,找了個更年輕漂亮的,還一擊即中懷了男胎。
至於李悅那每月八千塊,在她看來,已是囊中之物,是她未來含飴弄孫生活中,一筆穩定且微不足道的背景收入。
婚禮前夜,張母看著兒子試穿明天的新郎禮服,蘇晴在一旁嬌笑著,撫摸著自己尚未顯懷的肚子。
一派和樂融融。
張母心滿意足,覺得人生圓滿不過如此。
她完全忘記了那根細小的刺,以及李悅日漸冰冷的眼神。
風暴來臨前,往往是極致的寧靜與虛假的繁榮。

章節三:斷供驚雷
農曆八月初八,鴻禧酒樓,熱鬧非凡。
大紅喜字貼滿玻璃窗,喧鬧的迎賓曲循環播放。
張母穿著一身嶄新的絳紅色旗袍,頭髮梳得油光水滑,站在門口迎客,臉上堆滿了志得意滿的笑容。
不斷有親戚朋友上前道賀,話里話外恭維她好福氣,兒子有本事。
「哪裡哪裡,主要是我們家小偉和蘇晴感情好。
」張母謙虛著,眼角的皺紋卻笑得堆疊在一起。
「還是你有福氣啊,這麼快就抱上孫子了!」一個老姐妹拍著她的手。
「那是,我們老張家總算有後了!」張母的聲音不自覺拔高,帶著一種揚眉吐氣的快意。
她刻意忽略了周圍一些賓客略帶玩味的眼神,畢竟,誰都知道張偉是離婚再娶,而且速度有點快。
儀式即將開始,宴會廳里座無虛席。
張偉牽著身穿白色婚紗、小腹微隆的蘇晴,站在燈光璀璨的舞台中央。
司儀說著吉祥祝福的話,逗得台下賓客陣陣發笑。
張母坐在主桌,看著眼前這一幕,覺得人生從未如此刻般圓滿。
她甚至開始盤算,收到禮金後,是該先換掉家裡那台舊冰箱,還是給未來的孫子買個更好的嬰兒車。
就在司儀邀請雙方父母上台致辭的環節,張母整理了一下衣襟,準備上台接受眾人的艷羨。
她的手機,就在這一刻,不合時宜地在她手包里劇烈震動起來。
她本想掛掉,但瞥見是牌友王姨的電話,想著或許是來不及趕到的朋友托她帶禮金,便按了接聽鍵,壓低聲音「喂」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