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強做賊心虛，轉身就想從窗戶跑，但立刻就被兩名警察按倒在地。
吳媽的反應則要鎮定一些，她很快就恢復了常態，甚至還對著警察露出了一個無辜的表情：「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們可是良民，怎麼會詐騙勒索呢？」「搞沒搞錯，回了警局就知道了。」警察不跟她廢話，拿出冰冷的手銬，銬住了她的雙手。
直到這一刻，吳媽才真正地慌了。
她終於意識到，這一切都是我設下的局。
她惡狠狠地瞪著我，眼神像是要噴出火來：「林姝！你算計我！」我冷冷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是算計你，我是在為我死去的丈夫，和我躺在醫院裡的婆婆，討回一個公道。吳桂芳，或者我應該叫你，李雪。你和你弟弟的所作所為，已經構成了犯罪。你就等著在監獄裡，為你母親的愚蠢和你自己的惡毒，懺悔終生吧！」警察將兩人帶走的時候，我在吳媽的口袋裡，搜出了婆婆那套老宅的房產證。
原來，她早就偷了出來，只等我們簽字，就可以直接去辦過戶了。
心思之歹毒，手段之縝密，令人不寒而慄。
隨著警車的呼嘯而去，籠罩在這個家上空的陰霾，似乎終於消散了一些。
我癱坐在沙發上，緊繃了幾天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下來。
我摸著自己的肚子，低聲說道：「寶寶，爸爸的仇，媽媽幫你報了。我們安全了。」
09
在確鑿的證據面前，吳媽和她的弟弟李強很快就交代了他們的全部犯罪事實。
正如我所料，李強並非李雪的親弟弟，而是她找來的一個地痞流氓，兩人合謀，上演了這場復仇與詐騙的大戲。
李雪的母親李秀琴，當年確實與我公公有過一段情，並生下了她。
後來事情敗露，婆婆找到了他們母女，用言語和手段逼走了她們。
李秀琴因此積鬱成疾，不久便去世了。
從小在仇恨中長大的李雪，將所有的不幸都歸咎於江家。
她處心積慮地學習護工知識，偽造身份，通過家政公司，成功進入我們家，她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要讓江家家破人亡，以慰她母親的在天之靈。
她先是通過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虐待，折磨婆婆，企圖讓她在痛苦中死去。
後來又發現了江維這個「軟肋」，便開始對他進行威脅勒索，最終間接導致了他的死亡。
而李強，則是她這場復仇計劃中的一個「工具人」，負責處理一些她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事成之後，李雪承諾將騙來的房產分他一半。
法律是公正的。
最終，李雪因涉嫌虐待、勒索、故意傷害、詐騙等多項罪名，被判處無期徒刑。
李強作為從犯，也被判處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他們都為自己的罪惡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婆婆在醫院裡住了一個多月，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出院後，她的身體大不如前，精神也變得有些恍惚，時常會一個人對著公公的遺像發獃，不知道是在懺悔，還是在追憶。
江婷在經歷了這一系列的變故後，也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
她辭去了國外的工作，決定留下來，和我一起撐起這個家。
我們之間的姑嫂關係，也在這場共同的戰鬥中，變得前所未有的親密和牢固。
她不再對我抱有偏見，我也把她當成了自己唯一的親妹妹。
我們一起照顧婆婆，一起打理江維留下的公司，一起期待著那個即將到來的新生命。
生活雖然艱難，但總算是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我心裡始終有一個疙瘩。
那就是婆婆當年，到底對李雪的母親做了什麼？
真的只是像李雪說的那樣，用言語羞辱，把她們趕走那麼簡單嗎？
我總覺得，事情的真相，可能比我們知道的，要更加殘酷。
一天晚上，我陪婆婆在院子裡散步，她突然拉住我的手，老淚縱橫地對我說：「小姝，我對不起你們啊……我對不起江維，也對不起你……如果不是我當年造的孽，我們家也不會有今天這場橫禍……」在我的再三追問下，婆婆終於向我坦白了那個被她隱藏了三十多年的秘密。
原來，當年她發現公公出軌後，妒火中燒，失去了理智。
她不僅僅是找到了李秀琴母女，對她們進行辱罵，她還……她還買通了人，製造了一場意外，讓李秀琴失去了生育能力，並且在她的工作單位大肆宣揚她「作風不正」，讓她身敗名裂，走投無路。
最終，不堪重負的李秀琴，在一個雨夜，選擇了自殺。
而這一切，都被年幼的李雪看在眼裡。
這才是仇恨的真正源頭。
婆婆不是逼死了李秀琴，她是間接殺死了她。
10
婆婆說出真相的那一刻，我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我一直以為，這只是一場因愛生恨的悲劇，卻沒想到背後隱藏著如此骯髒和殘忍的手段。
難怪李雪的恨意如此之深，不惜賭上自己的一生，也要復仇。
那是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我看著眼前這個白髮蒼蒼、滿臉悔恨的老人，心裡五味雜陳。
她是江維和江婷的母親，是我的婆婆，可她也是一個因為嫉妒而毀掉了別人一生的「兇手」。
我無法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審判她，因為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她已經用失去兒子、差點喪命的代價，償還了她當年的罪孽。
但我也無法像從前那樣，心無芥蒂地去孝順她，照顧她。
我們之間，隔著兩條人命的鴻溝。
江婷知道真相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哭了一整天。
她也無法接受，自己那個慈祥善良的母親，手上竟然沾著血。
那晚，我們姑嫂倆聊了很久。
我們都明白，上一輩的恩怨，我們無力改變，也無法評判。
仇恨的鎖鏈，在李雪被關進監獄的那一刻，就已經被斬斷了。
而我們這些活著的人，要做的不是沉溺於過去的痛苦和仇恨，而是要帶著傷痛，繼續往前走。
半年後，我順利地產下了一個男孩。
孩子的眉眼很像江維，他的到來，為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帶來了新的希望和生機。
我們給他取名叫江念，思念的念。
婆婆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但每次看到小江念，她渾濁的眼睛裡，總會閃爍起一絲光亮。
她會顫抖著手，去摸摸孩子的臉，嘴裡喃喃地喊著「江維」。
或許，在這個新生命的身上，她看到了贖罪的希望。
我和江婷共同經營著公司，生意漸漸有了起色。
我們比以前更忙，也更堅強。
我們知道，我們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替江維，守護好這個家，撫養好他的孩子。
至於李雪，我後來聽說，她在監獄裡表現得異常平靜，既不申訴，也不鬧事，只是時常會對著窗外發獃。
也許，對她而言，大仇得報的那一刻，她的人生就已經結束了。
剩下的日子，不過是在一個沒有圍牆的、更大的監獄裡，了此殘生。
這是一個沒有贏家的故事。
江家的悲劇，源於一場錯誤的愛情和一段失控的嫉妒。
李雪的復仇，毀了我們，也毀了她自己。
冤冤相報何時了，仇恨的種子一旦種下，結出的，只會是毀滅的惡果。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我和江婷的身上，也灑在嬰兒床里安睡的江念臉上。
我看著他酷似江維的睡顏，心中百感交集。
往事已矣，逝者難追。
而我們，將帶著對逝者的思念，和對未來的期盼，努力地、堅強地活下去。
這或許，才是對江維最好的告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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