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臉回來？滾！我們江家沒有你這種不孝的兒媳！」一個耳光毫無徵兆地甩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我捂著臉，還沒從丈夫江維車禍去世的噩耗中緩過神來，小姑子江婷就瘋了一樣撲上來撕扯我。
「我哥死了，你是不是很開心？你終於可以一個人霸占所有財產了！我告訴你，林姝，有我在一天，你休想！」
「江婷，你冷靜點！」我試圖推開她，可悲傷早已耗盡我所有力氣。
「冷靜？我媽都被你請的保姆欺負成這樣了，你讓我怎麼冷靜！」她嘶吼著，一把將我推開，指著婆婆的房門，「你自己去看！這就是你乾的好事！」
01
我踉蹌著被江婷推到婆婆的房門口，腦子裡嗡嗡作響，一片混亂。
丈夫江維昨天還在和我通電話，說今天會早點回家，陪我一起去給肚子裡的寶寶做產檢，可幾個小時前，我接到的卻是一通來自交警的、冰冷刺骨的電話。
我甚至還沒來得及消化失去摯愛的痛苦，就被從國外連夜趕回來奔喪的小姑子江婷當成了仇人。
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子，扎得我心口鮮血淋漓。
什麼叫我請的保姆欺負婆婆？
這怎麼可能？
半年前，江維因為工作需要長期出差，婆婆的身體又一直不好，我當時工作也忙，實在分身乏術。
為了讓婆婆得到最好的照顧，我託了無數關係，通過一家高端家政公司，請來了業內有口皆碑的金牌保姆吳媽。
月薪兩萬，全年無休，還包了各種福利。
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把婆婆照顧得妥妥帖帖。
吳媽剛來的時候，表現得無可挑剔。
她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婆婆的起居飲食也照顧得無微不至，甚至還會陪婆婆聊天解悶。
每次我打電話回家，婆婆都對吳媽讚不絕口，說她比親女兒還貼心。
江維也說我這錢花得值，解決了他的後顧之憂。
可現在，江婷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懷著滿腹的疑慮和不安，顫抖著推開了婆婆的房門。
眼前的一幕，讓我如遭雷擊，瞬間僵在了原地。
房間裡，那個我每月花兩萬塊請來照顧婆婆的吳媽，正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一邊悠閒地嗑著瓜子，一邊看著電視。
而我的婆婆，那個一向愛潔如命、甚至有些嬌氣的老人，此刻卻正蹲在她的腳邊，端著一個木盆，盆里盛著熱氣騰騰的水。
婆婆的頭髮花白凌亂，腰背佝僂著，正費力地用毛巾給吳媽搓腳。
她的動作小心翼翼，仿佛在伺候一位太后。
而吳媽，則一臉理所當然，甚至還帶著幾分不耐煩地催促道：「老東西，你沒吃飯嗎？用點力！水都快涼了！」我的血液「轟」的一下全湧上了頭頂。
眼前的景象荒誕得像一場噩夢，可婆婆臉上那屈辱又麻木的表情，以及吳媽那囂張跋扈的姿態，都無比真實地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花了高價請來的保姆，竟然在家裡作威作福，把我婆婆當成了她的下人！
「你們在幹什麼！」我發出一聲控制不住的尖叫，沖了進去。
聽到我的聲音，婆婆嚇得渾身一哆嗦，手裡的毛巾「啪」地掉進了水盆，熱水濺了她一手，燙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吳媽也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恢復了鎮定，慢條斯理地把腳從盆里拿出來，擦乾淨，然後才抬頭看我，臉上甚至還擠出了一絲虛偽的笑容：「太太，您回來了。先生的事，我們都很難過，您要節哀。」她的語氣平靜得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仿佛剛才那個頤指氣使的人根本不是她。
江婷跟在我身後，看到這一幕，眼睛瞬間就紅了，她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一個箭步衝上去，一腳踹翻了地上的洗腳盆。
熱水和木盆一起飛了出去，砸在地板上，發出一聲巨響。
「你這個老妖婆！你敢欺負我媽！我殺了你！」江婷揪住吳媽的衣領，左右開弓，狠狠地扇了她兩個耳光。
吳媽被打得踉蹌後退，嘴角立刻就見了血。
但她非但沒有害怕，反而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冷笑，她看著我們，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們最好搞清楚狀況。我可不是你們能隨便動的。」她那有恃無恐的態度，讓我心頭一凜。
一個保姆，為何敢如此囂張？
02
吳媽的囂張態度，像一盆冷水，澆滅了江婷一部分的怒火，卻在我心裡燃起了更深的疑慮。
江婷還想衝上去，被我死死拉住。
「江婷，別衝動！我們先問清楚！」我低聲喝道，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吳媽。
這個女人身上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她憑什麼這麼有恃無恐？
難道她抓住了婆婆什麼把柄？
還是說，這背後有什麼更深層次的原因？
我轉向蜷縮在角落裡，嚇得瑟瑟發抖的婆婆，放緩了聲音：「媽，您別怕，有我跟江婷在，沒人敢欺負您。您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她一直都這麼對您嗎？」婆婆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看了一眼吳媽，眼神里充滿了恐懼，然後又飛快地低下頭，拚命地搖頭。
她的反應讓我心往下沉。
這絕對不是一天兩天的虐待，而是長期的、足以摧毀一個人意志的折磨。
否則，一向要強的婆婆，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你這個挨千刀的！你到底對我媽做了什麼！」江婷見婆婆不敢說，再次把矛頭對準了吳媽。
吳媽整理了一下被抓亂的衣服，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手機，慢悠悠地說道：「我做了什麼？我可是金牌保姆，拿錢辦事，盡心盡力。倒是你們，江小姐，你動手打人，林女士，你無故闖入，這屋裡可是有監控的，我隨時可以報警，告你們故意傷害和私闖民宅。」監控？
我愣住了。
當初為了隨時能看到婆婆的情況，我確實在客廳和婆婆的房間裡都裝了攝像頭。
可吳媽怎麼會知道？
而且，如果真的有監控，她怎麼敢這麼明目張胆地虐待婆婆？
我立刻拿出手機，打開了連接家裡監控的APP。
然而，APP頁面上卻顯示「設備離線」。
我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監控早就壞了。」吳媽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這老宅子線路老化，前幾天短路，把監控燒了。我跟老太太說過，讓她告訴你們一聲，可她記性不好，給忘了。」一派胡言！
我每周都會檢查監控，上周還好好的。
這絕對是她的藉口！
「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我媽，你到底把她怎麼了！」江婷怒不可遏。
吳媽聳了聳肩，一臉無辜：「我能把她怎麼樣？我們倆投緣得很，老太太心疼我辛苦，主動要幫我洗腳，我們是在增進感情呢。不信，你問她自己。」說著，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婆婆。
婆婆接收到她的目光，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她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是……是我自己……願意的……不關吳媽的事……」這句話，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我和江婷的心上。
我們都清楚，婆婆是在說謊。
是什麼樣的威脅，能讓她寧願忍受屈辱，也要為這個惡毒的保姆開脫？
「媽！」江婷悲憤地喊了一聲，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我扶住搖搖欲墜的江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發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吳媽顯然是個硬茬，她敢這麼做，必然有所依仗。
硬碰硬，在沒搞清楚她的底細之前，只會讓我們更被動。
我深吸一口氣，看著吳媽，冷冷地說：「吳媽，從現在開始，你被解僱了。收拾你的東西，立刻離開這裡。這個月的工資，我會一分不少地打給你。」吳媽聽了，非但沒有驚慌，反而笑了，那笑容里充滿了嘲諷：「解僱我？林女士，你恐怕沒這個權力。我跟你們簽的，可是一年的合同。現在單方面違約，你們需要支付十倍的違約金，也就是，二十萬。」二十萬？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初簽合同的時候，我記得清清楚楚，違約金只是一個月工資。
我立刻衝進書房，翻出了那份家政合同。
當我看到合同末尾那條關於違約金的條款時，我的手腳一片冰涼。
條款被人用極其相似的筆跡修改過，「一個月」被改成了「十倍」。
而落款處，不僅有我的簽名，還有婆婆歪歪扭扭的簽名和手印。
這……這怎麼可能？
我什麼時候簽過這樣的條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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