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姥姥清醒得很,直到臨終前都頭腦清晰。
脅迫?
誰會脅迫她?
難道是兩個舅舅?
他們平時就慣於耍小聰明,但要說他們能做到這種地步,我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第二天一早,我媽照常起床,準備早餐。
她臉上帶著淡淡的黑眼圈,但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她沖我微笑著說:「小雪,今天想吃什麼?」
我看著她平靜的臉,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她真的對這份不公沒有任何怨言嗎?
還是說,她把所有的痛苦都藏在了心裡?
我決定不再追問她,而是自己去尋找答案。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媽受委屈,我一定要為她討回一個公道!
03
接下來的幾天,舅舅們的心情可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大舅和二舅天天約著去商鋪巡視,甚至還拉著舅媽們一起去,說是要「看看未來的金庫」。
他們把那兩套商鋪吹噓得天花亂墜,仿佛已經成了商界巨頭。
「哎呀,這地段,真是寸土寸金啊!」大舅媽站在中山路那套商鋪前,指手畫腳地說,「老太婆眼光就是好,知道把好東西留給親兒子。」
二舅媽也跟著附和:「可不是嘛!以後咱們家的日子可就舒坦了,小雪她媽那種,就只能守著那老破小,哼,真是命啊!」
他們說話的聲音一點也不壓低,似乎生怕我媽聽不見。
我媽依然沉默,只是低頭幹著自己的事情。
但我能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我知道她把所有的委屈都吞進了肚子裡。
我媽的這種隱忍,讓我的怒火越燒越旺。
我忍不住衝過去,擋在大舅媽面前:「大舅媽,你們說話是不是太過分了?我媽辛辛苦苦照顧姥姥,你們現在這樣嘲諷她,良心不會痛嗎?」
大舅媽被我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叉著腰指著我鼻子罵道:「喲,小丫頭片子,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長輩這麼說話!我們說的是實話,你媽命不好,怪誰去?有本事你也去賺兩套商鋪回來啊!」
「就是!別以為你媽伺候了老太婆幾年,就能分到多少錢。那都是她自願的,又沒人逼她!」二舅媽也加入了戰團,言語刻薄。
大舅和二舅站在一旁,非但沒有制止,反而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他們的眼神里,甚至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我氣得渾身發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就在我準備回擊的時候,我媽走了過來,輕輕地把我拉到身後。
她看著兩個舅舅和舅媽,語氣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大哥,二哥,嫂子們,小雪年紀小不懂事,你們別跟她計較。這些年,我照顧媽是我的本分,不圖什麼回報。既然遺囑已定,我們也都接受,以後大家還是親戚,和和氣氣最重要。」
我媽的話,非但沒有讓舅舅們收斂,反而讓他們更加囂張。
「聽到沒?你媽都說她不圖回報了,你在這兒瞎折騰什麼勁兒?」大舅媽得意洋洋地對我媽說,「秀蘭啊,你就是太老實了,要我說,以後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吃力不討好!」
二舅媽也陰陽怪氣地說:「秀蘭,我看你那老宅也快塌了吧?要不,趁早賣了,換點養老錢?不然以後病了,可沒人管你。」
我媽的臉上終於閃過一絲黯然,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她只是淡淡地說了句:「謝謝二嫂關心。」然後拉著我就往外走。
走出老宅,我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我媽緊緊地抱著我,輕輕拍著我的背,卻沒有說一句話。
她的沉默,比任何言語都更讓我心疼。
「媽,我們走!以後再也不來這裡了!這幫豺狼,根本不配做親戚!」我咬牙切齒地說。
我媽搖了搖頭,輕聲說:「小雪,別這麼說。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他們哪裡拿你當一家人了?!」我掙脫她的懷抱,看著她的眼睛,「媽,你告訴我,你心裡真的沒有一點委屈嗎?你真的覺得這樣公平嗎?」
我媽看著我,眼神複雜。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搖了搖頭,然後抬起頭,看向遠方。
她的目光深邃而悠遠,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喧囂,看到了更遠的地方。
她的沉默,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
我知道我媽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她有她的倔強和原則。
但是面對這份明顯的偏袒和侮辱,她為何如此平靜?
難道她真的認命了嗎?
還是說,她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開始留意舅舅們的動向。
他們每天都在討論商鋪的裝修,租金的漲幅,還有如何利用這筆橫財去投資新的項目。
他們的得意,就像一塊塊沉重的石頭,壓在我的心頭。
我甚至開始懷疑姥姥,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從未愛過我媽。
然而,我媽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每天過著平靜的生活。
她依然早起,依然忙碌,只是偶爾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坐在陽台上,望著窗外發獃。
她的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冷,也格外孤獨。
我偷偷觀察她,發現她有時會一個人對著手機發獃,螢幕亮著,卻不知道在看什麼。
她偶爾會接聽一些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內容也聽不清楚。
這些異常的舉動,讓我心裡生出了一絲疑慮。
我媽,她真的只是在默默承受嗎?
還是說,在她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便像野草一樣瘋長。
我開始偷偷地跟蹤她,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我發現她每天都會定時去一個地方,那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咖啡館。
她會在那裡坐上一個小時,然後才回家。
我試著進去過幾次,但她總是坐在角落裡,背對著門,我無法看清她在做什麼,也聽不到她在說什麼。
這讓我更加確定,我媽一定有事瞞著我。
這份遺囑的背後,絕對另有隱情。
我發誓,我一定要揭開這個謎團,為我媽討回一個公道!
04
日子一天天過去,距離遺囑宣讀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天。
舅舅們已經開始著手裝修他們的商鋪,他們雇了最好的設計師,用了最昂貴的材料,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們發了財。
每天,他們都會在家族群里發裝修的進度圖,配上得意洋洋的文字,字裡行間都透露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
「新店開業,到時候大家一起來捧場啊!」大舅在群里發了一張金碧輝煌的裝修效果圖。
「生意興隆,財源廣進!」二舅也跟著發了一張他和設計師的合影,笑容滿面。
每次看到這些,我的心就更堵得慌。
我媽從不參與群里的互動,只是默默地看著。
我曾試圖引導她去爭取,去抗議,但她總是擺擺手,淡淡地說:「隨他們去吧,有什麼好爭的?」
她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心裡憋屈。
我甚至開始懷疑,我媽是不是真的被姥姥傷透了心,所以才表現得如此麻木。
然而,就在我幾乎要放棄希望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卻讓我心頭一震,重新燃起了探究的慾望。
那天下午,我正在家裡幫我媽做飯,我的手機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歸屬地顯示是隔壁市。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喂,請問是王小雪小姐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而沙啞的男聲。
「我是,請問您是?」我警惕地問道。
「我是張律師。我受你姥姥生前委託,有些事情需要向你核實。」
張律師?
我心裡咯噔一下。
難道是遺產的事情有變?
我立刻把電話拿遠了一點,看了看廚房裡忙碌的我媽,她似乎沒有注意到我這邊的異常。
「什麼事情?」我壓低聲音問道。
「是關於你姥姥名下的一筆……特殊資產。這份資產,她生前有過特別的囑託,指定由你負責處理。」張律師的聲音聽起來很嚴肅。
「特殊資產?指定我負責?」我感到一頭霧水,「張律師,是不是搞錯了?我姥姥的遺囑已經宣讀了,所有遺產都分配完了。」
「不,王小姐,這份資產不屬於遺囑範圍內的常規遺產。它是一份……更隱秘的安排。」張律師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神秘,「你姥姥生前有一位非常信任的故交,她將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交給了這位故交保管。這份文件,與你姥姥的真正意圖有關。而你,是唯一被授權知曉和處理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