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肅穆,空氣中瀰漫著香燭和悲傷的味道。
姥姥離世,留下一紙遺囑,卻讓原本平靜的家族掀起驚濤駭浪。
律師宣讀完那份財產分配,大舅和二舅臉上掩不住的得意,而我媽,卻一言不發,像一尊石雕。
我氣得渾身發抖,脫口而出:「這不公平!」 我媽只是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別出聲。
那一刻,我以為她逆來順受,任人欺凌。
直到十天後,一個電話徹底顛覆了我的認知,我才明白姥姥和我媽的深意。

01
姥姥的葬禮結束後,家族成員齊聚在老宅的客廳里,等待律師宣讀遺囑。
這是我第一次親身經歷這樣的場合,氣氛比我想像的還要凝重,但更多的是一種隱藏在平靜下的蠢蠢欲動。
大舅王建國和二舅王建軍坐在沙發中央,他們身邊的舅媽們眼神里閃爍著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經提前嗅到了金錢的味道。
我媽,王秀蘭,則安靜地坐在角落裡,她穿著一身素凈的黑衣,臉色有些蒼白,但神情依然溫和,仿佛這一切與她無關。
我坐在她身邊,緊緊握著她的手,能感受到她手掌的微涼。
律師清了清嗓子,展開了那份泛黃的牛皮紙。
他戴著老花鏡,一字一句地念著姥姥的遺囑。
開頭是些溫情的囑託,感謝子孫的孝順,叮囑大家和睦相處。
但這些客套話很快就結束了,真正的重點隨之而來。
「……吾將名下位於市中心的兩套商鋪,即中山路12號與解放街88號,分別贈予長子王建國和次子王建軍。」
律師的話音剛落,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接著便是一陣竊竊私語。
大舅和二舅的臉上,原本還故作悲傷的表情瞬間被難以抑制的喜悅取代。
中山路和解放街,那是我們市最繁華的地段,兩套商鋪,保守估計每套市值都在千萬以上!
這簡直是一筆巨額財富。
舅媽們更是喜形於色,互相使著眼色,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美好生活。
我緊緊盯著律師,等待著他念出我媽的名字。
姥姥一共有三個孩子,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我媽是家裡的老么,也是最孝順的一個。
姥姥生病臥床的那幾年,都是我媽在床前伺候,端屎端尿,夜不能寐。
兩個舅舅偶爾來探望,也是坐一會兒就走,美其名曰「工作忙」。
所以,我堅信姥姥一定會給我媽留下一份體面的遺產,至少不會比舅舅們差。
然而,律師接下來的話,卻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讓我瞬間從頭涼到腳。
「……至於小女王秀蘭,鑒於她多年來對母親的悉心照料,盡心盡力,特將位於城郊的祖宅,及宅內一切生活用品,悉數贈予王秀蘭。」
祖宅?
我媽一毛錢都沒有?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祖宅」這兩個字在腦海里迴蕩。
那套老房子,破舊不堪,地段偏遠,根本不值幾個錢。
比起大舅二舅一人兩套千萬級的商鋪,這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算什麼遺產?
這根本就是羞辱!
我怒火中燒,猛地站了起來,指著律師,聲音因憤怒而顫抖:「這……這不可能!律師,你是不是念錯了?姥姥怎麼可能這樣偏心?我媽為她付出了那麼多,就只得到一套破舊的老宅?」
客廳里再次陷入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大舅的臉色有些難看,二舅則乾咳了兩聲,舅媽們更是毫不掩飾地皺起了眉頭。
「小雪,你這是幹什麼?怎麼跟律師說話呢?」大舅媽尖聲呵斥道,「遺囑都白紙黑字寫著呢,律師還能念錯不成?」
「就是,你姥姥在世的時候,你媽也沒少跟她要錢吧?她把祖宅給你媽,那是念舊情呢!」二舅媽也陰陽怪氣地補了一句。
我氣得想反駁,卻被我媽輕輕拉住了衣角。
她抬起頭,沖我搖了搖頭,那雙眼睛裡沒有一絲憤怒,只有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疲憊。
她示意我坐下,然後對律師說道:「律師,我們對遺囑沒有異議。」
「媽!」我驚呼一聲,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她怎麼能這樣?
她怎麼能接受這樣的不公?
這簡直是把她多年的付出踐踏在腳下!
我媽只是對我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一絲我無法理解的深意。
她沒有吭聲,沒有爭辯,仿佛這不公平的分配在她看來是理所當然。
我感到一種巨大的委屈和憤怒在胸腔里翻騰,替我媽感到不值,也替姥姥感到不值。
姥姥生前不是最疼我媽嗎?
為什麼在最後,卻給了她這樣一份「遺產」?
這份遺囑,簡直就像一個巨大的謎團,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02
遺囑宣讀結束後,大舅和二舅迫不及待地拉著律師去辦理商鋪的過戶手續,臉上寫滿了「春風得意」。
舅媽們更是交頭接耳,聲音雖然壓低,但那股子炫耀的勁兒,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
「哼,有些人啊,就是命不好,再怎麼伺候老人,也沒用。」大舅媽故意提高嗓門,目光若有似無地瞟向我媽。
二舅媽也附和道:「是啊,你姥姥也不是傻子,誰是真的對她好,誰是別有用心,她心裡門兒清。」
我媽充耳不聞,只是默默地收拾著桌上的茶具。
她的背影看起來那麼瘦弱,那麼無助,我看著就覺得心疼。
我一把將她手中的杯子奪過來,怒道:「媽,你聽到她們說什麼了嗎?她們分明就是在嘲諷你!你為什麼不反駁?!」
我媽轉過身,輕輕拍了拍我的手,眼神裡帶著一絲無奈:「小雪,別吵了。你姥姥才剛走,讓她們去說吧。」
「可是這不公平啊!你辛辛苦苦照顧姥姥幾年,她們就偶爾來露個臉,憑什麼她們能分到幾千萬的商鋪,你卻只有一套破房子?!這算什麼道理?」我的聲音帶著哭腔,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我媽嘆了口氣,把我拉到一邊,低聲說:「遺產這種事,能分到什麼就是什麼。你姥姥的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別跟你舅舅舅媽鬧,傷了和氣。」
「和氣?!」我簡直要被她氣笑了,「她們現在恨不得把你的臉踩在地上,還談什麼和氣?媽,你是不是傻?!」
我媽臉色微微一白,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走進了廚房。
看著她消瘦的背影,我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疼。
從小到大,我媽就是這樣一個隱忍的人。
她在家中排行老三,上面有兩個哥哥。
姥姥姥爺重男輕女,從小對兩個舅舅寵愛有加,對我媽則一直比較苛刻。
我記得小時候,舅舅們都有新衣服新玩具,我媽卻總是穿著舊的。
舅舅們犯了錯,姥姥姥爺總是護著,而我媽即使是被冤枉,也要挨罵。
後來我媽結婚,嫁給我爸,我爸雖然家境一般,但對我媽是真心的好。
姥姥姥爺卻嫌棄我爸沒錢沒勢,當初對我媽的婚事也是百般阻撓。
這些年,我媽一直試圖用她的孝順來彌補童年缺失的愛。
特別是姥姥生病後,兩個舅舅都以工作忙為由,將照顧姥姥的重擔推給了我媽。
我媽毫無怨言,辭掉了工作,全心全意地照料姥姥。
那些日子,我經常看到她深夜還在給姥姥擦身子,換尿布,忙得像個陀螺。
她瘦了好多,也老了好多。
當時,我爸也勸過我媽,說兩個舅舅太過分了,應該找他們分擔。
我媽卻總是說:「都是一家人,別計較這些。媽生病,我做女兒的理應照顧。」
她以為她的付出能換來姥姥的認可,換來舅舅們的尊重,至少,能換來一份公平。
可現在看來,她什麼都沒有得到。
她所有的付出,在姥姥這份遺囑面前,都顯得那麼廉價和可笑。
我越想越替我媽不值,越想越覺得憤怒。
這份遺囑不僅剝奪了我媽應得的財產,更像是在否定她多年的孝順和付出。
我無法接受,也無法理解。
當天晚上,我媽早早地睡下了,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心力交瘁。
我卻怎麼也睡不著。
我在網上搜索著關於遺產繼承的法律條文,想著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推翻這份遺囑。
然而,遺囑是經過律師公證的,具有法律效力,除非能證明姥姥在立遺囑時精神失常或者受到脅迫,否則很難改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