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終於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著我。
她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但表情依然平靜。
「李明，你以為我……真的願意這樣嗎？」她輕聲說，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沙啞。
這句話，讓我心頭一震。
她的語氣里，似乎藏著更深層次的東西。
我隱約覺得，事情可能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但我又不知道，除了被她母親操控，她還能有什麼苦衷。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問，心裡湧起一絲微弱的希望，希望她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一個能讓我挽回這段婚姻的理由。
陳靜沒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而深邃，仿佛藏著千言萬語，卻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的沉默，讓我更加困惑和痛苦。
我不知道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是欲擒故縱？
還是真的心灰意冷？
但無論如何，我都被她推到了懸崖邊上。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丈母娘打來的。
我接通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丈母娘尖銳的聲音就從聽筒里傳了出來：
「李明！你今天必須給個準話！一百萬，你到底給不給？我告訴你，我今天已經跟所有親戚都說了，你這個女婿，就是個白眼狼！你要是不給錢，我就讓靜靜跟你離婚！然後把你的事情捅到你們公司去，我看你以後還怎麼在行業里混！」
丈母娘的威脅，像一把利劍，直指我的軟肋。
她不僅要毀掉我的婚姻，還要毀掉我的事業。
我感到一陣眩暈，仿佛置身於一場精心策劃的圍剿之中。
我看向陳靜，她也聽到了電話里的聲音，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和掙扎。
我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但我知道，我已經走到了絕境。
我不能讓丈母娘毀掉我的一切。
我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是妥協，屈從於丈母娘的無理要求，保住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但從此活在她的陰影下？
還是拒絕，徹底撕破臉皮，承擔離婚的代價，甚至事業受損的風險，但至少能保住我的尊嚴和底線？
我緊緊握著手機，手心全是汗水。
陳靜的目光也投向了我，眼神複雜，似乎在等待我的答案，又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我的婚姻，我的未來，在此刻，懸於一線。
05
丈母娘的威脅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她不僅要錢，還要毀掉我的一切。
我看著陳靜蒼白的臉，她眼中的掙扎和痛苦讓我心如刀絞。
那一刻，我幾乎要脫口而出「我給」，只為讓她免受傷害，為保全我們這個搖搖欲墜的家。
然而，就在我即將妥協的瞬間，陳靜突然衝過來，一把奪過我手中的電話，對著聽筒冷冷地說了一句：「媽，別再打擾李明了，我們已經說好了，散就散。」
然後，她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我的震驚無以復加。
她這是什麼意思？
她不是在演戲，她是真的要和我離婚？
還是說，她有什麼更深的用意？
陳靜掛斷電話後，沒有看我，而是走到窗邊，背對著我，身體微微顫抖。
她的肩膀聳動著，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我走上前，想去抱她，卻被她輕輕避開。
「陳靜，你到底怎麼了？」我焦急地問，心中的困惑和痛苦達到了頂點，「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我們之間，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轉過身，我看到她眼眶泛紅，臉上卻掛著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決絕。
「李明，」她輕聲說，聲音沙啞而疲憊，「你以為我真的想『散就散』嗎？你以為我真的不在乎我們的婚姻，不在乎你嗎？」
我看著她，等待著她的下文。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深深的疲憊和隱忍，讓我心頭一緊。
「我媽她……不是第一次這樣了。」陳靜的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像錘子一樣敲擊著我的心，「從我小時候起，她就一直這樣。她偏心陳浩，到了近乎病態的程度。我從小到大，所有的好東西，所有的機會，都要讓給陳浩。我的壓歲錢要上交，我的獎學金要給陳浩補課，甚至我努力工作賺來的第一筆工資，她都要我拿去給陳浩買新衣服。」
我震驚地聽著，這些我從未聽她提起過的往事，像一把把刀子，刺痛著我的心。
我一直以為陳靜的童年是幸福的，沒想到她竟然承受了這麼多。
「我曾經反抗過，但是沒用。」陳靜苦笑一聲，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每次反抗，她都會用各種方式威脅我，不是說要斷絕母女關係，就是說要以死相逼。她甚至會打電話給我單位領導，或者跑去我朋友那裡，敗壞我的名聲。她說，我翅膀硬了，就不把家人放在眼裡了。」
「所以，你一直都在忍受？」我心疼地看著她，伸出手想去擦拭她的眼淚，但她還是避開了。
「我能怎麼辦？」她聲音哽咽，「她是我媽，我不能真的把她怎麼樣。我一直希望，等陳浩長大了，懂事了，我媽就能放過我了。可是，她沒有。她變本加厲，把你當成了新的提款機。」
「那這次的『散就散』……」我試探著問，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陳靜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這次，我是真的受夠了。小浩的婚事，成了我媽壓榨我們最後的藉口。一百萬，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這是原則問題。如果我再妥協，再忍讓，那我們這輩子，都會被她吸干。」
「可是，你為什麼要說『散就散』？你真的想跟我離婚嗎？」我聲音有些顫抖，這是我最擔心的問題。
陳靜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直視我的眼睛，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無奈，卻也帶著一絲堅決：「我媽她，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你如果直接拒絕，她會不停地鬧，甚至真的會去你公司，去你領導那裡，把事情鬧大，毀掉你的前途。你一年賺一百多萬，在她眼裡，就是取之不盡的財富，她不會放過你。」
「我之所以說『散就散』，是因為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她繼續說，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只有我們『散了』，她才會覺得，你這個『提款機』沒了，她才會徹底死心。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真正擺脫她的控制。」
我愣住了。
我從未想過，她會用這種方式，以「離婚」為代價，來斬斷她母親對我們的剝削。
「你是說……這是一個計策？」我有些難以置信地問。
陳靜點了點頭，眼淚再次滑落：「是的，這是一個計策。一個很冒險，也很痛苦的計策。我早就想擺脫我媽對我的控制了，但一直下不了決心。這次她要一百萬，還威脅要毀掉你的事業，我真的忍無可忍了。我不想你因為我，而承受這一切。」
「你為了保護我，要假裝跟我離婚？」我感到一股巨大的衝擊，震驚、心疼、愧疚和愛意交織在一起。
「我不只是為了保護你，也是為了保護我們自己。」陳靜擦了擦眼淚，語氣堅定了一些，「李明，我愛你，我不想我們的未來，一直被我的原生家庭所拖累。如果我們這次不徹底斬斷，她以後還會變本加厲。她會把我們所有的錢都榨乾，甚至會影響我們以後孩子的成長。」
她走到我面前，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冰冷而顫抖：「我知道這很難，這很委屈你。但請你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想過真的跟你離婚。我只是想用這種方式，讓我媽徹底絕望，讓她知道，她再也無法操控我了。」
我看著她，看著她眼中那份深沉的愛意和痛苦，我突然明白了她所有的隱忍和付出。
她不是不愛我，她只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保護著我們。
「那你有什麼計劃？」我反握住她的手，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和決心。
既然她願意為了我們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我又怎能讓她獨自承受？
陳靜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快就接受。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情緒：「我最近一直在諮詢律師朋友。我打算先製造我們感情破裂的假象，然後，我會在明面上和你『分居』，甚至可以簽署一份私下的『離婚協議』，但這份協議不具備法律效力，只是做給我媽看的。我會對外宣稱，你因為不願意出錢，我們感情破裂了，我受不了你的『自私』，所以要跟你離婚。這樣一來，我媽會覺得她贏了，她成功地逼走了『壞女婿』，但她也同時失去了我這個『搖錢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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