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按我的規矩干,要麼滾蛋。
這就是我索要人事權的意義所在。
孫哥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沒想到我這個毛頭小子竟然如此強硬,絲毫不給他這個「老前輩」面子。
他大概也知道,現在申請調崗,只會被王德發視為懦夫,以後更沒好日子過。
最終,他悻悻地閉上了嘴,默認了我的方案。
接下來,我開始分解任務。
我將整個「藍海項目」龐雜的系統,拆分成了數十個獨立的、可以並行開發的小模塊。
我沒有理會孫哥的倚老賣老,而是根據每個人的技術背景,分配了最適合他們的任務。
我給了兩個實習生一些基礎但重要的模塊,讓他們在實踐中快速成長;我發現陳靜雖然性格內向,但代碼風格極其嚴謹,邏輯清晰,便將最核心的算法模塊交給了她。
至於孫哥,我給了他一個最簡單,但卻最繁瑣的文檔整理和版本控制的工作。
這個工作技術含量不高,但需要極大的耐心和責任心,恰好能治治他的懶病。
任務分配下去後,整個團隊的氛圍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
實習生們因為得到了重視,幹勁十足;陳靜雖然依舊沉默,但眼神里多了一份專注和認真;就連孫哥,雖然滿腹牢騷,但在嚴格的日報制度和量化考核的壓力下,也不得不收起了他那套喝茶看報的做派,開始認真地整理起那些堆積如山的文檔。
我沒有急於去調查那個供應商的秘密,而是選擇先從內部著手,用最笨也最有效的方法,將整個項目從一盤散沙,重新凝聚起來。
我知道,我需要一支真正能打仗的隊伍,而不是一群烏合之眾。
接下來的兩周,我們的辦公室成了全公司最「卷」的地方。
每天早上我第一個到,晚上最後一個走。
我不僅是項目經理,也是首席程式設計師。
我帶著兩個實習生,逐行逐句地分析舊代碼,解決歷史遺留的BUG;我跟陳靜一起,通宵達旦地優化核心算法,推演各種可能性。
孫哥在我的「壓迫」下,竟然也找回了一絲當年的技術熱情,他不僅把文檔整理得井井有條,還主動承擔起了代碼審查的工作,用他多年的經驗,為我們避開了很多潛在的坑。
團隊的氛圍,在不知不覺中被我扭轉了過來。
我們開始有了真正的技術討論,有了為了一個共同目標而努力的凝聚力。
這一切,王德發都看在眼裡。
他大概很困惑,為什麼這群被他視為「廢品」的人,在我手裡,竟然開始煥發出不一樣的光彩。
他開始坐不住了。
一天下午,他以「視察工作」的名義,走進了我們的辦公室。
他繞了一圈,看著我們緊張而有序的工作狀態,臉上擠出一絲假笑:「大家幹勁很足嘛。林經理,帶團隊很有自己的一套嘛。」我站起身,不卑不亢地回答:「都是為了項目,王總。」王德發點了點頭,然後話鋒一轉:「項目進度怎麼樣了?可別光是表面熱鬧,最後拿不出東西來。客戶那邊催得很緊啊。」我知道,他是在敲打我,提醒我這個項目最終是要看結果的。
我微微一笑,打開了電腦上的一個演示程序:「王總,我們正好完成了一個階段性的成果,您要不要過目一下?」
07

我打開的,是「藍海項目」的核心功能演示原型。
這個原型,是我和陳靜以及兩個實習生,花了整整兩個星期,幾乎是不眠不休才趕製出來的。
它不僅修復了舊版本中所有已知的致命BUG,還基於我們優化的新算法,將系統的核心運算效率提升了近百分之三十。
當流暢的操作介面和遠超預期的性能數據,清晰地展現在王德發麵前時,他臉上的假笑徹底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一絲掩飾不住的慌亂。
「這……這是你們做的?」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太清楚「藍海項目」的技術壁壘有多高,前三任項目經理,帶領著部門真正的技術精英,花了近一年的時間,都沒能解決核心算法的性能瓶頸問題。
而我,帶著一群「老弱病殘」,在短短兩周內,就實現了技術的關鍵性突破?
這在他看來,是絕無可能的。
「是的,王總。」我平靜地解釋道,「我們重新審視了底層的架構,發現原來的算法模型存在一些冗餘和邏輯缺陷。陳靜在這方面是專家,她主導進行了重構,我們只是打了打下手。」我刻意將功勞推給了陳靜。
陳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但眼神里卻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王德發死死地盯著螢幕上的數據,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不是技術出身,但他能看懂最基本的性能指標。
他知道,這個原型的出現,意味著「藍海項目」這個被他用來當作「墳墓」的爛攤子,有了起死回生的可能。
而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項目一旦成功,不僅我這個他眼中的釘子戶會名聲大噪,更重要的是,隨著項目的深入,那個被他苦心掩蓋的秘密,將有極大的可能被重新翻出來。
他沉默了良久,才擠出一句話:「嗯……做得不錯。但不要驕傲自滿,這只是原型,距離真正上線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穩定性和安全性,才是最重要的。」他試圖貶低我們的成果,給我們潑冷水。
但我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我關掉演示,轉向他,微笑著說:「王總說得對。所以,下一步,我計劃聯繫一下項目的原始供應商,特別是『博遠科技』,和他們的技術團隊進行一次深入的交流。
畢竟,項目的很多底層模塊是他們構建的,我們需要他們的協助,來確保後續開發的穩定性和兼容性。」
「博遠科技」!
當我念出這個名字時,我清晰地看到,王德發的身體猛地一震,瞳孔瞬間收縮。
他的反應,驗證了我所有的猜想。
「不行!」他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尖銳而急促。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掩飾道:「我的意思是,『博遠科技』早就不是我們的合作方了,而且他們之前的技術支持做得很差,才導致項目出了這麼多問題。
沒有必要再去找他們了。」
「是嗎?」我故作驚訝地說道,「可是我查閱了項目的初始合同,我們公司為『博遠』的技術服務支付了高達三百萬的預付款,但他們的服務周期還未結束就中斷了合作,這筆錢也沒有退還。
從合同角度來說,我們完全有權利要求他們繼續履行義務。
而且,我也想搞清楚,當初他們到底遇到了什麼技術問題,才導致項目中斷的,這對我們後續的工作很有幫助。」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尖刀,精準地刺向王德發的要害。
三百萬的預付款,合作中斷,這些都是他最想掩蓋的細節。
他當初之所以能讓公司同意支付如此高昂的預付款,並與這家名不見經傳的公司合作,背後必然有貓膩。
王德發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死死地瞪著我,眼神里的殺意幾乎要溢出來。
他知道,我已經開始觸碰那條紅線了。
「林宇!」他的聲音壓抑著怒火,「你現在的任務是把項目做好,而不是去翻那些陳年舊帳!公司的事情,輪不到你來操心!」「王總,我就是在為項目操心。」我毫不退讓地與他對視,「搞清楚歷史遺留問題,是解決現在問題的最好辦法。如果您不同意我聯繫『博遠科技』,那我只能認為,是您在故意阻礙項目的正常推進。
屆時,我只好拿著這份項目原型,和我的疑問,直接向分管技術的副總裁彙報了。」
我拋出了我的王牌。
我現在手裡有實實在在的技術成果,這是我的底氣。
而且我手裡還握有他授予的「副總監級」權限,理論上,我完全有資格越級彙報。
王德發氣得渾身發抖,他指著我,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知道,他已經失去了對我和這個項目的控制權。
他設下的陷阱,正在變成絞死他自己的繩索。
辦公室里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孫哥和陳靜他們都屏住了呼吸,驚恐地看著這場堪稱「兵變」的對峙。
最終,王德發頹然地放下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