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
張建民語氣一轉,帶著一絲威脅,「你娘家要是不付,這筆帳算在誰頭上?算在你和阿浩的頭上!到時候房子被抵押,阿浩的工作受影響,你能接受嗎?」
這番話徹底撕破了最後一層偽裝。
林雨萱一直保持的冷靜,在這一刻也崩塌了。
她嫁給張浩,是衝著愛情和張浩的人品。
她可以忍受公婆的小氣、偏心和愛面子,但她絕不能忍受這種無底線的算計和對她原生家庭的侮辱。
「公公,您知道我娘家是做什麼的嗎?」
林雨萱的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寒意。
張建民不屑地哼了一聲:「不就是做翡翠生意的嗎?有點小錢,有什麼了不起。」
林雨萱笑了,笑容極淡,卻充滿了諷刺。
「我娘家能做到B市前三的翡翠企業,靠的不是'有點小錢',靠的是嚴謹的財務制度和對法律的尊重。」
她走到茶几前,拿起那份帳單,眼神直視張建民。
「您剛才說,這筆錢讓我們娘家付。好,我可以去問。但前提是,您必須解釋清楚,這三百二十萬里,那筆一百萬的'場地定製費',到底去了哪裡?」
錢淑芬有些慌了,她趕緊拉住張建民的袖子:「雨萱,別問了!那就是,就是定製了一些燈光舞美,比較貴而已!」
「燈光舞美?」
林雨萱冷笑,「盛世創意,註冊資本只有十萬,剛剛成立不到半年,一個連官方網站都沒有的小公司,能承接價值一百萬的定製服務?」
她將手機螢幕亮給張建民看,螢幕上是盛世創意的工商信息,簡單得可疑。
「公公,我娘家的財務顧問告訴我,這筆錢,很有可能是您通過這家公司,轉入了您自己的帳戶,或者用於您其他的用途。」
林雨萱的話,讓張建民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你胡說八道!你憑什麼汙衊我!」
張建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張浩徹底懵了。
他知道父母算計林雨萱的錢,但他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利用自己弟弟的婚禮,來做這種轉移資產的勾當。
「爸,雨萱說的,是不是真的?」
張浩的聲音帶著一絲絕望的顫抖。
張建民怒視著張浩,仿佛要用眼神殺死這個忤逆的兒子。
「張浩,你給我聽清楚了!我是你爸!我做的事情,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你弟弟成家花的錢,你就應該想辦法解決!」
「您為什麼不敢回答錢的去向?」
張浩步步緊逼。
「夠了!這錢,就是你讓你媳婦家付!你媳婦家條件好,付了天經地義!不然,你就給我滾出張家!這房子,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張建民徹底撕破了臉,他的話,不僅是威脅,更是對林雨萱底線的徹底踐踏。
林雨萱深吸一口氣,她知道,付費節點到了。
她必須做出決定:是忍氣吞聲,讓娘家付出三百二十萬,保住這段搖搖欲墜的婚姻,還是徹底反擊,揭露張家的算計,哪怕為此付出婚姻破裂的代價。
她看向張浩,這個她愛了七年的男人,此刻正被原生家庭逼到崩潰的邊緣。
「公公,我不會讓我娘家支付這筆錢。」
林雨萱語氣堅定,沒有一絲妥協。
「你敢!」
張建民怒吼。
「我敢。」
林雨萱平靜地回答,然後她看向張浩,眼神中充滿了失望與痛心。
「阿浩,七年來,我一直尊重你的父母,尊重你的家庭。我以為,我們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但現在,我需要你的態度。你相信我,還是相信他們?」
張浩看著林雨萱冰冷的眼神,再看看眼前咄咄逼人的父母,他知道,他的人生面臨一個關鍵抉擇。
如果他選擇逃避,他將永遠失去林雨萱。
如果他選擇反抗,他將與原生家庭徹底決裂。
他緊緊握住了拳頭,深吸一口氣,做出了他人生中最艱難的決定。
「爸,媽,這筆帳,我不會讓雨萱的娘家來付。」
張建民和錢淑芬的臉上,瞬間露出了震驚和憤怒交織的表情。
「你!你翅膀硬了!你真的要為了這個女人,跟我們斷絕關係嗎?」
錢淑芬尖叫起來。
張浩沒有回答,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林雨萱一眼,然後目光轉向張建民,語氣堅定得可怕。
「爸,媽,我必須知道這三百二十萬的真相。如果這筆錢真的存在問題,我不會坐視不理。」
張建民冷笑一聲,眼神中充滿了輕蔑和威脅,他仿佛已經料到了林雨萱娘家強大的實力,以及自己可能面臨的麻煩。
他忽然爆出一個驚天秘密,試圖徹底擊垮林雨萱和張浩。
06
「真相?你想要什麼真相?」
張建民的聲音突然變得陰沉而沙啞,不再是剛才的傲慢,而是一種被逼到牆角的狠厲。
錢淑芬臉色瞬間慘白,她猛地想捂住張建民的嘴,但一切都太遲了。
「既然你非要查,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張建民死死盯著林雨萱,一字一頓地說,「那一百萬,不是給我的,是給你那個新弟媳的舅舅,趙處長的'活動經費'!」
「趙處長?」
張浩茫然地重複著這個稱呼,他完全不明白這其中的含義。
而林雨萱的心,卻猛地沉了下去。
她對B市的一些人物有所耳聞,城建系統的趙處長,是個手握實權、但風評極差的人物。
「爸,您到底在說什麼?」
張浩追問道。
張建民臉上浮現出一絲病態的瘋狂,他像是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說什麼?我告訴你!你以為你弟弟這場婚禮是白辦的?那趙處長答應我,只要這筆錢到位,城西那箇舊改項目,就能批給我一個老戰友的公司!事成之後,我能分到四百萬!」
客廳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錢淑芬癱坐在沙發上,雙手捂著臉,發出了壓抑的嗚咽。
張浩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撞在了身後的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那個在他心中一直正直、威嚴的退休處長,此刻的形象卻變得如此陌生和醜陋。
用兒子的婚禮做幌子,用兒媳娘家的錢去行賄,只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四百萬」。
這已經不是家庭矛盾了,這是犯罪。
「所以,那家'盛世創意',就是用來走帳的空殼公司?」
林雨萱的聲音冷得像冰,她終於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張建民破罐子破摔地承認了:「是又怎麼樣?林雨萱,我告訴你,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了!這筆錢,你家必須出!不然趙處長那邊怪罪下來,我們全家都得完蛋!你林家也別想撇清關係!」
他以為拋出這個炸彈,就能徹底拿捏住林雨萱。
畢竟,哪個正經商人願意和「行賄」這種事扯上關係?
然而,他低估了林雨萱和她背後的林家。
「公公,我想您搞錯了一件事,」
林雨萱緩緩走到張浩身邊,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從始至終,我們都不知道這件事。而且,您用來行賄的錢,並不是我們的錢,而是您以婚宴名義欠下的酒店債務。您這是……詐騙。」
張建民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煞白。
他沒想到,林雨萱會如此直白地點破這個核心問題。
是的,從法律層面看,他們用虛假的婚宴預算,試圖從林雨萱的娘家騙取資金,這已經構成了詐騙未遂。
錢淑芬徹底慌了神,她衝上前想要奪過林雨萱手中的帳單,卻被林雨萱輕巧地閃開。
「你……你們這是要告我們嗎?我們可是阿浩的親生父母!」
錢淑芬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
林雨萱搖了搖頭,語氣卻依然冰冷:
「婆婆,您別誤會。我不是要告你們,但我也絕不會支付這筆錢。更重要的是,這一百萬,如果真的被轉給了趙處長,那就不是家庭糾紛,而是刑事案件了。」
她的話如同冰錐,扎在了張建民的心臟上。
張建民知道,林雨萱說得沒錯。
他利用兒子的婚禮做幌子,通過空殼公司轉移資金,試圖行賄換取項目批文,一旦事情敗露,他不僅會失去退休金,還可能面臨牢獄之災。
而此刻,林雨萱手中的帳單,就是最直接的證據。
「雨萱……」
張浩顫抖著聲音喊了一句,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站在哪一邊。
他愛自己的父母,儘管他們如此偏心和自私,但血緣關係無法割捨。
他也愛林雨萱,這七年來,她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太多,從未抱怨,卻在這一刻被逼到了懸崖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