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駐唱,就連你會深更半夜吃燒烤,我都不知道。」
「是因為那天晚上的那個男人嗎。」
25
韓霜拒絕了我。
但我仍然覺得,我是有機會的。
因為她說那個男人是那家酒吧的老闆,她駐唱也不過只有一兩個月時間而已。
一兩個月,哪裡抵得過我們六七年。
我沒再深究。
怕韓霜煩,只是叮囑她好好照顧自己,有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
韓霜沒什麼反應,卻也沒再說什麼。
她是打車離開的。
臨上車前,我喊住她:「給你的那輛車呢?」
車門關上前,韓霜輕飄飄地回了我兩個字。
「賣了。」
賣了?
竟然賣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開得越來越遠的計程車。
那輛車是婚後我送給韓霜的第一份禮物。
後來雖然一直是我在開,但畢竟也是我送給她的!
心裡一陣又一陣的失落。
我煩悶地回到家,卻發現方夏正黑著臉坐在沙發上。
她抱著胳膊,茶几上卻放著她派人跟蹤我拍的照片。
照片定格的畫面,正是我拉著韓霜避開小朋友衝撞過來的瞬間。
方夏爆發得突然,歇斯底里地吵鬧。
她沒有質問我是不是想和韓霜重歸於好,而是通知我可以離婚,但我必須凈身出戶。
我震驚地看著方夏,只覺得她陌生又瘋狂。
我與韓霜什麼都沒發生,她憑什麼讓我凈身出戶!
「那你就別想著離婚!」
「別忘了!你所有的錢可都有我的一半!」
26
所以方夏愛的一直都是我的錢。
我終於看透了她。
可我沒想到,方夏竟然會鬧到我的公司。
項目談成前的臨門一腳,差點兒被方夏攪黃。
公司因為這件事給我放了長假,美其名曰讓我放鬆放鬆,處理好家裡的事。
然後在第二天就更換了項目的負責人。
我從沒想過,我的人生還能如此糟糕透頂。
我渾渾噩噩在家裡躺了三天。
我給韓霜打過電話,可每一次都是暫時無法接通。
我去網上查。
網上說我是被拉黑了。
我打電話給了我父母,讓他們打電話給韓霜試試。
果不其然,也是暫時無法接通。
「怎麼突然又找小霜?」
「你想通了?」
我媽的聲音突然有些高亢。
她說她有辦法讓韓霜回頭。
我有些驚訝,可一想到和方夏的事情,整個人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糊住了一樣,悶悶的。
我「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剛要出門,就遇到正在打電話報警開鎖的方夏。
「有什麼事回來再說,我要出去一趟。」
我把門關上,把方夏堵在門外。
方夏摁斷電話,冷冷地質問我,「你把信用卡停了?」
我扯著唇,滿臉厭惡,甚至帶著譏諷。
「不然呢。」
「方夏,要麼離婚你凈身出戶,要麼就像現在這樣,你別想從我身上再拿到一分錢!」
27
我沒和方夏過多周旋。
而是匆匆開車去了鄉下,找我父母。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在我面前的韓霜總是那般安靜。
和離婚後的她那麼不一樣。
「所以你們用資助她上大學為理由,逼她和我結婚的?」
「你們就沒問過她願不願意?」
我父母曾經資助過一個女大學生。
她的父母早早去世,和奶奶相依為命,後來奶奶在她上大學的那年也離開了她。
這件事,我是知道的。
說是資助,其實就是支付了四年的學費。
住宿吃穿什麼的都是那個女大學生自己承擔。
後來我問過我父母。
聽說是大學剛畢業,那個女大學生就把學費連本帶利又打回給他們了。
那時候我還暗自感慨過,不知道要多勤工儉學才能做到這樣。
只是我沒想到,那個勤工儉學的女大學生竟然會是韓霜。
「她也沒說不願意啊。」
「你不用管那麼多,你就說你要不要和韓霜復婚就行了。」
「哦,對了,那丫頭上上個月還給我們打了 30 萬呢。」
看著我父母的樣子,我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我知道。
我和韓霜不可能了,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他們想用資助四年的名義,捆綁韓霜的一生。
韓霜在我面前的不爭不搶,在我面前的忍讓平靜,也都來自於我父母的施壓。
或許我們結婚的這六七年,她從來沒有做過自己。
像是一隻被困在籠子中的鳥。
可鳥總是要飛到天上去的。
28
那天之後,我發了瘋地想要找到韓霜。
她總去的咖啡店和圖書館再也沒有她的身影。
我問過我認識的她的同事、朋友,沒有人知道她的蹤跡。
我沒想到,我連道歉都沒有機會和韓霜說。
我又把自己關在了家裡。
期間,方夏來過幾次。
她搬了不少東西出去,我沒力氣管她,隨她便。
直到她接起電話和朋友約在酒吧見面,我突然坐起來,靈光乍現。
我去了韓霜駐唱的那家酒吧。
在酒吧等了好多天,終於等來了酒吧的老闆,那天和韓霜吃燒烤的男人。
看到我,他絲毫不訝異。
「來找韓霜?」
他給我倒了一杯酒。
我點頭,「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快告訴我。」
男人輕笑了一聲,搖頭。
「不知道。」
「她說她想回家看看,我可不知道她家在哪兒。」
我怔愣了一瞬,腦海里明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卻怎麼都抓不住。
韓霜和我說起過的。
她的家鄉。
那是我們結婚的第一年,她說想回老家看看。
四川,太遠了。
聽說還是在山裡,交通極其不便利。
我原本是想陪著韓霜去的。
可我父母擔心山路不安全,就讓韓霜自己回去了。
那之後,韓霜再也沒提過讓我陪她回老家的事。
「這個給你。」
「韓霜說你可能會來找她,讓我轉交給你。」
29
韓霜留給了我一封信。
我卻沒有勇氣拆開。
我開始和方夏一樣,每天都泡在酒吧里。
區別是我用酒精麻痹自己,她來釣有錢的男人包養自己。
好幾次,我都在酒吧撞到方夏靠在別的男人懷裡。
那些男人又丑又胖,但無一例外地有錢。
我和她的結婚證,像個笑話。
方夏就是個撈女。
「都這樣了還不離婚?」
朋友勸我。
我搖頭,「她讓我凈身出戶,怎麼可能呢。」
朋友一噎,還是勸我。
「那你也不能這樣了,再這樣下去,你工作真的要丟了。」
工作要丟是遲早的事。
方夏不止一次去我們公司鬧過。
公司行政總監給我打過好多次電話了,讓我去辦離職手續。
我苦笑了一聲。
朋友給我推薦了一個專打離婚官司的律師,讓我去諮詢諮詢。
我接受了他的好意,但卻提不起力氣。
韓霜的那封信,幾乎壓垮了我。
我是在又一個發高燒的深夜拆開的那個信封。
韓霜的字很好看。
她說她其實早就知道我和方夏的事情。
她以此和我的父母談判過,她想離婚。
可我的父母卻告訴她:「男人哪有不花心的,還知道回家就好。」
「真要怪,也要怪自己沒本事。」
所幸是我主動提出離婚。
離婚後,她給我父母打了 30 萬。
信最後的兩句是:
【我想,30 萬和我的青春,足夠還了當年的資助之恩吧。】
【祝清河,我也想通了,我或許是喜歡過你的,但算不上愛。】
30
再遇到韓霜,是我去法院遞交和方夏離婚訴訟狀的那天。
韓霜來法院給老同事們送下午茶,順便道別。
她雅思通過了。
也拿到了國外學府的錄取通知書。
她選擇了繼續深造。
或許這才是她一直想走的路吧。
她出來時,我正等在法院門口。
她看到我了,又像是沒看到,腳下的步子根本沒有停下來。
與我擦身而過時,我開口喊住了她。
「韓霜!」
「韓霜!等等我!」
韓霜給了我一句話的時間。
她沒有接受我替我父母的道歉,只淡淡地笑了笑,「祝你離婚順利。」
可離婚哪有那麼容易啊。
單是財產分割這一項上,我和方夏兩個人,就誰也不肯妥協一步。
我甚至在想,如果當初韓霜不同意離婚,是不是我們根本不會走到這一步呢。
可根本沒有如果。
我從韓霜同事那兒打聽到了韓霜出國的時間。
我等在了機場大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