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次周漾為了哄她,直接把我的生日都忘了。
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想起來過我的生日。
我刷著這幾條消息,沒有回覆。
沒過多久,周漾也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這家的烤魚不錯,我想下次帶你來試試。】
【你那條等了好久的項鍊,我已經找人買到了,快遞今天就會到家。】
這是周漾求和的信號。
每次吵架,他都是這樣。
給我買禮物,帶我去吃個好吃的餐廳,再在晚上對我採取一些「猛烈的攻勢」,以表示求和。
而我都會因為承受不住他「磨人的意志」,只好順勢而下,最終不了了之。
他或許以為我這次還會像以前一樣,原諒他。
可是,再也不會了。
還真是挺諷刺的。
這兩個人,一個在挑釁我,一個在向我求和。
這些年數不清有多少次,我像這樣周旋在他們之間。
那種在「他在乎我」和「不在乎我」之間反覆橫跳的內耗情緒,我真的受夠了。
想都沒想,我直接把他們兩個人的聯繫方式全都拉黑。
7
敬老院的生活很美滿,陪伴老人,與他們單純地、純粹地相處,讓我覺得很充實。
周末,我拿著自己寫好的曲譜去找詹阿姨時,院子裡忽然站了一個陌生男人。
男人眉宇間和詹阿姨有幾分相似,五官立體,氣場強大,英俊逼人。
從他的穿著舉止來看,顯然是一個身價不菲的人物。
「這是陳珩,詹阿姨的兒子。」
林院長向我介紹。
陳珩站在詹阿姨身旁,目光看向我,充滿著試探和打量。
在聽見詹阿姨喊我「小顏」時,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還是一言不發。
晚上,老人們都在院子裡活動,而他則趁我單獨在廚房忙碌時,特意過來找我閒聊。
「剛剛看了我母親發給我你彈鋼琴的視頻,我覺得很不錯。
「以你的水平,在這裡教老人,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了。」
他的語氣,像是讚賞,也像是惋惜。
我卻也聽出來了他話外之意的試探。
於是沖他淡淡笑道:「你放心,我對詹阿姨沒什麼企圖,我只是單純地同情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
「因為我也失去過一個孩子,僅此而已。」
似乎是沒料到我會這麼直白。
他先是錯愕,而後帶著歉意看向我:「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只是因為,我只有我母親這一個親人了,會比較慎重。」
「我明白。」
幾句話說完,我們都陷入了一陣沉默。
少頃,林院長忽然走進來,他上來拉住我:
「馨馨,外面有人找你,說是你的家人,你快去看看……」
我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解下,剛走出門,便看見一個雍容華貴的中年女人坐在院子的椅子上,並用目光四處打量。
林院長好心給她倒了一杯水,她只是客氣地接過,放在一旁的圓桌上,始終沒有喝過一口。
而詹阿姨正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見我出來,詹阿姨急促地握住我的手:「小顏,你快說,你是我的女兒!
「她非要說她才是你的母親,可她根本就不是,就不是……」
我哄著詹阿姨,又向陳珩示意,陳珩隨即瞭然。
見他安撫著詹阿姨進了屋後,我跟著母親走出了敬老院。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我平時怎麼跟你說的你都忘了嗎?竟然還拿出了離婚協議,甚至還敢離家出走這麼久!
「誰給你的膽子,趕緊給我回去!」
沒有任何拐彎抹角,走出大門後,母親上來就揪著我的耳朵,對我一頓數落。
「我不回去!」我掙開她的手,撫著耳朵看向她。
「我待在這裡挺好的,不勞你費心。我跟周漾也不可能了,你也不要白費功夫了!」
「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沒出息的……」
母親話還沒說完,一輛電動三輪車經過,帶起一陣灰塵。
她直接揚了揚手,又用食指抵著鼻子,滿臉嫌棄道:「就這個鬼地方,你怎麼能待得下去!
「我告訴你,就算周漾出軌又怎麼樣,這種身份的男人不都是這樣?說到底還是你不爭氣,沒護住孩子,還讓你那個什麼閨蜜有機可乘。」
那個孩子是我心裡的一根刺。
聽到這裡,我沒有說話,只是一陣沉默。
「我知道我說話不好聽,但我也是為了你好。
「再說了,不就是掉了一個孩子嗎?」
她說完又上前拉住我,一副好心好意的表情:
「你放心,我託人找了個秘方,保證你和周漾一下就能有孩子,只要有了孩子,到時候他在外面怎麼花天酒地,都會因為孩子而有所顧忌的!」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她從不問我想要什麼,受了什麼委屈,遭受了什麼傷害。
只會一味按照她的心意,把她的那些強迫施加在我身上。
自從她改嫁後,她就再也沒有管過我。
我被霸凌,我被人欺負,被人指著鼻子說自己的媽媽是小三。
她從來不在意,不在意我身上又多了幾道被人欺負的傷,不理會我每次崩潰大哭的失落。
她只會視而不見,並要求我安分守己,要忍耐,不要給她丟臉。
她只在意她生的兒子能不能幫她在宋家穩住地位。
只在意我的婚姻有沒有利好她的人脈地位。
我憤然甩開她,「我跟你說清楚了,我不愛他了,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你真的是為我好嗎?不就是惦記周家的財勢嗎?怎麼?你在新夫家生的兒子不管用了嗎?一個周家還不夠,還需要你這樣糟蹋我嗎?」
「啪」一下,母親給了我一個耳光。
「我就是這樣教你的?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今天你必須跟我走,死你也只能給我死在周家。」
她毫不顧忌地扯住我的手,奮力要把我往停在一旁的黑色賓利上帶。
我拚命地掙扎,「我不去!」
「她說她不去,你沒聽到嗎?」
陳珩突然出現,攔住母親。
「你又是誰,你管得著我家的事嗎?」
「孟芷蘭女士是吧,代我向您的先生宋國威宋總問好。」陳珩說著遞出了一張名片。
母親看完後,眼神怔愣了片刻。
氣勢一下軟了下來。
她意味深長地看向我,「你倒是個有本事的,看來我今天帶不走你了。」
說完後,她又有些好奇地打量了陳珩好幾眼,沒多說什麼,就轉身離開了。
8
「你還好嗎?」
陳珩看著我的臉,問著。
臉上的腫痛還在蔓延,想起母親剛剛那副勢利的眼神,我頓覺難堪,只撇過臉,繼續沉默。
「我母親擔心你,所以讓我出來看看。
「我不是有意的。」
他似是看穿了我的行為,連忙解釋。
「沒事,反正,沒有什麼比這更糟糕的了。」
我向他抬了抬頭,「我先回去擦藥,不要告訴詹阿姨我受傷的事。」
陳珩點了點頭,轉身回了敬老院。
我回到自己的住所,拿出冰塊敷了敷臉。
等著消腫的時間,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你沒有跟媽一起回來?」
這聲音,我再熟悉不過。
不是周漾還會是誰?
他自己這些天一邊忙著和若瑜出席各種活動,新聞、熱搜全都充斥著他們之間的曖昧互動。
一邊又不斷用新的號碼給我發那些示好的消息。
而現在,顯然他是抽不開身來找我,所以才試圖讓我母親過來當說客,好讓我回去。
我略過他的疑問,直接開口:「離婚協議你簽好了嗎?」
他一下掛掉電話,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對著螢幕看了幾秒,冷笑一聲,直接又把那個號碼拉黑。
那之後的幾天,我還是一如往常,教敬老院的老人彈鋼琴。
同時又以「小顏」的身份陪著詹阿姨,詹阿姨明顯開朗了不少。
陳珩時不時過來,因為詹阿姨的笑容變多,他對我的態度也慢慢改觀,甚至還會和我聊一些日常。
我心底那些沉重又潮濕的鬱結,就隨著這些簡單溫馨的日子慢慢淡化。
平安夜前一天,我從敬老院參加完活動回到家裡,忽然又一次停了電。
我輕車熟路地去拿梯子看門外的電箱,卻一腳梯子沒站穩,身體疾速地向後傾倒。
可下一秒,我倒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