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的話，字字珠璣，帶著一股壓抑多年的怒火。
我爸媽被姑姑罵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弟弟則是一臉的茫然和震驚，他顯然沒想到，事情的真相遠比他想像的要複雜和殘酷。
「小傑，你別怪你姐，也別怪你姑姑。」大伯也開口了，他的語氣雖然緩和，但話語中卻充滿了力量，「清清這些年對這個家付出的，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都看在眼裡。她從小就懂事，知道體諒父母，知道照顧弟弟。可你們呢？這些年，你們對清清的付出，有回報過什麼嗎？結婚沒給多少嫁妝，現在拆遷分了房子，又想把她撇得一乾二淨。這哪像父母對待女兒的樣子？分明是把她當外人！」
大伯和姑姑的接連發聲，徹底扭轉了局勢。
原本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責我的爸媽，瞬間變成了被指責的對象。
他們再也無法用「孝順」和「親情」來堵我的嘴，因為連親戚都看不下去了。
我爸猛地站起身，他臉上的憤怒已經達到了頂點。
他指著大伯和姑姑，聲音沙啞而顫抖：「你們……你們這是在幫著外人欺負我們老兩口嗎？！她就是想分家產，就是想把我老兩口的錢都給榨乾！」
「爸，媽，我沒想分家產！」我再也忍不住了，聲音也帶上了哭腔，「我只是想要回我當年借給你們的錢，以及我應得的公平！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外人，說我嫁出去了就是別人家的人，那為什麼在你們需要錢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我？為什麼在你們需要幫忙的時候，第一時間找的還是我？難道女兒就活該被利用，活該被犧牲嗎？」
我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我看著我爸媽那張扭曲的臉，心裡沒有了憤怒，只有深深的悲哀。
我媽看著我流淚，眼神里閃過一絲複雜。
她或許想起了我小時候的乖巧懂事，或許想起了我為這個家所付出的一切。
但很快，那絲複雜就被憤怒和固執所取代。
「你哭什麼哭！你嫁得好，有車有房，你還想怎麼樣？！」我媽聲音尖銳，試圖再次將我打壓下去，「你弟弟馬上要結婚，需要房子，需要錢！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跟我們爭什麼爭！」
「所以，在你們眼裡，女兒嫁出去，就一文不值了，是嗎？」我擦乾眼淚，聲音變得冰冷而堅定，「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三十萬本金加利息，這兩套安置房的份額，我們法庭上見。」
說完，我不再看我爸媽和弟弟那張震驚、憤怒、甚至是有些絕望的臉，轉身拉著老公的手，準備離開。
「清清，你不能走！」我爸突然衝過來，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他的手有些顫抖，眼神中帶著一絲哀求，「你別把事情做得這麼絕！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
我掙脫我爸的手，看著他，聲音冰冷：「爸，不是我把事情做絕，是你們先把事情做絕了。你們想把我徹底排除在這個家之外，想讓我放棄我應得的一切。現在，我只是在爭取我自己的權利。」
「可……可我們真的拿不出那麼多錢啊……」我媽也哭著說，語氣裡帶著一絲絕望，「拆遷款還沒下來，我們哪有錢還你利息啊……」
我冷哼一聲：「當年借錢的時候，你們可沒說還不起。現在拆遷分了兩套房，幾百萬的資產，你們卻說還不起三十萬加利息？這話說出去，誰信？」
我媽被我的話堵得啞口無言，只是一個勁兒地哭。
就在這時，弟弟突然沖了過來，他拉著我的手，眼神裡帶著一絲哀求和悔恨：「姐，你別走！你別告爸媽！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要這兩套房，我不該讓你受委屈。我把房子還給你一套，好不好？你別告爸媽！」
我看著弟弟那張充滿悔意的臉，心裡卻沒有任何波動。
他的「悔恨」來得太遲了，也太廉價了。
他不是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只是害怕失去那兩套房子而已。
「小傑，這不是你把不把房子還給我一套的問題，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我甩開他的手，語氣冰冷，「這是我爸媽對我的態度問題，是對我多年付出的否定問題。現在，我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我拉著老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曾經讓我感到溫暖，如今卻只剩下冰冷的家。
身後，傳來我媽撕心裂肺的哭聲，以及我爸焦急的勸慰聲，還有弟弟的哀求聲。
但我都沒有回頭。
我走在寒風中，眼淚再次模糊了視線。
我不知道未來這個家會變成什麼樣，也不知道我爸媽和弟弟會如何恨我。
但我知道，我已經做出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決定，我為自己，爭取了公平和尊嚴。
我知道，這場風暴才剛剛開始。
我爸媽不會輕易放棄，弟弟也不會輕易妥協。
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對付我，甚至可能會利用親情、輿論來攻擊我。
但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因為我知道，我沒有任何錯。
07
離開父母家後，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心裡的那股憋悶和委屈也隨著眼淚宣洩了出來。
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重的疲憊和對未來的迷茫。
我不知道，我與這個家，這份親情，是否還有迴轉的餘地。
老公一路上緊握著我的手，沉默地開車。
直到回到我們自己的小家，他才輕輕地把我擁入懷中，輕聲安慰道：「清清，你做得很好。別哭了，你已經很棒了。」
他的溫暖和支持，是我此刻最大的慰藉。
我靠在他懷裡，眼淚再次洶湧而出。
「我……我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我哽咽著問，內心深處依然有一絲自責，「他們畢竟是我的父母……」
「不是。」老公堅定地打斷了我，「清清，你一點都不過分。你只是在爭取你應得的。他們已經越界了，把你的付出當成理所當然，把你的善良當成可以無限透支的愚蠢。你只是在保護你自己。」
老公的話，像一劑強心針，讓我混亂的心緒逐漸平靜下來。
是啊，我沒錯。
我只是在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第二天一大早，我爸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他的語氣不再像昨天那樣憤怒，而是帶著一絲疲憊和哀求。
「清清啊，你別真的去告你爸媽啊！這要是傳出去，我們老臉往哪兒放啊！」我爸的聲音聽起來蒼老了許多，「有什麼事情，我們一家人好好商量，行不行？」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堅定：「爸，昨天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你們的偏心和不公，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你們真的想解決問題，那就按照我說的辦。三十萬本金加利息，還有我的安置房份額，缺一不可。」
我爸沉默了。
我知道，他還在掙扎，還在試圖權衡利弊。
「清清，你媽病了，昨天晚上就被你氣得住進了醫院……」我爸突然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一絲指責和無奈。
我心頭一緊，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這又是他們慣用的伎倆，利用「苦肉計」來道德綁架我。
「爸，媽住院了，我會過去看她。」我語氣平靜，沒有絲毫波動，「但是，這並不能改變事情的本質。如果你們真的在乎我，在乎這個家，就應該給我一個公平的交代。」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我知道，接下來他們還會用各種方法來軟硬兼施，但我已經下定決心，絕不退縮。
果然，沒過多久，姑姑的電話也打了過來。
她的語氣里充滿了擔憂。
「清清啊，你爸媽他們現在都急瘋了。你媽真的氣得進了醫院，說是血壓飆升。」姑姑嘆了口氣，「你大伯也去勸他們了，他們現在就一個想法，不想鬧到法庭。想私下裡解決。」
「姑姑，我不想把事情鬧大，但他們逼得我沒辦法。」我聲音有些疲憊，「這麼多年了，他們對我的偏心，我已經受夠了。現在他們有了錢，有了房子，卻依然想把我排除在外，我真的無法接受。」
姑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清清，你放心，姑姑和伯伯都會支持你的。我們也會幫你去勸你爸媽。但你也要有心理準備，他們可能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對付你。」
我苦笑一聲：「我已經準備好了。這一次，我不會再退縮。」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家就像一台熱鬧的戲台，各種人物輪番登場。
先是我爸媽的電話轟炸，一會兒是苦口婆心的勸說，一會兒是歇斯底里的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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