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給了自家兒女，然後是周明家的小寶，又給了其他遠房親戚的孩子，每個紅包都鼓鼓囊囊的。
孩子們拿到紅包，都高興地跑到父母身邊，炫耀著裡面的壓歲錢。
蘇梅心裡預感到了什麼，她緊緊握住小雅的手，感受著女兒小小的身體在她身邊微微顫抖。
果然，孟琴挨個發完紅包，唯獨跳過了坐在角落裡的蘇梅和小雅。
她假裝沒看見，徑直走回董建華身邊，端起茶杯，和董建華相視一笑。
小雅抬起頭，眼睛裡寫滿了疑惑和委屈：「媽媽，姑媽為什麼不給我紅包？」
蘇梅看著女兒那雙清澈的眼睛，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她可以忍受自己被輕視，但絕不能容忍女兒遭受這樣的冷遇和傷害。
她深吸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一抹極冷的笑意。
這笑容，不僅是對孟琴的無聲抗議，更是對過去二十年隱忍的徹底告別。
她知道，今天這個紅包，將成為她徹底改變自己人生的導火索。
03
蘇梅的冷笑，在熱鬧喧囂的客廳里顯得格外突兀，卻又被大多數人忽略。
孟琴和董建華正忙著和親戚們寒暄，全然沒有注意到角落裡母女倆的異樣。
王麗和周明也只顧著哄小寶玩，絲毫沒察覺到蘇梅的表情變化。
小雅拽了拽蘇梅的衣角，聲音帶著哭腔：「媽媽，是不是小雅不乖，所以姑媽才不給我紅包？」
蘇梅蹲下身，輕輕抱住女兒，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小雅，你很乖，非常乖。不是你的錯。是姑媽的眼睛被錢蒙蔽了，她看不到什麼是真正的親情。」她站起身，眼神掃過孟琴和董建華，又看了看那些假裝沒看見的親戚。
她不再打算忍耐。
「孟琴，董建華。」蘇梅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客廳里每一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正在和人說笑的孟琴和董建華，以及其他親戚都愣住了，紛紛轉頭看向蘇梅。
他們似乎沒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蘇梅，竟然會突然開口。
孟琴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有些不悅地問：「嫂子，有什麼事嗎？」
蘇梅走到圓桌前，目光直視孟琴，語氣平靜得可怕：「沒什麼大事，只是想提醒你們，親情不是用金錢衡量的，更不是用來區別對待的。我的女兒，小雅，也是周家的骨肉，是你們的親侄女。她今天沒有收到紅包，不是因為她不夠好，而是因為你們的心，已經變得太窄了。」
客廳里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蘇梅這番話驚呆了。
王麗的臉色變得鐵青，周明也皺起了眉頭，似乎在責怪蘇梅不該在這樣的場合鬧事。
孟琴更是氣得臉都白了，指著蘇梅，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蘇梅，你……你什麼意思？！」董建華首先反應過來，他上前一步，語氣帶著一絲威脅，「大過年的，你在這裡說這種話，是不是想挑事？」
蘇梅冷冷地看著董建華，絲毫沒有被他的氣勢嚇倒：「挑事？我只是在說事實。董建華，你以為你的錢能買到所有人的尊重嗎？你以為你的成功，就能讓你忘記曾經的窘迫，忘記是誰在你們最困難的時候伸出了援手嗎？」
這番話，無疑是揭了董建華和孟琴的傷疤。
董建華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孟琴更是尖叫起來：「蘇梅！你胡說什麼？！我們什麼時候困難過？你別在這裡血口噴人！」
「是嗎？」蘇梅的眼神銳利如刀，「當年孟琴上大學的學費，是誰東拼西湊才湊齊的？你們董家生意剛起步，資金周轉不靈，是誰拿出自己所有的嫁妝，甚至向親戚借錢給你們周轉的？這些，你們都忘了嗎？」
蘇梅的話，讓在場的許多親戚都開始竊竊私語。
他們知道蘇梅年輕時確實有錢，也知道董家曾經不富裕，但具體細節卻並不清楚。
如今被蘇梅當眾揭露，孟琴和董建華的臉面徹底掛不住了。
「蘇梅，你夠了！」周明終於忍不住，上前拉住蘇梅的胳膊，「媽，別說了！大過年的，有什麼話不能回去再說嗎？」
「回去再說？」蘇梅甩開周明的手，眼神里充滿了失望，「回去再說，等到什麼時候？等到小雅被你們徹底遺忘，等到我被你們徹底踩在腳下嗎？周明，你是我兒子，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被你媳婦和姑媽洗腦成了什麼樣？你連自己的親妹妹被欺負，都不敢吭一聲嗎？」
周明被蘇梅這番話噎得啞口無言，王麗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她指著蘇梅，正要開口罵人，卻被蘇梅一個冷冽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小雅，我們走。」蘇梅不再看任何人，牽起女兒的手，轉身向門口走去。
她的背影挺直，每一步都走得堅定而決絕。
「蘇梅！你給我站住！」孟琴氣急敗壞地喊道。
蘇梅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說道：「孟琴，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周家的門，我蘇梅以後不會再踏進！」
母女倆走出孟琴家的大門，冬日的寒風呼嘯而過，卻吹不散蘇梅心中的怒火。
她坐進自己的車裡，啟動引擎，準備離開。
小雅坐在副駕駛上，小臉上還帶著淚痕，但眼神中卻多了一絲光亮和對母親的崇拜。
「媽媽，我們以後再也不來這裡了，好不好？」小雅怯生生地問。
蘇梅摸了摸女兒的頭，眼神堅定：「好，再也不來了。我們有我們自己的生活，我們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
就在蘇梅準備掛擋倒車的時候，車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蘇梅轉頭一看，竟然是董建華。
他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臉上寫滿了焦急和慌亂。
蘇梅搖下車窗，冷冷地看著他。
「老蘇，你不能走！」董建華顧不上喘氣，他眼神閃爍，聲音帶著一絲哀求，「你聽我說，有件事，很重要，你必須聽我說！」
蘇梅挑了挑眉，心中冷笑。
她知道，董建華追上來，絕不僅僅是為了那點面子。
他那副焦急的神色，分明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麻煩。
她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
「有什麼事，你就在這裡說吧。」蘇梅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距離感。
董建華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似乎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終於脫口而出：「老蘇，那40萬的車貸，擔保人……是你？！」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徹底炸響在蘇梅的耳邊。
蘇梅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而銳利。
她知道，她等待已久的時刻，終於來了。
04
董建華的話，讓蘇梅的心猛地一沉，卻又帶著一絲預料之中的瞭然。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用一種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曾不可一世的男人。
董建華被她看得有些發毛，額頭的汗珠更密了，眼神也越發躲閃。
「你現在想起我是擔保人了？」蘇梅的聲音帶著冰冷的嘲諷，「當初買那輛進口豪車的時候，你不是挺風光的嗎？怎麼，現在出問題了，才想起我這個『窮親戚』了？」
董建華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搓著手，急得團團轉：「老蘇，你別這麼說。這事……這事真是急了，我才……」
「才想起我這根『救命稻草』是嗎？」蘇梅替他把話說完，語氣更加凌厲，「董建華，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用我的名義去貸款，卻從不告訴我具體情況，出了問題才來找我。你把我當什麼了？提款機？冤大頭？」
小雅在旁邊聽得雲里霧裡，但她能感受到氣氛的緊張，緊緊抓著蘇梅的衣服，不安地看著董建華。
「不是的，老蘇，你聽我解釋！」董建華急忙擺手，試圖辯解，「這貸款是前年辦的，當時公司急著周轉資金，我又看上了那輛車，想著公司業務也需要一輛撐門面的車，所以就……就用你的名義辦了貸款。當時你不是同意了嗎？」
蘇梅冷笑一聲：「我同意？董建華，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當時你是怎麼說的？你說是公司需要一筆小額資金周轉，讓我簽個字，說只是走個形式，不會有任何風險。我念在親戚情分上，又想著你孟琴姑媽是我丈夫的妹妹，才答應幫忙。你當時可沒說這筆錢是用來買40萬的豪車，更沒說是讓我做擔保人！」
她清楚地記得那一天。
兩年前的一個夏天，董建華突然造訪，帶著一份文件，說是公司急需一筆「小額」資金，需要蘇梅幫個忙，簽個字。
當時蘇梅老伴剛去世不久，她沉浸在悲痛中，對外界事務不甚關心。
董建華又把話說得天花亂墜，說這只是一個形式，不會有任何風險，還拍著胸脯保證一切都由他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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