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0萬，一個天文數字，卻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扎進了我的心臟。
公公坐在上座，慢悠悠地宣讀著老宅賠償款的分配方案。
四個小叔子家喜笑顏開，只有我和老公，成了那個被遺忘的透明人。
我強忍著淚水，攥緊了拳頭，拉起身邊沉默的老公，準備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冷漠的家。
然而，就在我拉開車門的那一刻，他卻比我更快一步，徑直坐進了我的駕駛座。
01
我的名字叫林晚，今年三十五歲，結婚十年，自問對陳家盡心盡力，卻在今天，被公公陳老爺子當眾扇了一個無形的耳光。
陳家老宅，那是一棟承載了陳家三代人記憶的老屋。
瓦頂青磚，雕花門窗，在城市化進程中，它一度被認為是拆遷的「釘子戶」，沒想到今年，終於等來了好消息。
市裡規劃新商業區，老宅正好處於核心地帶，賠償款高達920萬。
這個消息一出，整個陳家都沸騰了。
陳老爺子有五個兒子，我老公陳峰是老三。
理論上，這筆錢應該由五個兒子平分，畢竟老宅是祖產，誰都沒出過力氣去建，是祖輩留下的。
可陳老爺子偏不這麼想。
他早就放出風聲，說這錢要「按貢獻分配」，這貢獻，到底是什麼，誰心裡都清楚，無非是他偏愛哪個兒子，哪個兒媳討他歡心。
而我，林晚，顯然不在他「歡心」的範疇。
我和陳峰結婚十年，育有一女。
陳峰是個老實人，在一家國企做技術員，工資不高不低，勝在穩定。
我們小家庭一直安安穩穩，生活也算幸福。
可自從我嫁進陳家，就隱隱感覺到公公對我有所不滿。
他總覺得我「不夠活絡」，不像其他幾個妯娌那樣會說好聽的，會來事兒。
大嫂精明能幹，是公公的左膀右臂；二嫂溫柔體貼，總能把公公哄得心花怒放；四弟媳嘴甜會來事，五弟媳年紀最小，撒嬌賣萌無往不利。
只有我，性格耿直，不愛奉承，常常被公公私下裡念叨「死板」。
這些年，陳家但凡有事，無論是紅白喜事還是家族聚餐，我們家總是沖在前頭出力。
陳峰是家裡的老三，上有兩個哥哥，下有兩個弟弟。
他從不爭搶，默默幹活，我則負責幫他把家務打理好，照看好孩子。
逢年過節，我們買的禮物也從不比別人少。
可即便如此，公公對我們的態度，始終是淡淡的，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我曾不止一次地跟陳峰抱怨過，問他公公是不是不喜歡我。
陳峰總是撓撓頭，憨厚地說：「爸就是那脾氣，你別多想。他心裡是有數的。」 可如今看來，他心裡有數的是，誰該分錢，誰不該分錢。
分配大會定在周六，陳家五兄弟帶著各自的妻兒，齊聚老宅。
客廳里擺著一張紅木大圓桌，公公坐在主位，面色沉靜，不怒自威。
桌上放著一份列印好的文件，那就是傳說中的「分配方案」。
我心頭一緊，預感有些不妙。
「今天把大家都叫來，就是為了把老宅的賠償款說清楚。」公公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這920萬，是老陳家的祖產，但也不是隨便分的。誰對這個家貢獻大，誰出力多，誰就能多分。」
我聽到他這話，心裡咯噔一下。
貢獻大？
出力多？
這些年，我們家雖然不張揚，但逢年過節的孝敬，家裡的修修補補，孩子們的教育開銷，我們可是一點沒少。
陳峰更是多次加班替家裡幹活。
可公公這話，分明是給某些人開綠燈，給另一些人設障礙。
大嫂和二嫂對視一眼，嘴角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四弟媳和五弟媳則是一臉期待，仿佛已經看到錢進了自己的口袋。
只有我，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02
分配大會的氣氛從一開始就帶著一股微妙的緊張。
公公陳老爺子，一個經歷過風風雨雨的老人，此時更顯得深不可測。
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眼神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最後停留在陳峰身上，又很快掠過。
我緊緊抓住陳峰的手，他的掌心有些濕熱，但並沒有回應我的焦慮。
「這些年，老大陳建和老二陳華，一直跟著我打理家裡的生意，操持家族事務，功不可沒。」 公公首先點名了大哥和二哥，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讚許。
大哥陳建是家裡的頂樑柱，繼承了公公的精明，在商場上摸爬滾打，為家裡賺了不少錢。
二哥陳華則是個老好人，性格溫和，但對公公言聽計從，家裡大事小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他們倆分得多，我雖然心裡不舒服，但也能理解，畢竟他們確實對陳家的經濟貢獻最大。
「老四陳明和老五陳強，雖然年輕，但也是家裡的骨幹，這些年也都盡心盡力。」 公公接著提到了四弟和五弟。
四弟陳明活潑好動，嘴甜會來事，總是把公公哄得開開心心。
五弟陳強是家裡最小的，從小備受寵愛，雖然工作一般，但公公對他總是格外寬容。
他們雖然沒大哥二哥那麼大的貢獻，但公公對他們也是偏愛有加。
公公每說一句，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他誇讚了每一個兒子，卻唯獨跳過了陳峰。
我感到喉嚨發緊，一股酸澀湧上心頭。
陳峰啊陳峰，你對這個家難道就沒有貢獻嗎？
那些年，老宅屋頂漏水，是你頂著烈日爬上去修補；公公生病住院，是你沒日沒夜地守在床邊；家裡的體力活，哪一次不是你沖在最前面？
我轉頭看向陳峰，想從他臉上看出一些表情，哪怕是一絲不滿也好。
可他依然是那副老實巴交的樣子，低著頭，一言不發，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讓我又氣又心疼。
「現在，我宣布具體的分配方案。」 公公終於拿起了桌上的文件，推了推老花鏡。
我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大嫂、二嫂、四弟媳和五弟媳，全都豎起了耳朵，臉上寫滿了期待。
「老大陳建，分得200萬。」
「老二陳華，分得200萬。」
「老四陳明，分得180萬。」
「老五陳強，分得180萬。」
公公念到這裡，頓了頓，抬眼看了看大家。
大哥、二哥、四弟、五弟的臉上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們的妻子也小聲地討論著這筆錢的用途，眼神里充滿了興奮。
我心裡默默計算著：200+200+180+180 = 760萬。
還剩下160萬。
這剩下的錢，難道是給陳峰的？
還是說，公公會把這160萬留作他自己的養老金？
我屏住呼吸，緊緊盯著公公，希望他能念出陳峰的名字。
然而，公公接下來的話，卻如同一盆冰水，把我從頭澆到腳。
「剩下的160萬，我會留作我的養老備用金，以及陳家祠堂的修繕費用。」 公公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瞬間坍塌。
920萬，分給了四個兒子，單單漏了我家！
陳峰，這個為陳家默默付出十年的兒子，竟然一分錢都沒有！
我感到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
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更是尊嚴，是公平，是十年付出的否定。
我看向陳峰，他的頭垂得更低了，像一尊雕塑，一動不動。
我感到一陣強烈的羞辱和憤怒，湧上心頭。
03
公公的話音剛落，客廳里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大哥、二哥他們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只是眼神有些躲閃。
他們的妻子們，剛才還在小聲議論，此刻也像被施了定身咒，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他們都明白，公公的決定，意味著什麼。
我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劇烈地跳動著，幾乎要衝出胸膛。
我憤怒地看向公公，他卻像沒事人一樣，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仿佛剛才只是宣布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決定。
「爸！」我終於忍不住，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和憤怒，「您這是什麼意思？920萬，您分給四個兒子，為什麼單單漏了陳峰？他也是您的親生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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