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細細地回憶,不停地述說著專屬於我們父女倆的往事。
爸爸的喉結上下滾動,嘴唇也在輕微地顫抖。
余光中,他的眼角滲出了一滴淚珠。
我輕嘆一聲,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爸爸,我想說的是,養兒子不一定能防老,不管男女,關鍵得看養出來的孩子有沒有良心, 你從前把我教得很好。」
爸爸的眼神瞬間慌亂起來, 拚命地動作, 躲開了我的視線。
我繼續說著:
「但是傷害已經造成, 便無法挽救了,我會為你養老, 可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我能看見,他的臉上滿是懊悔, 眼裡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轉身離開前, 我聽見了爸爸幾不可聞的聲音。
「對......不......起, 囡囡。」
17
一年後,我答應了周璟行的求婚。
不是因為年紀到了, 也不是怕老無所依。
只是因為他足夠好,我想和他攜手走過歲歲年年。
婚禮上,司儀與我確認:「出場儀式一般由父親挽著, 把女兒交給丈夫, 您確定要一個人走紅毯嗎?」
「我確定, 丈夫是我的人生合伙人,我們不是一方對另一方的託付,而是平等地並肩同行。」
「無論是否結婚,我能依靠的人都是自己, 一個象徵著把女兒託付給丈夫的父權交接儀式,早就該剔除了。」
悠揚的婚禮進行曲奏響,我拿著手捧花, 一步步走向我的愛人。
中途, 我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我爸爸。
他出院後, 便與林阿姨離婚了。
縱使經過康復鍛鍊, 他行走也只能坐輪椅了。
我請了個踏實的護工小伙子, 住家照顧他。
打掃做飯則是鐘點工阿姨, 三個月一換, 以免他再墜入「愛河」。
我少有回家, 只是偶爾在外婆的要求下,陪著她去看望我爸。
而我爸也不在乎我的冷臉,小心翼翼地說話, 儘可能多了解我的近況。
這次婚禮, 我沒有邀請他, 大抵是心軟的外婆讓他來的。
在休息室出發紅毯前,我收到了來自爸爸的 131400 轉帳。
備註:【新婚快樂, 囡囡。】
這一年, 我只付護工的工資, 從未給他打過錢。
這點錢, 是他還清債務後,省吃儉用存下來的。
要原諒他嗎?
原諒吧,我還是繼承了母系家族的心軟。
像外婆說的:「父女倆哪有隔夜仇。」
也像我小時候偷錢買糖,爸爸說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我對爸爸露出了一個笑容, 輕輕揮了揮手捧花。
他大喜過望,在護工小伙子的幫助下站起身來,臉上依稀可見激動的淚水。
紅毯盡頭,周璟行眼神溫柔, 目光繾綣。
我嘴角上揚,加快了腳步,勇敢走向我的新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