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憋回去這沒用的眼淚啊!
4
晚宴盛大。
商界新星聯姻豪門貴女,本就是一樁美談。
在場賓客非富即貴。
這不,我們剛一下車,許知硯就被簇擁著到一邊兒了。
我苦哈著一張臉,無聊地亂竄覓食。
在家只顧著和管家喝酒了。
現下倒真是餓了。
「欸?那應該就是許先生家的養女吧?」
「什麼養女,是養在身邊的侄女。」
「聽說許先生對這侄女疼愛得很啊,這侄女好像對許先生還……」
有八卦。
拐角處,我聽見這動靜,連忙停下腳步。
凝神靜氣,準備豎起耳朵吃自己的瓜。
但是!
她們卻不講了!
我還貓著身子。
這姿態多少有點子猥瑣。
恰時,肩膀被人猛地一拍。
我嚇一哆嗦。
扭頭怒視!
正正對上一雙挑釁的眼睛。
女孩兒穿著粉色晚禮服,俏麗的小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眼裡的敵意卻藏都藏不住。
我疑惑:「你誰?」
女孩兒冷哼:「你識趣點就該趕緊離開許哥哥,賴在許家這麼多年,要不要臉呀!」
我呆了。
嚯!這位不會就是許知硯的未婚妻吧?!
怪我怪我。
上午看發布會的時候,也沒認真看她長什麼樣。
可。
剛剛打電話時的聲音,聲音也沒這麼不禮貌啊?
我更納悶了。
眉毛擰在一起,我看智障一樣看她:「賴你家了?真是狗拿耗子呢。」
女孩兒怒了,叉腰:「你說什麼!」
我不語,只斜著眼,上下打量她。
來回幾遍後,女孩兒臉色漲紅。
她破防了。
開始伸手推搡我:「你算什麼東西啊,也敢這麼跟我叫囂!」
媽呀。
聽見這台詞,我腦中警鈴大作。
經典的「女主」受虐戲碼,難道要來了?!
向側後方斜瞥,oh!
是香檳台!
下一瞬,我難道就會被她推倒?
然後,我大傷,鮮血淋漓!
許知硯卻只會偏心只受擦傷的「女配」!
怎麼可以!我不允許!
要摔也是她摔。
果然。
女孩兒逼近我後,猛地伸手要推我。
幸虧我早有防備。
一個側身,完美閃過。
「砰!」的一聲。
香檳台轟然歪倒。
玻璃杯四分五裂濺開,酒水灑了一地。
與此同時,兩道聲音驚呼而起。
「佳初!」
「詩盈!」
我趕緊擠出眼淚賣慘,對上急匆匆趕來的許知硯焦急泛紅的眼。
我指著跌在地上的女孩兒,顫聲。
「哎呀!怎麼摔倒啦!
「您快,送她去醫院呀,哎呀呀呀呀。」
許知硯卻看都沒看她一眼,只皺著眉狂奔到我身邊。
我怕他訓斥我。
連忙擺手。
「您不用管我!當然,也不要罵我!快救她呀。」
下一刻。
我倏地梗住。
因為。
許知硯一把將我撈入了懷裡。
我愣了。
耳畔是他強有力的心跳。
和帶著後怕聲的呢喃。
「嚇死我了,幸好不是你受傷,嚇死我了……」
我沒出聲。
只是,默默地,安靜地。
摟緊了他的腰身。
……
很久以後。
有時候我會想。
如果。
如果那天跌倒的真的是林詩淇,而不是林詩盈。
如果,那天林詩淇沒有落落大方地向我自我介紹,和跟我表示歉意。
如果那天,我沒有看到許知硯和林詩淇擁吻。
我會不會就此沉溺在他那一瞬的溫柔中?
我們的結局會不會改變?
而每當這個時候。
付星瑜就會露出看似無害的笑容。
他真是十分了解我。
一眼看出我的恍惚。
這人是個醋神。
他會欺身而上。
用實際行動,將我那丟丟好似遺憾的念想。
搗碎得丁點兒不剩。
直至。
了無痕跡。
5
「盈盈,跟佳初道歉。」
聽到這句話,許知硯將我從懷中推出來,改為單手虛摟我的肩。
他黑著一張臉,看向來人。
林詩淇嗓音溫雅,沉聲時,卻又帶著幾分冷冽。
林詩盈明顯很害怕她,剛剛的跋扈丁點兒不剩。
她委屈地眨巴眼:「對不起。」
「沒誠意,重新說。」
林詩盈哽咽:「阿姐。」
林詩淇只是微笑。
林詩盈看她這樣,低頭靜默兩秒後。
忽地向前邁開一小步,來到我面前。
隨即,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
「佳初!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你原諒我吧!」
說實在的。
這波操作,讓我整個人都有些宕機。
抬頭,對上林詩淇清透漂亮的眸子。
我心頭卻又陡然湧起一陣莫名的熟悉感。
但還沒來得及細究。
下一瞬,我就看到。
許知硯牽住了她的手。
他緩和了神色,嘴角是我許久不曾見過的溫柔。
「好了,阿初沒事兒,你別怪詩盈了。」
林詩盈猛地抬頭,熱淚盈眶:「謝謝許哥哥!」
看著二人姿態親昵,林詩盈得意地看我一眼後,飛快改口:「謝謝姐夫!」
聽到這聲稱呼,我有瞬間的茫然。
胸腔一窒。
好像有一根細細小小的刺在心尖上扎了一下。
不是很疼。
甚至,稍縱即逝。
但這種痛感卻像電流般迅速傳遍全身。
讓人從頭到尾地難過。
小丑。
腦海里只浮現出這個詞。
剛剛被他摟進懷裡激盪的心思。
此時,如潮水般盡數散去。
我低垂著眼。
忽然覺得自己好可笑。
嘴角扯了抹乾巴巴的笑,我藉口想隨處轉轉。
逃似的避開了他們之後繼續親昵的場面。
午夜。
絢麗的煙花在江畔綻放。
我攏了攏肩上的披肩,目光放遠。
耳邊是眾人的驚嘆聲。
「天啊!好漂亮的煙花,許先生可真是重視林小姐。」
「當然了,郎才女貌,多般配啊!」
酸澀還沒來得及繼續蔓延。
我的眼睛忽然定睛到一點。
夜幕下。
江邊大廈高樓上的電子屏上,閃現出蛋糕的形狀,和一排排的愛心。
心驀地一跳。
原來他沒忘嗎?
血液突然像著了火般沸騰。
沒再繼續思考。
我的身體已經比大腦更快做出反應,提起裙擺向許知硯的方向跑去。
風吹拂起髮絲。
回憶。
猝不及防。
闖入心頭。
「許知硯!你答應我了哦!我二十三歲前,你不能有女朋友!」
他笑得無奈又縱容:「好。」
我得寸進尺:「那我生日那天,你要給我整一個超級浪漫超級盛大的慶祝儀式!」
「好。」
我笑嘻嘻,和他拉鉤,歪著腦袋小心翼翼地問他。
「到那天,我許什麼願望,你都答應好不好?」
他還是說。
「好。」
那年,他親手給我編織了一個夢。
今天,這個夢由他親手打碎了。
荒唐。
這是我看到許知硯摟著林詩淇接吻時,腦子裡浮現出來的第一個詞。
都這個時候了,我還在自取其辱什麼呢?
周圍喧囂的起鬨聲絡繹不絕。
我苦笑著一步步後退。
片刻後,我手機響了。
是許知硯發來的信息。
他說:【阿初,生日快樂。】
【你在哪兒,我們該回家了。】
我回:【小叔,訂婚快樂。】
【你陪小嬸吧,我已經先回家了。】
6
低落的情緒,在家門口看到兩團拉風的人影后,徹底消弭。
我嘴角微微抽搐著。
如果有可能的話。
我真的不想認識這兩人。
宋沁和付星瑜像是能猜到我此刻的想法。
只見兩人同時華麗轉身。
宋沁一襲黑裙,笑得陰冷:「哭完回來了?」
付星瑜雖然也是一身正裝,卻難掩風騷氣質。
他隔著老遠向我吹了聲流氓哨。
然後笑出聲:「沁姐,我賭贏了,我就說她這種慫包傷心了肯定會先回家再哭一頓吧。」
我干!
誰慫包啊!
我擼袖子,叉腰,氣沖沖三兩步走到他面前。
仰頭怒視:「付星瑜!大晚上的你不在家睡覺,跟我姐跑這兒裝鬼幹嘛!」
「啪!」
我姐照著我的腦門兒就來了一巴掌。
「好好說話。」
我揉腦袋,呼痛委屈:「姐!」
付星瑜不知道是不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看我真出眼淚了,他收起調侃的神色,變得正經起來。
他向前一步,強勢掰開我撫著額頭的手。
指腹貼緊我的眼眶,付星瑜嫌棄地替我抹掉眼尾的淚。
「真笨。」
我姐涼涼接話:「的確是個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