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喧囂尚未散盡，喜字的紅暈還映在眼底。
我以為邁入的是婚姻的殿堂，卻不知腳下踏進的，是一場精心布局的債務陷阱。
婆婆那張總是堆著笑的臉，在婚禮次日就徹底撕下了偽裝。
她將一張按著我丈夫紅手印的三十萬欠條，拍在我面前。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理直氣壯：「兒媳，既然是一家人了，這債，就該一起還。」
我看著那薄薄一張紙，仿佛看到了往後暗無天日的填坑生涯。
原來，所謂的婚事，不過是找個人共同背負他們家的巨額債務。
我深吸一口氣，在她志在必得的目光中，緩緩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媽，真巧。我這也有一張欠條，數額不大，剛好一百萬。」
「您看，是先把您兒子簽的這三十萬抵消了，我們再慢慢算剩下的七十萬？」
婆婆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碎裂。
第一章：序曲
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在鋪著大紅床單的婚床上。
蘇念緩緩睜開眼，身體像是被拆散重組過一樣，處處透著酸軟與疲憊。
空氣中還殘留著昨夜淡淡的酒氣和喜慶的香氛。
她微微側頭，看著身邊仍在熟睡的男人——她的新婚丈夫，陳默。
稜角分明的側臉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安靜。
昨天那場盛大而忙碌的婚禮，此刻回想起來，依舊像一場不真實的夢。
她輕輕起身，生怕驚擾了他。
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環顧這間被布置一新的婚房。
處處透著嶄新和用心，看得出婆家為這場婚禮花費了不少心思。
尤其是婆婆王桂芬，從訂婚到結婚，事無巨細，親力親為，對她更是熱情得近乎討好。
那種熱情，曾經讓失去母親多年的蘇念，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類似於母愛的溫暖。
現在想來，那溫度，似乎有些燙人了。
她洗漱完，走出房間。
婆婆王桂芬已經在廚房裡忙碌，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灶台上燉著湯，香氣四溢。
「念念醒啦？」王桂芬聽到動靜，回過頭，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眼角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怎麼不多睡會兒？累壞了吧？媽給你燉了燕窩，快坐下嘗嘗！」
她不由分說地把蘇念按在餐桌旁，端上一盅晶瑩剔透的燕窩。
動作麻利，語氣親昵。
「謝謝媽。」蘇念有些不自在地道謝。
「跟媽還客氣什麼！」王桂芬坐在她對面，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笑眯眯地打量著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滿意，「以後啊，這裡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親媽！有什麼需要，儘管跟媽說！」
這時，陳默也揉著眼睛從臥室出來了。
「媽，早。念兒，你怎麼起這麼早？」他自然地走到蘇念身邊，手搭在她肩膀上。
「還不是心疼你媳婦兒！」王桂芬搶先說道，起身又給兒子盛燕窩，「默啊，以後可得好好對念念，知道不？這麼好的姑娘嫁到咱們家，是咱們老陳家祖上積德！」
陳默笑著應和：「知道啦，媽。我肯定對念兒好。」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氣氛看似溫馨和諧。
王桂芬不停地給蘇念夾菜，噓寒問暖。
從工作累不累，到喜歡吃什麼，再到計劃什麼時候要孩子……
問題一個接一個，熱情得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蘇念一一應答著，心裡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婆婆的熱情，似乎太過頭了。
那種無微不至的關懷背後，總像是隔著一層看不透的紗。
吃完早餐，陳默被婆婆打發去收拾碗筷。
王桂芬拉著蘇念的手，坐到客廳沙發上。
「念念啊，」她拍著蘇念的手背，語氣愈發親熱，「你看，這婚也結了，咱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蘇念點點頭：「嗯，媽，我知道。」
「一家人呢，就不說兩家話。」王桂芬話鋒一轉，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帶上了一絲欲言又止的為難，「有件事……媽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早點告訴你。」
蘇念的心，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她看著婆婆那張此刻顯得有些嚴肅的臉，預感到那層溫暖的薄紗，即將被揭開。
第二章：攤牌
王桂芬鬆開蘇念的手，起身走進主臥。
片刻後，她拿著一個牛皮紙信封走了出來。
她重新坐下，將信封放在茶几上，手指在上面輕輕點了點。
「念念，咱們家的情況，你可能不太完全了解。」她嘆了口氣，眉宇間染上一抹愁容，「之前呢，為了給陳默他爸治病，家裡欠了些外債。」
蘇念靜靜地聽著，沒有接話。
她知道陳默父親幾年前因病去世，花了不少錢，但具體欠債多少，陳默一直語焉不詳。
「後來呢，陳默創業，又需要啟動資金。」王桂芬繼續說著，眼神有些飄忽，「家裡能幫的，肯定要幫一把，你說是吧？所以……又借了一些。」
她打開信封，從裡面抽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
紙張有些發舊，邊緣甚至有些毛糙。
她緩緩將那張紙展開，推到蘇念面前。
「喏，這就是當時借錢時打的欠條。連本帶利，加起來……三十萬。」
三十萬。
這個數字像一塊巨石，猛地砸進蘇念的心裡，激起千層浪。
她低頭看去。
欠條上的字跡有些潦草，但借款金額、借款人、日期都寫得清清楚楚。
借款人是：陳默。
右下角，是一個鮮紅的手指印。
蘇念的呼吸微微一滯。
她認得那個指印的印泥顏色，和昨天婚禮上按手印時用的是同一種。
也就是說，這張欠條，很可能是在婚禮前，或者婚禮期間簽署的。
一種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
「媽，」蘇念抬起頭，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這欠條……是怎麼回事？」
王桂芬臉上的為難神色更重了，但眼神里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精明。
「還能怎麼回事？就是家裡欠的錢啊。」她語氣理所當然，「之前呢，是媽一個人扛著，不想給你們小輩增加負擔。但現在不一樣了。」
她看著蘇念，目光灼灼。
「現在你進門了，咱們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對不對？」
她頓了頓，聲音拔高了一些，帶著一種近乎道德綁架的強勢。
「這債，以後就該咱們一起還了！」
一起還。
三十萬。
蘇念看著婆婆那張理直氣壯的臉，終於明白了。
明白了那過分的熱情從何而來。
明白了那場盛大婚禮背後的真正目的。
這哪裡是娶媳婦？
這分明是找了一個免費的，甚至還要倒貼錢的債務共擔者。
她感覺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從頭涼到腳。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又悶又痛。
婚禮的玫瑰和誓言還歷歷在目，轉眼卻已置身於赤裸裸的算計之中。
第三章：交鋒
客廳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燉湯的香氣依舊瀰漫，卻再也無法帶來絲毫暖意。
蘇念沒有說話。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張欠條，看著那個屬於她新婚丈夫的簽名和手印。
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帶來細微的刺痛，幫助她維持著表面的冷靜。
王桂芬見她不語，以為她被這突如其來的債務嚇住了，或者是在默默接受。
語氣便放緩了些，帶上了一絲安撫的意味。
「念念，你也別太有壓力。媽知道，三十萬不是小數目。但咱們一家人一起努力，總能還清的。」
她甚至開始規划起來。
「你看，你和陳默工資都不低，每個月省著點，拿出一大半來還債。媽這邊也有點退休金，能貼補一些。估計用不了幾年，就能還清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在討論今天午飯吃什麼。
幾年。
省吃儉用。
為了一筆她毫不知情，甚至可能根本不該由她承擔的債務。
蘇念緩緩抬起頭，目光直視著王桂芬。
那眼神太過平靜，平靜得讓王桂芬心裡有些發毛。
「媽，」蘇念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這筆錢，是婚前債務，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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