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三天，我在婆家餐桌上彎腰撿勺子時，婆婆突然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頰，看著滿桌沉默的趙家人，和那個不敢與我對視的丈夫。
這一巴掌，徹底打醒了我。
新婚的暗流
晨曦透過輕紗窗簾，灑在凌亂的婚床上。
林曉揉了揉惺忪睡眼，伸手摸向身旁，卻只觸到一片冰涼的空枕。她坐起身，環顧這間陌生的臥室——大紅的喜字還貼在衣柜上，那些精心挑選的裝飾品無聲地宣告著這裡是新婚夫婦的愛巢。然而，她的丈夫趙明，卻不在該在的地方。
「明明？」她輕聲呼喚，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單薄。
沒有回應。林曉赤腳下床，走到窗前。樓下花園裡，婆婆李愛珍正和趙明並肩散步，母子倆的頭靠得極近，不知在說些什麼秘密。李愛珍的手時不時拍著趙明的背，那姿態不像是對一個剛結婚三天的成年男子，倒像是在安撫一個未經世事的孩子。
林曉的心沉了沉。
廚房裡，林曉正準備簡單的早餐，趙明悄悄走進來，從身後環住她。
「媽說早上不用我們做，她去買包子和豆漿了。」趙明親吻著她的脖頸，「怎麼起這麼早？昨天收拾到那麼晚，不多睡會兒？」
「習慣了。」林曉轉過身，直視丈夫的眼睛，「你早上和你媽在花園聊什麼？」
趙明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笑道：「沒什麼，就是爸的血壓問題，媽囑咐我別忘了提醒他吃藥。」
這解釋合情合理，但林曉敏銳地察覺到其中的不自然。不過她選擇不再追問，只是點點頭，繼續準備咖啡。
「曉曉，」趙明靠在料理台上，語氣有些猶豫，「你知道的，爸媽就我這麼一個兒子，他們...可能有些傳統觀念，要是有什麼地方...你多擔待些。」
林曉手中的動作頓了頓，卻沒有抬頭。這段婚姻開始得倉促，但她是真心愛趙明的。只是他那個過分依賴兒子的母親，始終是兩人關係中一道若隱若現的陰影。
「我會的。」她輕聲應道。
上午九點，李愛珍提著大包小包的早餐回來，身後還跟著趙明的父親趙建國。老兩口一進門，李愛珍就指揮著林曉擺放碗筷，自己則拉著兒子在餐桌旁坐下。
「明明，媽給你買了你最愛的牛肉餡包子，還熱乎著，快嘗嘗。」李愛珍將一個包子塞到趙明手裡，完全無視正在忙碌的林曉。
林曉默默地將最後一個碟子放好，正要坐下，李愛珍卻突然開口：「曉曉啊，昨天的禮金我還沒來得及整理，你今天幫我算算帳，寫寫謝帖吧。」
林曉愣了一下：「媽，我和趙明原本計劃今天去我爸媽那一趟，把回門禮...」
「回門禮不急。」李愛珍打斷她，語氣溫和卻不容反駁，「禮金這事耽擱不得，人家都是帶著祝福來的，咱們得及時表達感謝。明明今天也得陪他爸去拜訪幾位老同事，都是以前關照過他的長輩，結婚的消息得親自去報個喜。」
趙明低頭啃著包子，一言不發。
林曉感到一陣胸悶，但還是擠出一個微笑：「好的，媽。」
飯後，趙明果然跟著趙建國出了門，臨走前甚至沒給林曉一個解釋的眼神。林曉獨自坐在客廳的茶几旁，面前堆著大大小小的紅包和一本厚厚的禮金簿。
李愛珍坐在對面的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指導：「名字別寫錯了，注意稱呼，長輩和小輩的用語不一樣。」
當林曉寫到「王叔叔1000元」時，李愛珍突然探過身來：「等等，老王就給了1000？不可能，他和你爸幾十年的交情，明明結婚就給這麼點？」
林曉核對了一下紅包內的金額和簽名，確認無誤：「是1000元，媽。」
「讓我看看。」李愛珍拿過紅包，仔細檢查著，仿佛懷疑林曉私藏了一部分，「真是怪事，去年他兒子結婚，我們可是上了2000的禮。」
林曉沒有說話，只是繼續記錄著。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像一根細針，輕輕刺痛著她的心。
中午時分，趙明和趙建國回來了。李愛珍立刻迎上去，幫兒子脫下外套，又遞上溫水，那殷勤周到的樣子，讓坐在一旁的林曉像個局外人。
「曉曉，禮金算得怎麼樣了？」趙明終於注意到妻子的存在，走過來問道。
「差不多了，還剩幾個。」林曉抬頭微笑，卻看到婆婆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自己。
李愛珍很快轉移了視線，對趙明笑道：「兒子，累了吧？媽燉了你最愛喝的排骨湯，一會兒多喝點。」
午餐桌上，李愛珍一個勁地給趙明夾菜，幾乎把他的碗堆成了小山。趙建國沉默地吃著飯，偶爾和林曉搭幾句話，詢問她的工作情況和家庭近況。
「曉曉的父母說過什麼時候來咱們家坐坐嗎？」趙建國問。
林曉正要回答，李愛珍卻插話道：「他們做小生意的不比我們上班的，時間不自由，等有空自然會來的。」
這話里的輕蔑讓林曉握緊了筷子。她的父母經營著一家小超市，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但也憑自己的本事供女兒讀完了大學。而在李愛珍——這位退休中學老師眼中，這似乎成了低人一等的理由。
「他們下周就會來。」林曉平靜地說，「我已經和趙明商量好了，下周日一起吃飯。」
趙明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對，對，我差點忘了。」
李愛珍的臉色明顯沉了下來，但很快又恢復了笑容：「那好啊，我正好見見親家。」
飯後，林曉主動收拾碗筷，趙明也起身幫忙。兩人站在廚房水槽前，林曉洗碗，趙明擦拭。
「早上為什麼不幫我說句話？」林曉輕聲問，聲音裡帶著一絲委屈。
趙明為難地看了看廚房門口，壓低聲音：「媽就是那樣的人，你別往心裡去。禮金的事確實重要，回門禮晚一天也沒關係，對吧？」
「不是禮金或回門禮的問題，趙明。」林曉轉過身，直視丈夫，「是你媽媽對我的態度，還有你對此的沉默。」
趙明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口。這時，李愛珍的聲音從客廳傳來：「明明，來幫媽看看這個手機，怎麼又卡住了。」
趙明如獲大赦，匆匆擦了手就離開了廚房。林曉望著丈夫的背影，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這才結婚第三天，往後的日子會是什麼樣子？
下午，林曉終於完成了禮金登記工作，將整理好的清單交給李愛珍。婆婆仔細核對著數字，不時抬頭看看林曉，眼神中帶著審視。
「寫得還不錯，字也挺工整。」李愛珍最終評價道，「聽說你大學讀的是文科？」
「是的，漢語言文學專業。」林曉回答。
「嗯，適合女孩子。」李愛珍點點頭，「不過現在明明在科技公司工作，接觸的都是高精尖人才，你做文員的，也得努力提升自己，別跟不上他的腳步。」
這話中的暗示讓林曉感到不適，但她只是微微一笑：「我們各自有自己的職業規劃，互相支持就好。」
李愛珍似乎對這句回應不太滿意，但沒再說什麼。
傍晚時分，林曉接到母親的電話，走回臥室聊了將近半小時。當她掛斷電話回到客廳時，發現李愛珍和趙明正坐在沙發上低聲交談，一見她進來，兩人立刻停止了對話。
「媽，明明，我爸媽說下周日他們有空，問我們方不方便一起吃飯。」林曉假裝沒注意到那微妙的氛圍。
「行啊，就定在周日晚吧，我去飯店訂個包間。」李愛珍爽快地答應，隨後又補充道，「對了，曉曉，明天幾個親戚要來家裡看看新房，你早點起來把家裡收拾一下，準備午飯。」
林曉點點頭，心裡卻泛起一陣苦澀。這已經是婚後第三天了，她還沒能回娘家一趟，而婆家的安排卻一樁接一樁。
晚上，林曉靠在床頭看書，趙明洗漱完畢，輕手輕腳地上床，從背後抱住她。
「生氣了？」他輕聲問。
林曉合上書，沒有轉身：「我只是覺得，在這個家裡，我好像沒有發言權。」
「媽就是習慣了自己做主，她沒有惡意。」趙明吻了吻她的頭髮，「等我們搬進新房就好了。」
這話讓林曉感到一絲安慰。由於他們的新房還在裝修，至少還有兩個月才能入住，這段日子不得不暫住在婆家。
「你保證，搬出去後我們能有自己的空間？」林曉轉過身，認真地問。
「當然。」趙明鄭重地點頭，「到時候就是我們的小天地，你想怎麼布置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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