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
我站在空蕩的街道上，看著丈夫的車尾燈消失在拐角處。
他選擇了他的家人，在一年中最重要的夜晚。
留下我一個人，在冷寂的冬夜裡。
電話鈴聲響了，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
螢幕上顯示著婆家的號碼。
四個小時前，他拋下我離去。
現在，他們全家哭著求我回去。
但有些事情，一旦破碎，就再也無法復原。
第一章 裂痕初現
夜幕降臨，城市披上了節日的盛裝。窗外偶爾傳來鞭炮聲，提醒著人們這個夜晚的特殊。林悅站在廚房裡，手中忙碌地準備著年夜飯的食材，心裡卻像壓著一塊石頭。
結婚兩年來，這是她和陳浩第一次獨自過年。經過反覆討論，甚至是爭吵，陳浩終於答應不回婆家，而是陪她在城裡的小家裡度過除夕。這個妥協來之不易，林悅珍惜這份進展，希望它能成為他們婚姻的新起點。
她將切好的菜整齊地碼放在盤中，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鐘。陳浩應該在一個小時前就到家了，公司今天提前半天放假。一絲不安在她心中蔓延，但她很快搖頭甩開了這個念頭。也許是堵車，除夕夜的交通總是格外繁忙。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林悅擦了擦手，快步走向客廳，看到螢幕上顯示著「婆婆」二字，她的心沉了一下。
「媽，新年好。」她儘量讓聲音聽起來輕快。
「林悅啊，陳浩在嗎？我打他手機沒人接。」婆婆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
「他還沒到家，可能路上堵車。需要我讓他回電嗎？」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不用了，就是...你爸剛才突然頭暈得厲害，血壓好像又上去了。我有點擔心。」
林悅握緊了電話，「嚴重嗎？需要去醫院嗎？」
「不用不用，大過年的去醫院不吉利。」婆婆嘆了口氣，「就是覺得，要是陳浩在就好了，他總能拿主意。」
這句話像一根細針，輕輕刺進林悅的心口。她沉默了幾秒，然後說：「等陳浩回來，我讓他馬上聯繫您。」
掛斷電話後，林悅站在逐漸暗下來的客廳里，感到一陣無力。婆婆總是有辦法在不直接批評的情況下，讓她感覺到自己不夠好，不夠體貼，不夠稱職。兩年了，她仍然像是那個闖入他們完美家庭的局外人。
她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絢麗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每一盞亮起的窗戶後面，都是一個團聚的家庭吧？而她，在這個本應最溫馨的夜晚，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突然傳來，林悅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走向門口。
陳浩走進門，臉上帶著疲憊。他將公文包隨手放在玄關的椅子上，甚至沒有看林悅一眼。
「你媽媽剛打電話來，說你爸爸頭暈，血壓不太穩定。」林悅接過他的外套，小心地說道。
陳浩的身體明顯僵硬了，「嚴重嗎？」他的聲音立刻充滿了緊張。
「她說不用去醫院，但聽起來很擔心。」林悅跟隨他走進客廳，「飯菜差不多準備好了，我們可以先吃一點，然後...」
「我應該打電話回去。」陳浩打斷她，已經拿出了手機。
林悅站在一旁，看著他焦急地撥號，心裡那點期待慢慢冷卻。她原本計劃在晚餐後告訴他自己懷孕的消息，那支驗孕棒還藏在她的抽屜里，等待著合適的時機。現在，這個時機似乎更加遙遠了。
陳浩與父母的通話持續了十多分鐘，他聲音中的憂慮每增加一分，林悅的心就下沉一寸。當他終於掛斷電話，轉向她時，那種表情她已經見過太多次——愧疚但堅定。
「林悅，我...」他深吸一口氣，「爸爸的情況聽起來不太好，媽媽很擔心。我覺得我應該回去一趟。」
廚房裡傳來湯鍋沸騰的聲音，咕嘟咕嘟地填充了兩人之間的沉默。林悅感覺自己的心臟也在那樣翻滾著，被失望和憤怒熬煮。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她努力保持聲音平穩，「這是第一次，我們兩個人過年。你承諾過的。」
「我知道，但這是緊急情況。」陳浩走上前，試圖握住她的手，但林悅退後了一步，「我回去看看，如果沒什麼大事，我明早就回來。最多錯過一個晚上。」
「每一次都是緊急情況，每一次都是『就這一次』。」林悅的聲音開始顫抖，「上周是你媽媽需要人陪她去看醫生，上個月是你侄子畢業典禮必須全家到場。現在又是你爸爸的頭暈。在這個家，我永遠排在最末位，對嗎？」
陳浩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耐煩，「別這麼戲劇化，好嗎？我父母年紀大了，需要照顧。這是為人子女的責任。」
「那我呢？」林悅輕聲問，「作為你的妻子，我不值得你在除夕夜陪在我身邊嗎？」
這個問題懸在兩人之間，像一把刀，割開了他們婚姻表面那層薄薄的偽裝。
陳浩沒有回答。他轉身走向臥室，開始收拾行李。這個動作已經給出了答案。
林悅跟到臥室門口，看著他把幾件衣服塞進背包，「所以你要走了？在除夕夜，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你完全可以跟我一起去。」陳浩頭也不抬地說。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甩在林悅臉上。他知道為什麼她不願意回婆家——那些微妙的批評，那些比較，那些讓她感覺自己永遠不夠好的眼神。婆家不遠，只有兩小時車程，但對林悅而言，那是一段需要巨大心理準備才能踏上的旅程。
「我們為這個決定討論了多少個晚上？你終於同意今年就我們兩個人過。」林悅的聲音哽咽了，「現在一通電話，一切就都不算數了？」
陳浩拉上背包拉鏈，終於直視她的眼睛，「所以我應該置之不理？萬一爸爸真的有什麼事呢？」
「你媽媽說了不需要去醫院！這根本不是緊急情況，她只是——」林悅突然停住了，她知道接下來要說的話會越過那條線。
「只是什麼？」陳浩冷冷地問。
「只是不能接受你不和她一起過年。」林悅輕聲說，「不能接受你的首要忠誠不再是她。」
陳浩的表情瞬間冷硬起來，「別把我媽媽說得那麼有心機。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斤斤計較。」
這句話徹底擊碎了林悅心中最後的希望。她站在原地，看著丈夫背起背包，向門口走去。
「所以你要走了？」她再次問，聲音里已經沒有了情緒。
陳浩在門口停頓了一下，「我明早就回來。」
然後他打開門，踏入了除夕的夜色中。
門關上的聲音不大，卻在林悅的心中迴蕩如雷鳴。她緩緩滑坐在地上，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窗外的煙花仍在綻放，慶祝著團圓與新的開始，而她的婚姻，卻在這個夜晚走到了盡頭。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腿腳發麻，才慢慢站起來。走到窗前，街道空無一人，只有寒風捲起落葉。遠處，一輛計程車駛過，尾燈在黑暗中劃出兩道紅色的光痕，像傷口。
林悅將手輕輕放在小腹上，那裡正孕育著一個她尚未告知的生命。在這個本該充滿喜悅的夜晚，她卻要獨自思考一個沉重的問題——這個孩子，是否應該來到一個已經支離破碎的家庭？
電話再次響起，仍然是婆家的號碼。林悅沒有接聽。她只是站在窗前，凝視著這個寒冷而孤獨的除夕夜，做了一個決定。
無論陳浩明天是否回來，有些事情已經永遠改變了。
第二章 冰冷團聚
陳浩的車駛離城市，開上了通往郊區的高速公路。車窗外的夜景飛速後退，點點燈火像是散落的星辰，每一盞下面都應該是一個溫暖的家吧？他卻感到自己正從那個家裡逃離，或者說，奔向另一個更原始的責任。
車載收音機里播放著春節特別節目，主持人的聲音歡快而熱烈，講述著團圓和祝福。陳浩煩躁地切換了頻道。他試圖不去想林悅最後的表情——那種被背叛的震驚，混合著習以為常的失望。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在父母和她之間選擇前者，但每一次，那份失望似乎都更深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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