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旬大爺為妻購香粉,途中發現沒帶錢急忙回家,開門時呆在原地
那扇熟悉的、掉了點漆的防盜門在我面前「咔噠」一聲打開時,我整個人,就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原地。
屋裡的光線有點暗,沒開燈,一股子說不出的味道,不是我老婆秀蘭燉的排骨湯香,也不是地沒拖的酸味,是一種……塵土和疲憊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客廳中央,戳著兩個大號的行李箱,就是那種年輕人出遠門才用的,輪子都磨花了。
我兒子李明,那個在我面前永遠挺著胸膛,說自己在省城混得風生水起的兒子,此刻正弓著背坐在小馬紮上,頭埋得快要到膝蓋里。他旁邊,兒媳小雅紅著眼睛,默默地用紙巾擦著臉。
那一刻,我腦子裡「嗡」的一聲,手裡好像還攥著那把要去付香粉錢的零錢,可心裡頭,卻像是被掏空了一大塊。
我只是下樓給秀蘭買盒百雀羚的香粉,就這麼一袋煙的功夫,怎麼天就塌下來了?
第1章 一盒香粉
那天早上,天光跟水洗過一樣,清亮。
我剛在陽台上給那幾盆弔蘭澆完水,秀蘭就在廚房裡喊我:「建國,今天中午想吃啥?我下樓去買。」
我走進廚房,一股豆漿的香氣撲面而來。秀蘭正背對著我,圍著那條洗得發白的碎花圍裙,身形已經有點發福,但那個背影,我一看就是三十年。
「吃啥都行,你做的我都愛吃。」我順手拿起一個剛出鍋的饅頭,熱氣騰著,有點燙手。
她轉過身,嗔怪地瞪我一眼,「就你嘴甜。快吃吧,吃完把碗洗了。」說著,她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是百雀羚香粉的味道,從我們年輕時她就用這個,便宜,但味道清爽。
「你那香粉是不是快用完了?」我問。
「嗯,還剩個底兒了。」她沒在意,繼續忙活手裡的活計,「不著急,過兩天去超市順便買一盒就行。」
我沒說話,心裡卻記下了。
吃完早飯,我叮囑她在家歇著,說我出去溜達一圈,順便把菜買了。秀蘭沒多想,只讓我別走遠,早點回來。
我揣上鑰匙,故意沒帶手機和錢包,就兜里揣了幾張零錢,那是準備買菜的。可我出了門,腳下使勁,卻直奔著街角那家老百貨商店去了。
那家店開了幾十年,從我跟秀蘭談對象那會兒就有了。現在周圍高樓林立,新的大超市一個比一個氣派,就它還守在原地,像個固執的老人。
店裡的售貨員是個大姐,也認識我,見我進來,笑著打招呼:「李師傅,今兒個不忙啊?」
「出來轉轉。」我笑著回應,眼睛卻在貨架上搜尋。
很快,我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小鐵盒,藍色的底,幾隻喜鵲,還是當年的老樣子。
「給我拿盒這個。」我指了指。
「好嘞。」大姐麻利地取下來,遞給我,「還是給嫂子買的吧?這麼多年了,就見你老買這個,你倆感情可真好。」
我嘿嘿一笑,心裡有點得意。
我們這代人,嘴笨,說不出什麼情話,但心裡頭有桿秤。秀蘭跟著我大半輩子,沒享過什麼福,兒子大了,出息了,在省城安了家,我們倆守著這老房子,日子過得平淡如水。可這水裡頭,有滋味。
我拿著那盒香粉,心裡盤算著,回去秀蘭見了,肯定嘴上說我亂花錢,但那眼睛裡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走到收銀台,我伸手往兜里一掏,愣住了。
兜里空空如也。
我上上下下摸了個遍,別說錢包了,連早上揣的那幾張買菜的零錢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可能是剛才走得急,從兜里滑出去了。
收銀台的大姐看我面露窘色,善意地問:「怎麼了李師傅?」
我老臉一紅,有些尷尬地說:「錢……好像是忘帶了。我先放這兒,回家拿了錢再過來。」
「沒事兒,我給你留著。」
我點點頭,轉身就往家走,心裡頭有點懊惱,這麼點事都辦不好。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地快了起來,想著趕緊拿了錢再回來,別讓人家大姐等久了。
我們家住三樓,沒電梯。我一口氣爬上去,連口粗氣都沒喘。站在家門口,掏出鑰匙,插進鎖孔。
往常這個時候,秀蘭應該在客廳看電視,或者在廚房裡準備午飯。屋裡總是有點動靜的。
可今天,樓道里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我沒多想,擰開鎖,推開了門。
然後,我就看到了那讓我畢生難忘的一幕。
第2章 無聲的風暴
屋子裡,像被按下了靜音鍵。
我兒子李明,那個每次回家都西裝革履,頭髮梳得油光鋥亮,說話中氣十足,給我遞中華煙,給秀蘭買金首飾的兒子,現在穿著一身皺巴巴的T恤,鬍子拉碴,整個人縮在小馬紮上,像一隻斗敗了的公雞。
他腳邊,是他那個我一直覺得有點嬌氣,但總是打扮得精緻漂亮的兒媳小雅。她沒化妝,臉色蠟黃,眼睛腫得像桃子,手裡的紙巾已經濕成了一團。
秀蘭坐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背挺得筆直,但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指節都發白了。她看著我,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眼神里全是慌亂和無助。
我的腳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挪不動半分。

「你們……怎麼回來了?」我聽見自己的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
沒人回答。
李明把頭埋得更低了。小雅的眼淚掉得更凶了,卻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還是秀蘭先反應過來,她站起身,快步走到我身邊,拉住我的胳膊,把我往裡拖,一邊壓低聲音說:「你回來了,快,先進來,把門關上。」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冰涼。
我被她拉進屋,反手關上門,「咔噠」一聲,像是把整個世界都隔絕在了外面。
我看著客廳里那兩個巨大的行李箱,心裡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
「這是……出啥事了?」我盯著李明,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說話!你不是說公司項目忙,國慶節都回不來嗎?這算怎麼回事?!」
李明身子一顫,還是不抬頭。
「建國,你別喊。」秀蘭拉著我的衣角,急得快哭了,「孩子剛回來,你讓他歇口氣。」
「歇口氣?」我火氣「噌」地就上來了,「你看他那個樣子,是能歇口氣的樣子嗎?小明,你給我抬起頭來!看著我!」
我這一聲吼,像是驚雷。
李明猛地抬起頭,那雙眼睛布滿了血絲,眼神里有愧疚,有恐懼,還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絕望。
他看著我,嘴唇哆嗦著,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爸,我……」
「我什麼我!」我指著那兩個行李箱,「你們這是被公司開除了?還是在外面惹禍了?!」
我能想到的最壞的情況,也就是這個了。在我心裡,我兒子是名牌大學畢業生,是省城大公司的白領,是我們的驕傲。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不是……」小雅帶著哭腔,替他開了口,「爸,不關李明的事,是……是公司……」
「公司怎麼了?」我追問。
「公司倒閉了。」李明終於說了出來,聲音嘶啞,像是從喉嚨里硬生生拽出來的。
「倒閉了?」我愣住了,「那……那再找一個不就行了?憑你的本事,到哪兒找不到工作?」
李明慘然一笑,搖了搖頭。
秀蘭看我們爺倆這劍拔弩張的樣子,趕緊插話:「建國,你先坐下喝口水,聽孩子們慢慢說。他們坐了一夜的車,累壞了。」
她把我按在沙發上,又去給李明和小雅倒水。
屋子裡又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我看著兒子那張憔悴的臉,心裡五味雜陳。怒火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甸甸的擔憂。
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事情絕不止「公司倒閉」這麼簡單。如果是那樣,他們不至於像逃難一樣跑回來。
「到底怎麼回事,一五一十地給我說清楚。」我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嚴肅。
李明端著水杯,手抖得厲害,水都灑了出來。
小雅接過來,放在茶几上,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