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瀰漫著消毒水與生命垂危的沉重氣息。
爸爸瘦骨嶙峋的手,顫抖著將一張銀行卡塞進我的掌心。
他用盡最後的氣力,沙啞地吐出幾個字:「娜娜,這八百萬,是我炒股賺的,千萬……別告訴你老公陳陽。這是你……最後的退路。」我含淚點頭,心頭卻像被一塊巨石壓住,沉重而迷茫。
那時我並不知道,這筆錢,這句叮囑,將像一顆深埋的種子,在六個月後,長成一棵參天大樹,庇佑我的婚姻,也徹底改變我的命運。

01
爸爸的葬禮,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中進行。
黑壓壓的人群,低低的啜泣聲,都化作一場巨大的悲傷,將我完全吞噬。
陳陽一直緊緊握著我的手,他的體溫和力度,曾是我最堅實的依靠。
可此刻,那份溫暖卻無法穿透我心底那層薄薄的冰冷——八百萬的秘密。
我叫李娜,和陳陽結婚五年。
在外人眼裡,我們是恩愛夫妻的典範。
陳陽長相英俊,工作體面,對我也體貼入微。
只是,他在金錢上,總有些異於常人的「魄力」。
他喜歡追逐高風險高回報的投資,比如股票、P2P,甚至幾年前還短暫沉迷過虛擬貨幣。
雖然每次都以小額虧損收場,但總讓我心驚膽戰。
爸爸生前就常常勸我,要對家庭財務有所規劃,不要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
他尤其不贊成陳陽的「冒險精神」,幾次語重心長地提醒我,要為自己留條後路。
現在想來,他當時說這話時,眼神里就帶著某種預見性。
爸爸走後的第二天,我偷偷去了銀行,把那張銀行卡里的八百萬轉到了一個我從未用過的帳戶里。
那是爸爸臨終前給我的卡,裡面是他多年炒股攢下的積蓄。
他曾是個股民,起起伏伏,但總能全身而退,甚至小有盈利。
這八百萬,是他最後一次漂亮的收官。
在轉帳時,我反覆咀嚼著爸爸的那句話:「別告訴陳陽,這筆錢是你最後的退路。」我不知道爸爸為何要這樣說,他一向信任陳陽。
可他臨終前的眼神,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讓我無法違背。
我心裡亂糟糟的,既為爸爸的離去而悲痛,又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巨額財富和隨之而來的秘密感到焦慮。
八百萬,對於我們這樣的小家庭來說,無疑是一筆天文數字。
如果陳陽知道,他會怎麼做?
是欣喜若狂,還是會再次燃起他那顆躁動的投資之心?
我不敢想。
葬禮結束後,陳陽顯得有些疲憊,但他仍然安慰著我。
他問我:「娜娜,爸他……有沒有留下什麼遺囑或者交代?我聽親戚說,爸這些年炒股,好像賺了不少?」他的語氣很隨意,帶著一絲好奇,卻讓我瞬間繃緊了神經。
我努力壓下心頭的慌亂,故作鎮定地搖了搖頭:「沒有,爸走的突然,什麼都沒來得及說。」
陳陽皺了皺眉,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恢復了笑容:「沒關係,爸在天上看著我們呢。他走了,我們更要好好過日子。」他摟住我的肩膀,給我一個溫暖的擁抱。
可我的心,卻在那個秘密的重壓下,一點點地往下沉。
我感到自己和陳陽之間,多了一道無形的牆。
這道牆,是我親手築起來的,卻讓我感到無比的孤獨。
02
爸爸走後不到一個月,陳陽就變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每天下班回家,不再像以前那樣立刻陪我,而是抱著手機,時不時發出興奮的低語。
我知道,他又在看那些投資資訊了。
我的心不禁提了起來。
一天晚上,陳陽突然興高采烈地對我說:「娜娜,我跟你說個好消息!我最近認識了一個特別牛的朋友,姓王,王哥。他正在做一個高科技創業項目,前景特別好!未來肯定是獨角獸級別的!」
我放下手中的碗筷,心裡警鈴大作。
這種「特別牛的朋友」、「獨角獸項目」,我聽陳陽說過不止一次。
每次都以他激情澎湃地投入,然後灰心喪氣地撤出,甚至虧損告終。
我故作平靜地問:「什麼項目啊?聽起來挺厲害的。」
陳陽滔滔不絕地講起來,什麼人工智慧、大數據、區塊鏈……一堆我似懂非懂的專業名詞。
他兩眼放光,仿佛已經看到了金山銀山。
最後,他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對我說:「這個項目初期需要一筆啟動資金,王哥說現在是最好的入場時機。我想……我們能不能把我們那點存款拿出來,先投一部分?」
我心裡咯噔一下。
那點存款,是我們為未來買房和生孩子準備的。
雖然不多,但也是我們一點點攢下來的血汗錢。
我立刻搖了搖頭:「陳陽,你別衝動。我們對這些都不了解,風險太大了。上次你投那個P2P,不是也差點……」
我的話還沒說完,陳陽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娜娜,你怎麼總是這樣?爸在的時候,他就老說我這不行那不行,現在你也這樣。你就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眼光!」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被誤解的委屈和惱怒。
我感到很無力。
我不是不相信他,我是太了解他了。
他的熱情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而一旦遇到挫折,又會變得沮喪消沉。
我不想他再次經歷失敗,更不想我們辛苦攢下的錢打水漂。
可我又不能說出八百萬的秘密,那是我爸爸給我的「退路」。
接下來的日子,陳陽對那個「高科技創業項目」幾乎到了痴迷的程度。
他經常和王哥見面,帶王哥回家吃飯。
王哥是個看起來很精明的中年人,西裝革履,口若懸河。
他每次來,都會把那個項目吹得天花亂墜,還時不時地誇讚陳陽有眼光,是「識時務者」。
在王哥的烘托下,陳陽的投資慾望被徹底點燃。
他開始旁敲側擊地問我,除了我們共同的存款,我個人有沒有什麼「私房錢」或者「遺產」可以投入。
我每次都以「爸走得急,什麼都沒留下」搪塞過去。
陳陽雖然有些不滿,但也沒再多問。
可我的心卻越來越不安。
我總覺得王哥有些過於熱情,他的眼神也總是在我和陳陽之間打量,仿佛在評估我們的「價值」。
我開始懷疑,這真的只是一個簡單的投資項目嗎?
03
我的疑慮並非空穴來風。
隨著陳陽對「創業項目」的投入越來越深,家裡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緊張。
他不再只是口頭上的熱情,開始真的動用我們的共同存款。
我發現他偷偷從我們的聯名帳戶里轉走了一筆錢,雖然不多,但也讓我感到一陣心寒。
他甚至沒有跟我商量。
我嘗試再次勸阻他,語氣也變得強硬起來:「陳陽,你不能這樣!這錢是我們共同的,你為什麼不跟我商量就動用?」
陳陽的脾氣也變得暴躁起來,他沖我吼道:「商量?跟你商量有什麼用?你只會潑冷水!娜娜,我跟你說,我這次是認真的!王哥說了,只要我們投入足夠的資金,半年之內,我們就能實現財富自由!」
他描繪著未來的美好藍圖,可我只覺得不寒而慄。
財富自由?
這四個字對於陳陽來說,似乎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太渴望成功了,渴望一鳴驚人,渴望證明自己。
我決定不能再坐以待斃。
我利用自己以前在金融行業積累的人脈,開始悄悄調查陳陽口中的那個「高科技創業項目」和「王哥」。
我找了一個以前的同事,小張,他現在在一家風險投資公司工作,對行業內的各種項目和騙局都非常了解。
小張聽了我的描述,臉色逐漸凝重起來。
他幫我查了那家公司的註冊信息,發現這家公司註冊時間很短,註冊資金也只是象徵性的,而且經營範圍非常模糊。
更重要的是,他通過內部渠道查到,那個「王哥」在行業里名聲並不好,他曾多次參與過類似的「高科技項目」,每次都以項目失敗告終,而投資人的錢也血本無歸。
雖然沒有明確的詐騙記錄,但他的「成功率」幾乎為零。
「娜娜姐,你得小心了,」小張在電話里嚴肅地告訴我,「這種人,就是專門利用別人的創業夢想和投資熱情來圈錢的。他們通常會找一些急於求成、又不太懂行的投資人。項目初期會製造一些假象,甚至小範圍地『盈利』一下,吸引更多資金,然後就卷錢跑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