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萬家燈火,團圓飯的香氣瀰漫。我忙碌了一天,終於等到飯菜上桌。
然而,公公卻在眾人面前,冷冷地指著廚房的方向:「你,去那邊吃。」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隱忍,在我心底轟然坍塌。我沒有爭執,只是平靜地抱起女兒,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轉身離開。
兩天後,當我悄無聲息地賣掉婚前房產,帶著女兒遠走高飛時,丈夫家才終於從麻木中驚醒,瞬間陷入一片恐慌。一個電話,讓他們徹底無地自容。

01
我的名字叫林曉雅,今年三十二歲。
八年前,我嫁給了李昊。那時,我們是自由戀愛,感情很好。李昊性格溫和,待我體貼入微。我以為,嫁給他,就是嫁給了幸福。
然而,婚姻生活,遠比戀愛複雜。尤其是,當它和公公李國富、婆婆張秀蘭的家庭捆綁在一起時。
公公李國富是個典型的傳統家長,思想非常保守,重男輕女的觀念根深蒂固。
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子。」言下之意,女人在家就該聽男人的,就該圍著鍋台轉。
婆婆張秀蘭倒是性子軟和,但常年生活在公公的強勢之下,也養成了逆來順受的性格。
很多時候,她明知道公公做得不對,也只會打圓場,不敢正面忤逆。
婚後第二年,我生下了女兒小雅。小雅的到來,並沒有給這個家庭帶來公公期盼中的「香火」。
從那時起,公公對我的態度,就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開始嫌棄我「沒本事」,生不齣兒子。雖然他不會明說,但言語間的冷淡和眼神中的不滿,我感受得清清楚楚。
比如,吃飯的時候,他總是先給李昊夾菜,然後是小叔子李明,再是婆婆,最後才輪到我。
如果桌上有公公特別喜歡吃的菜,他甚至會說:「女人少吃點,免得胖了不好看。」
小雅出生後,這種偏見更是變本加厲。公公很少抱小雅,總是嫌棄小女孩「嬌氣」、「吵鬧」。
每次小雅哭鬧,他都會板著臉,沖我吼:「怎麼帶孩子的?連個孩子都帶不好!」
而我的丈夫李昊呢?
他夾在中間,常常左右為難。一開始,他還會試圖替我說話,但每次都會被公公一頓訓斥,然後他就漸漸沉默了。
「爸媽畢竟是長輩,你就忍忍吧。」他總是這樣勸我,「等我們有了自己的房子,情況就會好起來的。」
我理解他的難處,也心疼他的不易。為了家庭和諧,為了女兒,我選擇了隱忍。
我努力扮演好一個兒媳的角色。我每天下班回家,洗衣做飯,照顧小雅,還要伺候公婆。家裡的家務活,幾乎都是我一個人包攬。
我甚至還利用業餘時間,自學了平面設計,接一些私活補貼家用。因為我知道,如果我沒有經濟收入,在這個家裡,我的腰杆會更直不起來。
結婚前,我有一套自己的小公寓,是我父母資助我買的婚前財產。婚後,因為公婆家房子大,為了方便照顧,我們就一直住在公婆家。那套公寓,我一直租了出去,租金都用來給小雅買教育基金。
我以為,我的付出,我的隱忍,總有一天會換來公公的理解和尊重。我以為,只要我做得夠好,這個家就會變得溫暖起來。
然而,現實卻一次次地告訴我,我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和天真。
公公的偏見,就像一塊堅硬的石頭,無論我怎麼努力,都無法撼動。
小矛盾積攢多了,就成了橫亘在我心頭的一道道裂縫。
我記得去年過年,公公就曾因為小雅不小心打翻了碗,當著所有親戚的面,訓斥我:「都是你這個當媽的沒教好!一點規矩都沒有!」
當時我就覺得非常委屈,但李昊只是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忍住。
每次家庭聚會,公公都會有意無意地誇讚小叔子的女朋友,說她「懂事」、「會來事兒」,言外之意,就是我不如她。
我把所有的委屈都咽進肚子裡,告訴自己,為了小雅,為了這個家,我必須忍。
我以為,只要我忍,總會等到雲開霧散的那一天。
直到,這個除夕夜的到來。

02
除夕夜,家家戶戶都沉浸在辭舊迎新的喜悅中。我們家也不例外。
一大早,我就開始忙碌。和婆婆一起採購年貨,打掃衛生,然後著手準備年夜飯。
公公喜歡吃紅燒肉,婆婆喜歡吃清蒸魚,李昊愛吃辣子雞,小雅喜歡吃蝦仁滑蛋。我把每個人的口味都考慮進去,希望能做出一桌豐盛又美味的年夜飯。
廚房裡熱氣騰騰,香氣四溢。我和婆婆配合默契,切菜、炒菜、燉湯,忙得不亦樂乎。小雅也乖巧地坐在客廳里看春晚,不時傳來她咯咯的笑聲。
一切看起來都那麼溫馨,那麼充滿年味。
我心裡甚至生出了一絲期待,也許,這個除夕夜,公公會放下那些偏見,給我們一個真正團圓的年。
晚上六點,年夜飯準時上桌。
公公特意把祖傳的紅木圓桌搬了出來,上面擺滿了琳琅滿目的菜肴。李昊和小叔子李明也忙著擺碗筷,倒酒。
一切準備就緒,公公清了清嗓子,招呼大家入座。
「來來來,都坐下吧,準備開飯了!」公公臉上帶著一絲平時少有的笑容,顯得非常高興。
我抱著小雅,正準備在李昊旁邊的位置坐下。那個位置,是李昊特意為我和小雅留的。
然而,就在我剛要落座的時候,公公的聲音,冷不丁地響了起來。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像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我所有的期待。
「曉雅,你,去那邊吃。」公公指了指廚房方向,那裡的角落裡,放著一張平時用來切菜的小方桌。
我的身體瞬間僵硬。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公公只是開玩笑。
我抬頭看向他,公公的臉上,笑容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種熟悉的、不容置疑的嚴肅。
「爸,你說什麼?」我強忍著心裡的不適,問道。
「我說,你去廚房吃。」公公語氣平靜,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不耐煩,「家裡有規矩,年夜飯這種重要的場合,女人不能上主桌。」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不能上主桌?
這是什麼年代的規矩?!
我環顧四周,婆婆張秀蘭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她沒有說話。李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試圖開口,但被公公一個眼神制止了。小叔子李明則低著頭,假裝沒聽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帶著好奇,帶著看好戲。
我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屈辱,巨大的屈辱,瞬間將我淹沒。
我為這個家忙碌了一天,辛辛苦苦準備年夜飯,卻連上主桌的資格都沒有?
就因為我是個女人?就因為我沒生齣兒子?
我感到血液在倒流,全身冰冷。
我看著懷裡的小雅,她似乎感受到了氣氛的異常,不安地扭動著身體。
我的腦海里,閃過多年來公公對我的所有偏見、冷遇和不尊重。
那一刻,我所有的隱忍,所有的付出,都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我突然覺得,我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愚蠢。
我不需要爭吵,也不需要辯解。因為我知道,在公公眼裡,我的任何爭執,都只會是「女人不懂規矩」、「不識大體」。
我只是平靜地抱緊懷裡的小雅,眼神從公公那張刻薄的臉上,掃過李昊那張無力的臉,再掃過婆婆那張無奈的臉。
我的心,在這一刻,徹底涼透了。
我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流一滴眼淚。
我只是平靜地轉身,抱著小雅,走向了廚房的方向。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我打開廚房的燈,將小雅放在小方桌旁的椅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