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直不肯鬆口。
沈氏是我媽用命給我留下的東西,我說什麼都要拿到手。
而且霍深總是有一種讓我有些無力的天真。
他總覺得我該和爸爸這邊的親戚緩和關係。
所以,他總是會幫著這些叔叔伯伯的孩子們找工作。
然後這些叔叔伯伯就又會幫著他來馴服我。
我有時候都有些分不清。
霍深到底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曾經的往事歷歷在目,就和今天相似。
他們在試探,霍璟是不是和霍深一樣。
屋內的視線一時都聚焦在霍深身上。
他啊了聲,翹著二郎腿,單手支著下巴。
「沈氏是伯母留給州州的東西,你們不用擔心,我和州州婚後,肯定會顧好沈氏的。」
他的話一下子堵死了沈家人想從他那裡下手的途徑。
他說完,便看向了我。
無聲地支持著我的決定。
我心中莫名地有些酸澀。
「大伯,我記得堂哥年紀也不小了,他這些年也在萬壽那邊創業吧。」
我剛說完,大伯的表情立馬不好起來。
「萬壽那邊的人剛好我認識,堂哥這些年大概也混得不太好吧。」
我語氣中的威脅顯而易見。
說實話,這些伯伯叔叔也很無聊。
每次做的最多的就是噁心我。
其他的也做不了什麼。
這些伯伯叔叔眼見我開始威脅,臉色都不好看起來。
我把他們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大廳內一片靜寂,空氣越來越窒息。
我就當是看不見他們一樣。
直接把管家叫了出來。
「今天是誰把外人放進來的?」
我揉了揉眉心,毫不留情道:
「直接辭了吧,今晚就走,明天也不用來了。」
說完,我就不管那些叔伯。
直接拉著霍璟上了二樓。
8.
霍璟鬆弛地靠在陽台邊上,等著我先開口。
我迎著風點燃了根女士香煙。
「你應該不介意吧?」
他抬了抬手,表示隨意。
我沒有抽,只是點燃夾在指間,猩紅快速在昏黃的光線中明滅。
「你今天幫我,你想要什麼東西?」
在我的世界中,幾乎一切的好意都是需要東西交換的。
除了曾經霍深對我的愛。
霍璟語氣懶散:
「幫你一定是有目的的嗎?」
我定定地看著他。
他莫名地笑了,珍珠牙後猩紅的舌頭隨著說話若隱若現:
「好吧,一定要有個原因的話。」
因為我們是同盟。
我們訂了婚,是未婚夫妻,我們天然是共犯。」
黑色的眸子在深夜中讓人分辨不出什麼情緒。
我暫且相信了。
「州州,能借個火嗎?」
他從我手中抽了根細條的女士香煙,叼在唇邊。
我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他垂下腦袋。
握住我的腕子,炙熱的呼吸噴洒在我手背上。
淡淡的煙草味在狹小的空間內瀰漫開。
「謝謝款待。」
霍璟抬眸,濕紅的舌尖露出了些許。
成了寡淡顏色中最艷的一點。
我發現,我似乎從來沒有看清過霍璟。
這個總是從小跟在我和霍深身後的小尾巴。
我站在陽台上,看著霍深從沈家老宅出去。
風吹得有些涼。
但我還是沒想清楚。
霍璟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過我很快就釋然了。
就像是霍璟說的。
我們會是未來的夫妻。
我們天然是同盟。
天然是共犯。
9.
我和霍璟的婚期定在九月底。
霍家怕霍深會在婚禮上鬧出事情。
所以霍家決定要把霍深送出國去。
霍家做好這個決定時,霍璟還專門過來約我出去吃飯。
他在吃飯的間隙告訴了我這個消息。
我只是淡淡的哦了聲。
然後就沒有繼續再問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霍璟好像很喜歡在我面前提霍深。
他說,霍深在得知我要和他結婚後,就開始發瘋。
先是和那個楚姝分了手。
後面又幾次三番想從霍家跑出來見我。
霍父霍母絕對不允許兩兄弟搶一個未婚妻這樣的事情出現。
所以他們直接把霍深給限制住了行動。
「霍璟,你說這些是想從我這裡聽到什麼?」
我擦了擦嘴,放下筷子。
不知是不是我錯覺,霍璟看上去有點心虛的樣子。
他理了理袖口。
「我是想說,哥哥似乎太薄情了,畢竟楚姝跟了他這麼久,他竟然說分手就分手。」
他似乎有些幽怨:
「哥哥太不懂得珍惜了,不像我,這些年打理家業,半點女朋友都沒有。」
我聽了覺得有點奇怪。
但又說不上來。
畢竟霍璟說的是實話。
霍璟在圈內是出了名的潔身自好,甚至一度有傳言。
說霍璟是不行,所以身邊一直沒有女人。
我仔細打量了霍璟。
在室內,他脫了外套,連扣子都解了兩顆,露出了一截精緻的鎖骨。
白色襯衫在燈光下,隱約能看見些許線條。
我感覺,傳言應該是假的。
我忍不住往霍璟飽滿的胸肌多看了兩眼。
霍璟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視線。
他輕笑出聲。
我忍不住紅了臉。
暗罵自己實在是太色了,怎麼能一直盯著別人那個地方看呢?
10
霍璟向來是八面玲瓏的人,他和我出來,從來不讓我獨自回去。
都是他送我。
這次也不例外。
不過我下車時,他忽而扣住了我的手腕。
他低聲問我,「州州,我可以親一下你嗎?」
晚風太過於繾綣,讓我有些醉了。
我輕輕點了頭。
他蜻蜓點水般在我眼角落下一吻。
帶著克制、隱忍與愛意。
我的心臟從來沒有跳得這麼快過。
霍璟輕笑出聲。
和他告別後,我才終於鬆了口氣,往回走。
卻在一處樹後看見了一個讓我涼氣從腳底升起的人。
霍深眼底深深,藏在樹後,不知看了多久。
他有些狼狽。
右手不自然地彎曲著,身上的黑色襯衫也被深色暈染。
「州州,你為什麼不和我結婚了?」
我掐了掐手心,些許痛意讓我清醒過來。
「霍深,我應該和你說得很清楚了。」
「是你先和楚姝在一起背叛了我,所以我才不要你的。」
霍深卻是陷入了偏執一般。
「可是我已經和她分手了,你難道不能原諒我一次嗎?」
我察覺到了霍深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手機藏在背後快速撥通了緊急聯繫人。
表面上還要和他周旋。
「霍深,你和楚姝在一起不是一天兩天,是在一起七年。」
「在這七年,你有很多次機會和她分手,可是你沒有。」
如果說他和楚姝在一起的七年里,有一次想過我。
那他就不會再和楚姝繼續下去。
可是就是沒有。
「霍深,你不能一邊享受著出軌帶來的快樂,一邊享受著我對你的愛。」
「霍深,世界上沒有這個道理。」
沒有的。
可霍深只是執拗地看著。
「不可以,你不能不愛我。」
「你憑什麼不愛我?」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
霍深就用迷藥把我迷倒了。
我眼前一黑,就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等我再睜眼時,周圍都是黑暗。
我所處的環境在不斷顛簸。
我有些害怕。
一被關進封閉的空間,我就會想起媽媽出事的那天。
我的呼吸忍不住變得急促起來。
媽媽的聲音似乎又出現在我耳邊了。
她說,「州州好好活下去,州州你要活得比誰都好。」
「州州,沈氏是媽媽給你的,你要好好拿著,別給你爸拿到。」
我那時才六歲。
可我清晰記得,那天,剎車出現問題,車子翻下崖底,媽媽把我護在懷裡。
她用身軀保護住了我。
爸爸和搜救隊是一周後找到我的。
沒有人知道,沒有食物、沒有水源的我是怎麼在條件惡劣的崖底活下來的。
從那以後,我就開始怕黑、怕人,怕所有陌生的東西。
爸爸發現我還活著後,眼底閃過了些許不自然。
我也是長大後才知道。
那是計謀沒有成功的煩躁。
眼前媽媽渾身都是鮮血讓我活下去的幻想又開始出現了。
我忍不住敲箱子發出動靜。
「霍深,求你,快放我出去吧。」
霍深的聲線很快響起,他聲音溫柔而又繾綣:
「州州別怕,你忍一忍,你忍一忍就過去了。」
「州州,別怕,我們一起走,到一個別人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去,我們重新開始。」
他還說了很多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