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陳默，」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這件事，我需要時間考慮。今天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她沒有再看那對母子一眼，拿起自己的包，轉身，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這個令人窒息的家。
門在身後關上，隔絕了王美娟似乎還在嚷嚷的「你好好想想」和陳默微弱的「蔓蔓……」聲。
夜風一吹，蘇蔓才感覺到臉頰上一片冰涼。她抬手一摸，不知何時，竟已淚流滿面。
但下一秒，她就狠狠擦掉了眼淚。哭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懦弱，只會讓貪婪的人更加得寸進尺。
她回頭望了望那扇亮著燈的窗戶，眼神里最後一絲溫情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銳利。
從那天起，蘇蔓像換了一個人。她不再主動聯繫陳默，對於他發來的道歉和懇求信息，也只回復「我需要冷靜一下」。她照常工作，甚至更加投入，只是眼神里多了些深不見底的東西。
一周後，她主動約王美娟和陳默在一家高級咖啡館見面。王美娟一臉「我早就知道你會屈服」的得意，拉著惴惴不安的陳默準時赴約。
蘇蔓穿著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裝，提前到了，面前放著一台筆記本。她看起來冷靜而專業，不像來談家事，更像來談一樁生意。
「阿姨，陳默。」她開門見山，語氣平靜無波，「關於上次您提的要求，我仔細考慮過了。」
王美娟眼睛一亮，身體前傾，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想通了？早就該這樣！」
蘇蔓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打開筆記本電腦，螢幕轉向他們，上面是一份製作精良、數據詳盡的PPT。
「在做出決定前，我想先請二位，尤其是阿姨，詳細了解一些基本情況。」她語氣冷靜得像在做一個項目路演，「這是我委託專業機構做的，《關於王美娟女士家庭財務狀況及未來風險評估報告》。」
王美娟和陳默都愣住了，茫然地看著螢幕上複雜的圖表和數據。
「阿姨，據我所知，您目前唯一的收入來源是每月不到四千元的退休金。您名下有一套自住房，但仍有三十五萬房貸未還清。您目前的健康狀況良好，但根據大數據模型測算，未來十年內，您罹患重大疾病的機率超過60%，相關醫療及護理費用，預計至少需要兩百萬元。」
蘇蔓語氣平穩，卻字字如刀，剖開對方不願面對的現實。
「此外，陳默的姐姐，您的女兒，目前家庭負債纍纍，她曾多次向您借款，累計已超過二十萬，且有繼續擴大趨勢。這將極大增加您的財務風險。」
王美娟的臉色開始發白，嘴唇顫抖：「你……你調查我？！」
「這只是基本的風險評估。」蘇蔓微微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現在，我們再來看看我的資產狀況。除年薪外，我的投資組合凈值約三千六百萬，且正處於高速增長期。若由專業團隊管理，預期年化收益率可達15%以上。而如果交由您『統一管理』，且不說您是否具備理財能力，單是放在銀行活期，每年的利息損失就超過百萬。」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對面兩人慘白的臉，拋出了最終的選擇題。
「所以，阿姨，您現在有兩個選擇。」
「A方案：您收回之前不合理的要求，並為您的無禮向我道歉。我和陳默結婚後，會基於親情，提供給您遠高於您目前生活水平的贍養費用，並為您購買足額商業保險，以應對未來風險。您將安享一個富足、體面的晚年。」
「B方案：您堅持您的要求。那麼，基於風險控制原則，我將立即終止與陳默的戀愛關係。同時，鑒於您已對我構成精神脅迫並試圖侵犯我的合法財產權，我的律師團隊將隨時待命。順便提醒您，您女兒上次向我公司下屬的小貸公司借款五十萬，用的是您的房子做的擔保，如果逾期，後果您很清楚。」
她優雅地合上電腦，身體微微後靠，看著面如死灰、渾身發抖的王美娟，和目瞪口呆、如遭雷擊的陳默，微笑著，一字一句地問道：
「那麼，您選A，還是選B？」
第三章：雷霆反擊
咖啡館裡靜得落針可聞，只有舒緩的背景音樂在尷尬地流淌。
王美娟的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像是打翻了調色盤。她胸口劇烈起伏，手指顫抖地指著蘇蔓，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尖聲叫出來：「你……你威脅我？！蘇蔓！你竟敢調查我！還敢拿我女兒威脅我？！小默！你看看！你看看這是個什麼毒婦！」
陳默也徹底懵了，他看看面目猙獰的母親，又看看對面冷靜得可怕的蘇蔓，巨大的信息量衝擊得他大腦一片空白。他從未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他更從未想過，自己母親和姐姐的財務狀況，如此不堪。
「蔓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姐她什麼時候借了那麼多錢？還用了媽的房子……」他聲音乾澀，帶著難以置信的恐慌。
蘇蔓沒有看他，目光依舊鎖定在王美娟身上：「阿姨，這不是威脅，這是基於事實的風險告知和方案選擇。請您做出選擇。我的時間很寶貴。」
「我選個屁！」王美娟徹底失控，潑婦本色盡顯，猛地一拍桌子，引得周圍客人紛紛側目，「你想用這個拿捏我？沒門！我告訴你，錢你必須交！不然你休想跟我兒子好！你那什麼破報告，我不信！誰知道你是不是編的！」
「哦？是嗎？」蘇蔓似乎早就料到她會如此，不慌不忙地從包里拿出一個文件袋，輕輕推到王美娟面前，「這是您女兒親筆簽名的借款合同，以及抵押文件的複印件。需要我請放款經理現在過來跟您核實一下嗎？順便說一下，這筆借款下周就到了第一個還款日，需一次性償還第一期本金五萬及利息。」
王美娟像被掐住了脖子，叫聲戛然而止。她死死盯著那個文件袋，仿佛那是什麼毒蛇猛獸。她可以撒潑打滾，可以不相信蘇蔓的話，但她認得自己女兒的筆跡，也認得那房產證複印件上的地址。
冷汗，瞬間從她的額頭和後背冒了出來。她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年輕女人，根本不是她想像中可以隨意拿捏的軟柿子，而是一個手握致命武器的冷酷對手。
「你……你設計我們！」她聲音發顫，充滿了恐懼和怨恨。
「我只是合理評估風險，並做好必要的風控措施。」蘇蔓語氣依舊平淡，「就像您『好心』想替我管理資產一樣。現在，您的選擇是？」
王美娟癱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她可以不要兒子的幸福，但她不能失去那套房子！那是她的命根子！
陳默痛苦地抱住頭，他終於看清了母親的貪婪和無理取鬧，也看清了蘇蔓隱藏在平靜表面下的雷霆手段。他知道，一切都完了。無論母親怎麼選，他和蘇蔓之間，都已經隔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蔓蔓……」他抬起頭，眼中含淚，「對不起……我……」
蘇蔓終於看向他，眼神里有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又恢復了冷靜：「陳默，成年人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你選擇了順從你母親來逼迫我的時候，就該想到可能有今天。」
她站起身，拿起包和電腦，最後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王美娟和痛苦不堪的陳默。
「看來您需要時間考慮。沒關係，我的律師明天會聯繫您女兒，確認還款事宜。至於我們之間，」她頓了頓，「就此結束。」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清脆而決絕，一步步，仿佛踩碎了過去所有的溫情和幻想。
第四章：連鎖崩塌
蘇蔓說到做到。
第二天，王美娟的女兒就接到了小貸公司措辭嚴厲的催款電話，並明確告知若無法按期還款，將立即啟動司法程序拍賣抵押房產。
女兒哭天搶地地打電話給王美娟求救，把所有的恐慌和怨氣都撒在了母親身上：「都是你！非要貪圖人家的錢！現在好了！惹到不該惹的人了！我的家要散了！你的房子也要沒了！你滿意了吧？！」
王美娟這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滅頂之災。她瘋了一樣給蘇蔓打電話，發信息，求她高抬貴手，說自己知道錯了，願意選A方案，只要別動她的房子。
但蘇蔓的電話永遠無法接通，信息也石沉大海。她通過律師冰冷地傳達了一句話：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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